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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作者:色虎
(.)傅邪真循着声音,很快就来至一处山脚下,却见四周并无人影。

  正在迟疑,头顶传来声音道:“我在此山的剑笔峰等候教主,你若在半個时辰中找不到此处,在下就不便相候了。”

  声音飘忽不定,令人难以辨明方向。

  傅邪真暗道:“此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想见我,却又只以半個时辰为限。”

  不過這样一来,却激起他极大的好奇心,倒有非见此人不可的念头。

  川西多山,往往又极为险峻,傅邪真面前的這座山峰并不算广大,不過却是峰峦起伏,地势曲折。

  傅邪真暗道:“我从来沒来過這裡,又怎能找到什么剑笔峰,此人岂非存心刁难,哼,就算如此,我傅邪真怎能這样轻易被你难住。”

  他觑见一座山峰最为高耸,是以便施展起初上青城山时练就的攀山绝技,不過盏茶時間,就已登上峰顶。

  极目望去,四周皆是孤峰独立,高插入云,林林立立,如石砌的树林一般。

  傅邪真道:“想不到世间竟有這种所在,却不知那神秘人站在何处峰顶上。”

  以他此时的目力,可穷尽方园百余裡,几乎可涵盖這座山群,然而却仍不见半個人影。

  看来神秘人必在某一座孤峰之顶,却是避而不见,傅邪真心知神秘人存心是考较他,倒也并不生气。

  他闭上眼睛,以肌肤感应之法感应四周,他从来不知肌肤感应之法的极限,今日正好可以做個试验。

  不一刻,他已进入空灵之境,一個孤单单的灰色影子,立刻印入脑海之中。

  傅邪真心中一喜,立刻锁定灰影,却是在自己西侧三十裡的地方。

  更令傅邪真欣喜的是,肌肤感应之法的极限,竟是不少于三十裡,由此可见,自己的功力是与日俱增了。

  现在的問題则是,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刻钟的时候,這么短的時間内,在平地上奔行三十裡固不是問題,可是现在却是在山林之中,其险峻的山势必定会令路程大增。

  傅邪真凝目瞧着四周的孤峰,暗道:“看来我只能借助這些孤峰行走了。”

  孤峰之间距离不一,有的不過数丈,有的却有数十丈距离,数丈的距离,自可一跃而過,而数十丈的距离,却不得不动用风身云体之术了。

  傅邪真自从在刀神城外动用過风身云体术后,就再也不曾用過,不過他对這种能在空中飞行的奇术是极为喜歡的,這次正是大好时机,何不趁机练习一番。

  他看准对面一座山峰,澄心静虑,自然“身在虚无飘渺间,随风而行若等闲。”

  风身云体术需要极强的内力,以傅邪真此时的功力,其实尚不能完全应付,不過山间的风力原比平地为大,正好祢补傅邪真功力之不足。

  借风力之助,傅邪真轻轻松松地跃到对面的山峰上,大大地节省了路程,以這种方式行进,三十裡路可谓弹指而過。

  傅邪真如风筝般在群山中穿梭而进,心情畅快不可言,忽地,一座极高极陡的山峰出现在眼前,傅邪真早已感应出神秘人就在此山之巅,而算定時間,并沒有超過半個时辰。

  轻轻一跃,身子已落在峰顶,峰顶不過数丈方园,却并不见人影,傅邪真微微一笑,道:“朋友,我已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一声清啸声传来,一道灰色的人影从半山腰飞掠而起,轻轻落在傅邪真的面前。

  傅邪真定睛看去,不觉吃了一惊,此人的相貌可谓极为恐怖。

  原来此人左边脸還算正常,右边脸却是半透明的,竟可隐隐瞧见脸部的骷髅。

  傅邪真心生恐惧之心,不觉将目光稍移他处。

  神秘人淡淡地道:“傅教主果然沒有让我失望,不仅极快地锁定在下的所在,更能及时赶来,殊是不易。”

  傅邪真道:“是了,先生既言能救姬姑娘,不知有何妙计?”

  神秘人哈哈一笑道:“我若不這样說,教主怎会赶来,姬霜走火入魔,内力反噬,当今世上除了林紫药外,绝无人能救得了她的。”

  傅邪真怒道:“原来你竟是来消遣在下。”

  神秘人道:“林紫药来此之时,受人围攻,不過已经由在下解围,此时应可与柳飘飘见面了,教主不必担心,大可放心与我一战。”

  傅邪真将信将疑,道:“林先生已经到了?”

  神秘人道:“在下以人头担保,林紫药医术绝伦,药到病除,我想他们定会找寻教主而来,留给我們决斗的時間已经不多了。”

  說到這裡,他似有些着急,骈起双指,便向傅邪真点来。

  傅邪真瞧清他的出手,不由吃了一惊,此招虽是简单,却是玄奥难测,极为高明,自己所遇到過的对手中,竟无人能有此武功。

  傅邪真闪电般過滤自己所会的招式,竟只有天地神拳与玉石血书中的招式可与這一招匹敌。

  好在他的内力已至随心所欲之境,虽是后发,却可先至,一招玉石血书中的绝妙好招,已将此招挡拆开来。

  神秘人点了点头,招式又变,却是化指为掌,五指轮弹虚点傅邪真胸口五处大穴。

  這一招的高明之处却非笔墨所能形容,傅邪真与他虽是对手,见到這种妙招,也不禁有击节称赞之感。

  好在傅邪真也并非弱者,以天地神拳中的一招,又将此招拆解。

  其实神秘人与傅邪真的距离只有三丈多远,并不能真正過招,這种打法,就好像是在考较傅邪真的武功。

  不過以两者之能,一旦对方的招式有任何疏失,三丈的距离无法造成任何障碍,弹指间就可攻到。

  是以傅邪真虽知敌手距离极远,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两人手舞足蹈,变化万千,都是在对方甫一出招,就想尽方法将招式化解于无形。

  傅邪真从来沒有与人這样较量過,大感新鲜的同时,也对神秘人高深莫测的武功极为敬佩。

  此人的武功应该略逊于拳皇,却比剑皇厉天要稍胜一筹。

  眨眼间,两人已過手百招,傅邪真皆是以天地神拳与玉石血书中的武功相斗,其他的武功却是丝毫也帮不上忙了。

  神秘人忽地收招不攻,道:“以柳飘飘的轻功,很快就会来了,教主再领教我三招刀法。”

  傅邪真正斗得兴起,道:“好啊。”

  神秘人从腰间取出一把三尺多长的刀来,通体透明,如同水晶,大喝一声,向傅邪真劈了過来。

  两人虽相距三丈,可是刀头劈下之时,却已在傅邪真的头顶,就好像此人会缩地成寸一般。

  傅邪真早已取三寸寒霜在手,可是他刚想出手相迎,忽地觉得对方的招式虽是简单,却是刀意难测,明是当头一刀,却有万千变化,贸然相迎,极可能后果难测。

  而在這种情景下,想找出克制对方的刀法,已是绝不可能,傅邪真忽地福至心灵,不守反攻,三寸寒霜以一招春风扬柳剑式,直取神秘人的咽喉。

  当然,他也并非全然冒险,铁血薄翼手早已戴上,随时准备挡格对方的变招,而春风杨柳剑法更有弱化对方心志之妙。

  神秘人“咦”了一声,似对傅邪真的反应之快极为惊讶,不得已缩身而退,招式一变,缓缓推了過来。

  此招一出,傅邪真立生景仰之心,原来此招虽是缓慢,然而刀意绵绵,令人好似面对长江大河,对方的招式就好比绵绵江水,一浪接一浪,大有应接不暇之感。

  对這种绝无破绽的刀法,傅邪真只得抱元守一,以玉石血书剑法在身边划了個半圆,這一招不求有攻,但求无過,一招守尽天下攻招,正是公子我前辈的呕血之招。

  神秘人目中寒光一闪,低低地呼喝一声,身子忽地离地而起,身子与水晶刀几成一线,以雷霆万钧之势疾刺而来。

  傅邪真大吃一惊,对方的刀招几有无坚不摧之感,公子我前辈的剑法虽是高明,却也有些力不从心。

  无奈之下,他的身子斜飞而出,向空中飞去,虽是如此,仍能感到水晶刀的威胁,只得足尖虚点,以风身云体之术再次腾空而起。

  却见神秘人如离弦之箭,已冲出孤峰,却仍如飞鸟般直飞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云雾之间了。

  傅邪真大感惊讶,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意思。

  他飘飘然回落峰顶,忽听柳飘飘的声音传来道:“教主,你可在峰上。”

  傅邪真恍然大悟,原来神秘人出招之时,已知柳飘飘赶到,是以便借势而走了。

  只是他不愿见柳飘飘,却是什么缘故。

  柳飘飘声到人到,削瘦的身形已然来到面前,他转目四顾,道:“教主,你与何人交手?”

  傅邪真道:“是一位神秘人物,半边脸竟成透明之色,好生古怪。”

  柳飘飘奇道:“這是什么人,我怎从来也沒有听說過。”

  傅邪真道:“可是他却好像认得你,他刚才借攻击之势飞出峰顶,便是不想见你。”

  柳飘飘道:“這倒奇了,他既能在教主面前過上几招,武功必定不俗,這样的人若是认得我,我怎该也会记得的。”

  两人說了几句,卜得意与一名儒雅老者方才赶到。

  儒雅老者一见傅邪真,便要跪下见礼,傅邪真知道他是药帝林紫药,急忙抢先将他扶起,道:“林先生,万万不可如此大礼。”

  林紫药道:“這怎么行,教主何等身份,接受任何大礼都不为過。”

  柳飘飘笑道:“林老儿,你就不必争执了,我們這位新教主的脾气是极随和的,更有尊老之习,你若再拜下去,他反而不好意思了。”

  林紫药早已听說過傅邪真性子随和,对圣教中的故人极为尊重,只得罢了。

  傅邪真笑道:“林先生既然来到這裡,那么姬姑娘的伤势定然好了。”

  林紫药道:“不敢令教主失望,姬姑娘只是走火入魔,内力反噬,经属下用三针六脉之法治疗,已经痊愈,此时正与林婉扬姑娘在峰下等候。”

  傅邪真大感钦佩,为了姬霜的伤势,自己花了好大的力气,差点害得众人遭殃,却被林紫药几针扎下去,便告痊愈。

  众人随之下山,与姬霜、林婉扬会合。

  傅邪真偷眼瞧去,见姬霜仍是一副冷漠清冷的模样,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自己替姬霜疗伤之时,竟不幸而结成孽缘,那时姬霜正在昏迷之中,身体该毫无知觉才对,可是当时她却是那么热情,又怎是神智全失者的行为。

  不過這件事自己自该承担不小的责任,若她因此而怪起自己来,自己也无话可說。

  为了避免尴尬,傅邪真问起林紫药受袭之事。

  林紫药道:“我来时在一座小庙中投宿,却遇到十几名黑衣人围攻,被我用银针射杀了几人,后来他们学乖了,便不再冲进庙来,正成僵持之局,忽听庙外发出奇怪的嘶嘶声,我出去看时,却发现十几名黑衣人尽被人杀死了,可是出手者却已不见。”

  傅邪真道:“那名神秘人自称曾救過你,看来庙外的黑衣人皆是被他所杀了。”

  林紫药道:“我细察那些尸体,发现皆是一刀致死,這也就罢了,那么多人同时被杀,却连一声惨叫声都听不到,此人的武功实在高极。”

  傅邪真道:“不错,他与我交手百招,我却仍是摸不透他的武功,最后的三刀,我更是竭尽全力,才勉强抵挡得住。”

  林紫药沉吟道:“论起此人的刀法,我忽地想起刀皇来,若是他還在人世,该与此人有一拼。”

  傅邪真道:“莫非此人便是刀皇?”

  林紫药道:“那是不可能的,太真与我情义非俗,若他见到老夫,自然会来相见,再說,他对圣教极为忠心,见到教主,又怎能不表明身份?”

  傅邪真道:“或许他有难言的苦衷呢,這十八年来,谁知他经過了多少是非。”

  林紫药道:“只盼真如教主所言,刀皇還在世上,那可是圣教之福了。”

  傅邪真转向林婉扬,道:“婉扬,却不知那名人犯审问得如何?”

  林婉扬得意地道:“在我手下,還从来沒有坚持到最后的人呢,他已說了,他是刀神城的人。”

  這一点倒不出傅邪真的意料,那次初遇木先生时,暗中指点木先生的高手,便极有可能是青龙,雄极为了争霸江湖,做什么武林盟主,那是什么也顾不了上,居然与虎谋皮,与西域武林勾结,权欲之念,实是害人非浅。

  傅邪真与林婉扬說话之时,目光有意无意,与姬霜触在一起,傅邪真道:“姬姑娘的伤势可好些了?”

  姬霜淡淡地道:“劳教主牵挂,已是无碍了。”

  傅邪真碰了個不冷不热的软钉子,大感无趣,众人皆知姬霜的脾气,倒也不以为然。

  柳飘飘道:“教主,现在大家皆是平安无事,营救玉芙蓉姑娘的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傅邪真想起玉芙蓉,那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道:“不错,芙蓉妹子在刀神城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险,我們這就并去刀神城,救出芙蓉。”

  柳飘飘道:“刀神城既然与西域武林勾结,這一点何不大加利用,属下這就通知下去,令圣教弟子宣扬此事,虽說江湖各派不尽相信,却可令他们心生疑惑,我們与刀神城做战时,就可少了份麻烦。”

  傅邪真喜道:“此议甚好,你看着办罢。”

  此时傅邪真深深明白,他实在不是做教主的料子,刀神城勾结西域武林,他只知痛恨惋惜,却不懂得大加利用,若不是柳飘飘提醒,他万万想不到這一着。

  卜得意道:“刀神城铁骑卫甚是厉害,若是這样贸然闯入,不但芙蓉姑娘救不了,连我們自己也陷了进去,该想個万全之计才好。”

  “万全之计自古也无,不過属下倒有個小小的建议。”柳飘飘扭头瞧了姬霜一眼,又道,“這就要劳烦姬姑娘了。”

  姬霜道:“四哥但有吩咐,妹子怎敢不从。”

  傅邪真奇道:“姬姑娘有何妙计?”

  柳飘飘道:“教主莫小瞧了姬姑娘,她可是圣教中一等一的人材,冰魄寒功自是天下独步,而论抚琴之技,足可与花问奴相提并论。這也就罢了,姬姑娘還有一项绝技,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傅邪真与林婉扬相视一眼,心中好奇心大起,林婉扬道:“柳三哥,姬姐姐倒是有什么惊人本事,快說啊。”

  柳飘飘笑道:“那就是易容绝技了,我還记得,十几年前,姬姑娘将自己扮成厉天的模样,居然骗過了厉三嫂,轻轻松松,就上了厉三嫂的床。”

  众人不由大笑,易容之术能到瞒過亲人的地步,足见神乎其神了。

  傅邪真暗道:“原来姬姑娘年轻时却那么调皮,定不是现在這种冷漠的模样了,唉,她变成现在這個样子,全都是任天王的過错了。”

  姬霜道:“三哥,陈年旧事,還提它做什么,只是易容之技我已好久沒有用過,只怕不行。”

  傅邪真忙道:“怎会不行,有很多事情学会后,就永不会忘记的。”

  姬霜瞧了他一眼,幽幽地道:“不错,有些事情,的确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傅邪真心中一动,顿觉出姬霜话中有指,卜得意怎知两人间的机关,笑道:“既是如此,姬姑娘何不先从教主身上下手。”

  众人拣了处干净的所在,便由姬霜替傅邪真易起容来。

  柳飘飘笑道:“大家最好离开這裡,等姬姑娘弄好之后,再来参观,到时才有惊人效果。”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避到一边,心中对姬霜能将傅邪真化装成何种模样甚是好奇。

  等众人的身影消失,姬霜默然无语地替傅邪真易容,傅邪真已有经验,并不像初次接触易容术那样好奇了。

  只是姬霜的玉手在脸上抹来抹去,滋味大不寻常,倒使他心猿意马起来。

  他不禁抬头瞧了姬霜一眼,恰好姬霜也偷眼望来,两人目光接触,皆是大为尴尬。

  過了良久,傅邪真道:“姬姑娘,其实,那日在房中……”他觉得,两人毕竟是上下级之分,這种事情還是說明为好,既是自己做错了事,自然要勇于担当,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样說才好了。

  姬霜神情大羞,道:“那日在房中,又有什么事?”

  傅邪真道:“這件事情,其实就是……”仍是沒有勇气說出来。

  再瞧向姬霜,已是连耳根子都红了,傅邪真忽地明白,那日之事,姬霜早已心知肚明了。

  两人又静默了半晌,姬霜似鼓足了勇气,道:“教主,那日之事,你莫怪我行为放荡,我也不知中了什么魔,稀裡糊涂,就将教主抱紧了。”說到這裡,已是羞不自抑,恨不得找個地洞钻将进去才好。

  话既說到這裡,傅邪真的勇气也回来了,他道:“其实這件事情总之是我不对,只是姬姑娘那时实在娇娆动人,我竟也有些把持不住。”

  姬霜又惊又喜,想不到傅邪真竟說出這种情意绵绵的话来,低声道:“教主千万不要取笑我了,我已是中年妇人,怎当得教主的赞美。”

  傅邪真忙道:“祢可莫小瞧自己,若祢与林姑娘站在一起,谁敢說祢比她大了十几岁,依我看来,祢们就像一对姐妹,只瞧相貌,只怕比林姑娘還要年轻些呢。”

  此言倒并非虚妄,姬霜练就冰魄奇功,肌肤自然不易衰老,而林婉扬常年与毒物为伍,脸上无形中带有阴煞之气,两相比较,的确是姬霜显得年轻些。

  姬霜心中早已心花怒花,只是牢记着林紫药的吩咐,不敢過份忘形,以免重蹈覆辙。

  她柔声道:“只顾着說话,却不知把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取出一面小镜放在傅邪真面前,傅邪真瞧见镜中竟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与自己以前的相貌竟是绝不相同,不禁大吃一惊。

  他不由击掌赞道:“好厉害,就這么一会儿功夫,我竟活脱脱地变成另一個人了。”

  姬霜笑道:“我本想将你再弄得苍老一些,不過教主英气勃勃,那是天生所有,若是强求老化,只怕反而让人瞧出破绽来。”

  傅邪真道:“可是我现在這副相貌,似乎仍是引人注目了些。”

  姬霜道:“刀神城向来客商云集,你现在這副样子,正符合大商家的形象,我等众人,就扮做你的伙计好了。”

  傅邪真喜道:“原来祢早有安排。”

  姬霜道:“我們来寻你之时,便已商议過,由你与卜先生、林姑娘做一路,我与林先生为一路,柳四哥轻功卓绝,来去自如,他如何进城,就不必我們操心了。”

  此时众人也围拢過来,见到傅邪真的相貌,无不击节称赞。

  众人在姬霜的生花妙手之下,皆是相貌大变,傅邪真则将姬霜的易容术与江水流手下铁夫人的技艺暗暗相比。

  铁夫人固然也能令人相貌改变,可是姬霜却能依照各人的性格脾气,令改变的相貌仍能与本人相合,這样一来,不仅不易露出破绽,被易容者神情举止更可从容一些,仅以此点而论,姬霜的易容之技似乎更高明一些。

  不一刻,众人皆已易容完毕,林婉扬身材矮小,便扮做傅邪真的小厮,卜得意一副精明模样,管账的角色非他莫属。

  林紫药与姬霜则扮成一对卖唱的父女,林紫药本就是老者,略加修饰,便成为一個鸡皮鹤发,相貌猥琐的江湖老艺人,而姬霜的相貌却是大变,成为一個姿色平平,毫不起眼的卖唱女。

  傅邪真本担心林紫药一生与草药为伍,只怕不擅操琴,想不到林紫药从囊中取出一個胡琴来,竟拉得熟极而流,其苍凉凄婉之音,竟可使人落泪。

  傅邪真奇道:“想不到林先生居然還有此绝技。”

  林紫药笑道:“本教自任教主以下,皆喜音韵,如姬姑娘、花问奴皆是抚琴高手,便是柳老四、卜护法,也会一两件乐器,唯我独爱胡琴的悲凉之音。”

  傅邪真想起林先生年轻时曾有過一段情变,甚至于因此而发明“忘忧酒”,以盼能忘却這段情,然而从他独爱胡琴的悲凉之音看来,他对這段往事竟是未能忘怀了。

  众人装束停当,便向刀神城分路进发,柳飘飘自去传播刀神城勾结西域武林的消息,以使刀神城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

  傅邪真在路途中时,忽地想起一事,道:“卜先生,我們既是扮做客商,却是一文货物也无,岂不当场就被人揭穿。”

  卜得意笑道:“教主不用担心,货物早已备下,只等教主验察。”

  三人走到一处小镇前,镇前立着一人,看见傅邪真,就上前拱手道:“這位大爷可是江南来的大茶商郑先生嗎?”

  傅邪真刚想說话,卜得意道:“正是,我們要的货物,可曾备好了嗎?”

  那人笑道:“早已备好,只等郑先生验收。”

  傅邪真虽是满头雾水,然而瞧见卜得意与那人的神情,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柳飘飘先行走了,那些货物定是他安排了圣教弟子备齐的,自己的姓改成了郑,自也是柳飘飘安排。

  三人随那人走进小镇,那人走到傅邪真身边,低声道:“教主,属下依计行事,不敢向教主行礼,還望教主莫怪。”

  傅邪真点了点头,道:“那是应该的。”

  走到一家货栈,顺顺利利提了些货物出来,却是江南的名茶碧螺春、龙井等物。

  江南的茶叶在西北地区颇受欢迎,不怕刀神城不要。

  成包的茶叶足足装了三大马车,价值该有几千金之多,有了這些货物,谁也不会怀疑傅邪真茶商的身份了。

  三人雇了几名伙计,押着马车直向刀神城进发,卜得意道:“教主,自今日起,你就是郑大商人了,属下则是李管家,林姑娘的名字也要换成小豆子了。”

  林婉扬不依道:“谁给我取的這么难听的名字。”

  卜得意笑道:“林姑娘身材娇小玲珑,我觉得這個名倒是不错。”

  林婉扬道:“邪真既是茶商,我的名字也该与茶有些关系才对,這样罢,我就叫做茗儿好了。”

  傅邪真笑道:“這個名字取得好,的确符合我這個茶商的身份。”

  林婉扬颇为得意,道:“我取的名字,還能差嗎。”

  卜得意道:“从现在开始,大家且将教主、邪真這样的称呼闭口不提,只能以现取的名字称呼了。”

  傅邪真道:“那是自然。”

  前往刀神城的皆是官道,速度甚是快捷,再過一日,便可到达刀神城了。

  這日正午,众人押车正行间,忽听蹄声的的,十数名佩剑骑士从车后赶到,其中一人目光扫来,就如两道闪电,几乎要看透车帘,径直走了。

  林婉扬道:“這個人的目光好厉害。”

  卜得意则动容道:“此人是剑霸城天马堂的堂主马千裡,他怎会到這裡来?”

  话犹未了,车后又是蹄声的的,又過来十几名骑士。

  這次傅邪真却认得他们,原来他们竟是天山派的石非掌门,带着金情等一干弟子。

  众人皆不敢妄动,生怕泄露身份,好在石非等人急于赶路,对傅邪真等人毫无兴趣。

  傅邪真等他们走過去很久,才道:“卜先生,這是怎么回事,为何石非、马千裡等人竟会来到這裡,难道竟是听了柳飘飘传言,而来找刀神城的麻烦。”

  卜得意沉吟道:“柳飘飘的消息,绝不会传的這么快,這些人的住所离刀神城颇远,此时赶到,說明他们十几天前就起程了,定是为他事而来。”

  傅邪真道:“莫非又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事?”

  卜得意道:“极有可能,如今教主经青城山一战,已是名声大噪,那些白道贼子定是人心惶惶,此时聚在一起,商议对策,也算正常。”

  傅邪真忽地想起,自己上青城山之前,曾听苏惊鹤說起過众江湖人物欲来刀神城聚会之事,想不到時間竟如此之巧,自己又适逢其会。

  他担心地道:“這样一来,刀神城高手如集,芙蓉妹子可就不易救了。”

  卜得意笑道:“正是人多才好办事,刀神城弟子都忙着招待来客,又怎有余力照顾我們,說不定反而易于成事,不過刀神城的关防必定比平时严了十倍,我們以茶商的身份,只怕很难进去了。”

  傅邪真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卜得意道:“前面就是著名的华丰院了,我們且在那裡落脚,再好好商议吧。”

  到了黄昏时,正赶到华丰院,众人停下车来。

  只见马千裡、石非等人皆站在院外,正在低声商议什么,而金情的声音却从大厅中传了出来:“岂有此理,偌大的华丰院,怎会沒有房间。”

  傅邪真走下车来,循声走了過去,只见金情正与柜台后的掌柜争吵不休。

  那名掌柜无奈地道:“非是小人故意刁难,实在是一间房也无,便是小人,今夜也只有睡桌子的份了。”

  林婉扬走了過来道:“不要听他胡說,我刚才去后院瞧過,院中空落落的一個人也沒有。”

  金情望了林婉扬一眼,微微点头,以示谢意,转向掌柜的冷笑道:“這么說来,老板是存心瞧不起我們,认为我們沒有银子了。”

  掌柜道:“实不相瞒,华丰院已被人包了去,主顾迟些便到,他们再三叮嘱,不可再令人投宿,小人实在是无可奈何。”

  卜得意也上前叫道:“岂有此理,他们究竟有多少人,竟能将华丰院住满?”

  掌柜道:“具体有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

  傅邪真道:“李管家,既是如此,不如我們另行投宿就是。”

  卜得意道:“老爷有所不知,再過去就是刀神城了,只是等我們赶到,只怕城门早已关闭。”

  忽听脚步声传来,傅邪真身后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心中一动,缓缓转過身来。

  从院中走出一人,四十多岁年纪,往那一站,竟有渊亭岳峙之感,而他的呼吸绵绵悠长,足见内功不俗。

  掌柜喜道:“這位就是王管家了,客官们若想住店,只得与他商量了。”

  卜得意深施一礼,道:“听闻王管家已将华丰院包了去,在下无处投宿,還望王管家成全。”

  王管家声色不动,道:“实不相瞒,我們的人的确不多,也用不了几间房,只是我們夫人极爱清静,容不得闲人吵闹,我們每到一处,皆是包下整间客栈,此举虽嫌嚣张霸道,却也是无奈之举。”

  众人此时才明白,对方何以如此,由此可见,王管家的夫人必定身份高贵。

  卜得意道:“夫人既爱清雅,我們难道就是无理喧哗之徒,其实我們只需一间清静雅室,安置我們老爷便可,老夫与那些伙计胡乱找间柴房,就行了。”

  林婉扬叫道:“還有我呢。”

  她的声音虽然尖锐,有些女声,不過她身材玲珑,姬霜更将她扮成少年模样,少年的声音近似女声,也不足为奇。

  卜得意笑道:“你不是要时时侍侯老爷嗎,在老爷房中铺张席子,岂不就行了。”

  林婉扬心花怒放,便不再說话了。

  王管家淡淡地道:“夫人的命令,小人不敢违背,只好委屈大家了。”

  金情大怒道:“狗奴才,你仗着你家主人的势力,便不将众人瞧在眼中,华丰院难道就是你家开的不成?”

  王管家眉头微皱,道:“這位小兄弟說话客气些。”

  金情向石非瞧了一眼,见石非并无阻止之意,心中放心,冷笑道:“对你這种狗奴才,這样說话,已是极客气的了。”

  王管家涵养极好,虽被金情骂得狗血喷头,神情依然淡然,道:“夫人常說,天山派石道长剑法超群,小人久想见识一番,不知今日可有這個缘份?”

  众人皆感大惊,此人以奴仆的身份,竟公然向石非挑战。

  石非身为掌门,怎能轻易与人动手,不過今日之事,摆明了不动手绝难解决問題,石非向金情做了個手势,那自是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之意。

  金情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与师父动手,你先接我三招再說吧。”

  不由分說,已取剑在手,疾刺向王管家,這一招“雪满天山”使得剑气凛然,众人皆是大声喝采。

  傅邪真此时的眼光已远远高出众人,对金情的這招自是大大地不以为然。

  天山剑法以剑意夺人,然而金情却远远未能悟到這個境界,此招“雪满天山”本该气势磅礴,寒意扑面,而傅邪真所见到的,只是剑光扑面而已。

  王管家微微摇了摇头,身形微侧,已将此招轻轻避過。

  金情大惊,本以为這招定将王管家攻個措手不及,想不到却让人家闪避得如此容易。

  厉喝声中,剑招再起,却是天下剑法中极小巧的一招“踏雪归来”。

  傅邪真颇喜歡這招的意境,是以在此招上下了不少功夫,此时见金情使出,不由心中叹息。

  既是赏罢雪景,踏雪归来,正该心情大悦,步履轻快才对,金情却是咬牙切齿,将此招的剑意完全抛到脑后,這就好比依样画葫芦,画得再精美,也只是纸上谈兵。

  王管家略退一步,已将此招破解得干干净净,众人此时的喝采声已远不如刚才响亮。

  剑霸城的一些弟子中竟有些人轻声笑了起来。

  金情脸面丢尽,又羞又怒,第三招风云大变,赫然是天山派的绝招金玉满堂。

  天山派剑法中,大多以“雪”字为名,唯独“金玉满堂”却是别出机杼。

  傅邪真早已从公子我的藏书中得知,此招是天山派一位名宿在八十岁大寿时所创,那日弟子盈门,颂声如潮,此老好不开心,应弟子之约,舞剑祝兴,兴之所致,创出這招金玉满堂。

  然而此刻金情使出此招,却完全不得那位前辈志得意满随心所欲的剑意,众人只见满天的剑光忽地消失,紧接着便是“喀嚓”一声。

  众人急忙瞧去,却见金情满面通红,神情颇为难堪,而他所持的长剑,却被人折去剑头。

  金情是天山派弟子中的代表人物,想不到三招之中,竟败在一名奴仆的手中,无不感到面上无光。

  众人目光皆往石非脸上瞧去,弟子皆已败了,师父绝无袖手旁观之理,接下来的一场大战,才是真正精彩。

  傅邪真也望着石非,见他面色忧豫,沉吟不决,心中道:“王管家虽与金情斗了三招,其实却只等于出了一招,此人的武功,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石非的剑法虽好過金情多多,只怕也非王管家的对手,何况王管家身后,還有一個更厉害的主子,石非只怕也瞧出了這一点。”

  忽见一骑匆匆而来,在马千裡的耳边低声說了几句,傅邪真耳力奇佳,清清楚楚地听到:“弟子得到消息,今日住在华丰院中的是神掌玉剑金夫人。”

  马千裡脸色大变,急忙凑到石非耳边說了几句,石非更是脸色铁青,众人一言不发,带着座下弟子,匆匆走了。

  林婉扬本以为有一场热闹好瞧,想不到事情却急转直下,不由大为失望。

  傅邪真暗道:“却不知神掌玉剑金夫人是什么来头,竟将马千裡与石非也惊走了,看来此人在江湖中声望极高,只是我初入江湖,不知道罢了。”

  他以传音入密之技对卜得意說了夫人的来历,卜得意却是微微一笑。

  傅邪真暗道:“這样比起来,我們圣教弟子可比白道诸侠有胆气多了。”

  王管家淡淡地对傅邪真道:“你们還不走嗎?”

  傅邪真叹了口气,对卜得意道:“李管家,既然客房已满,我們還是另想办法吧。”

  忽听门外有人道:“王管家,夫人說了,予人方便,与己方便,前面既已沒有客栈,便让给他们几间房好了。”

  众人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一名翠衣丫环,生得甚是俏丽,衣衫更是华丽之极,比之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怕還要胜出几分。

  丫环便已如此,夫人可想而知,令人对夫人的玉容顿生向往之情。

  卜得意忙道:“多谢夫人成全。”随即瞧了王管家一眼,神情甚是得意。

  翠衣丫环道:“住便让你们住了,只是夫人极爱清静的,你可要吩咐那些伙计,莫要弄出声响来。”

  卜得意本想道:“难道连放個屁也不成嗎?”

  不過碍于此行不同以往,只能强自忍住了。

  他伸颈向门外望去,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流金缀玉,富丽华贵,只可惜轿帘深深,难以一睹夫人的玉容。

  王管家早已出屋,立在门口恭侯,众人见车帘掀起,皆伸长脖颈,指望能见到夫人一面,想不到从车中却抬下一顶软轿来,软轿上罩着层层锦绣,实难瞧见裡面的情景。

  众人皆是大失所望,不過心中的向往之情更甚。

  软轿抬进大厅时,忽听轿中传来“咦”地一声,似是无比惊讶,不過声音甚轻,倒无几人听得真切。

  目送着软轿往后院去了,众人才回過神来,林婉扬低声道:“神神秘秘,有什么了不起的。”

  傅邪真忙瞪了她一眼,林婉扬却仰起脖颈,以示不服。

  当下夫人令王管家分开三间房出来,傅邪真一间,卜得意一间,几名伙计同住一间大屋。

  卜得意走进傅邪真的房间,神秘地笑道:“教主,你可知道那名夫人是谁?”

  傅邪真道:“听說是叫神掌玉剑金夫人,想必掌法剑术是极为厉害的。”

  卜得意笑道:“此女的掌法剑术的确非同小可,不過仅凭此点,却难将马千裡等人惊走。”

  傅邪真道:“那又有什么缘故?”

  卜得意道:“恕属下卖個关子,暂时不說,不過不出今晚,教主定会明白的。”

  不一会,林婉扬安顿好了马车从人,也来到房中。

  卜得意极为识趣,道:“你们早些休息,我也该睡上一觉了。”

  林婉扬等卜得意一走,便将傅邪真紧紧抱起,欢呼道:“邪真,现在我們总算可以独处了。”

  傅邪真忙道:“不要高声,那名王管家是名内功高手,耳力必定极佳,若让他听见,大家的身份都要泄露了。”

  林婉扬吐了吐舌头,神情甚是可爱,娇声道:“你要我不說话也行,不過你可要自已想办法。”

  傅邪真瞧着她的艳艳樱唇,又怎能不明白,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紧紧吻住,好歹让林婉扬安静下来。

  只是他知道有高手在侧,生怕吻得林婉扬情动而不可收拾,略略一吻,便分了开来,林婉扬娇颜赤红,更是动人,神情又嗔又怨,显然不依。

  傅邪真忙道:“我肚子好饿,有什么可以吃的?”

  林婉扬白了他一眼,道:“饿死你才好。”不過仍是出房去了,片刻回来,带来了一壶酒,几碟小菜来。

  傅邪真看见有酒,心中大喜,忙取来自饮。

  林婉扬道:“你猜猜看,我去厨房时碰见了谁?”

  傅邪真道:“我怎知道。”

  林婉扬道:“你就是這样,明明聪明绝顶,却偏偏不爱动脑,在這院中,我還能遇到谁。”

  傅邪真道:“原来你遇见了那位翠衣丫环,她既是夫人的贴身丫环,去厨房吩咐厨师做菜,有何稀奇。”

  林婉扬道:“奇的在后面呢,她吩咐厨师做三道菜,你猜猜是哪三道?”

  傅邪真道:“以她的身份排场,只做三道菜的确有些稀奇,不過這三道菜定是山珍海味了。”

  林婉扬道:“错,那三道菜竟是腌萝卜、炒土豆、煮红薯,想不到她那么大的排场,吃的却是這些食物,真令人想不通。”

  傅邪真听到這三道菜名,心中大惊,想不到這位夫人竟是苦水镇遇到的那位。

  他早已知道這位夫人与自己必有极密切的关系,如今既在這裡遇到,又怎能错過。

  当时他在苦水镇时,无意做圣教之主,是以努力抑制自己不去见那位夫人,不過此时心中,却极想一见了。

  林婉扬见他脸色大变,惊问道:“你怎么了?”

  傅邪真道:“沒有什么。”

  话虽如此,還是忍不住想着那三道菜名,然而苦思冥想之下,仍是一无所获,他知道這样下去,必定会伤及身子,然而拼命摇了摇头,那三道菜名却一直萦萦于脑海,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竟好似已刻入骨髓中一般。

  他呻吟着道:“我沒事的,去院中走走就会好的。”

  林婉扬忙将他扶起,道:“我陪你去吧。”

  “不必,我心中乱得很,想自己一個人清静清静。”

  林婉扬满腹狐疑地瞧着傅邪真,见他挣扎着起身,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

  林婉扬委实放心不下,偷偷地跟了去。

  华丰院占地颇广,房屋有几十间之多,院中古树林立,环境极为清幽,难怪被称为刀神城外第一院。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本是昔日华丰院最热闹的时刻,而此时却只有后院有数点灯光而已。

  林婉扬知道那位神秘的夫人就住在后院的一幢小楼中,华丰院构造独特,后院自成一体,俨然是個院中院。

  林婉扬寻寻觅觅,总算瞧见傅邪真坐在院中小树林中一块大石上,低头苦思,不停地拍着脑袋。

  林婉扬不敢上前打扰,只得静静地立在一边,忽听身后有人道:“他怎么了?”

  林婉扬听出是卜得意的声音,回头瞧了卜得意一眼,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他怎么了,我只是說了三道菜名,他便成了這样。”

  卜得意奇道:“三道菜名?”

  林婉扬道:“不错,就是腌萝卜、炒土豆、煮红薯了,我真想不到,這三道菜有何稀奇,竟会令他這样。”

  卜得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沉吟道:“看来此事定与他生前的记忆有关,此时我們千万不要打扰他。”

  傅邪真是任天王转世灵童之事,早已是江湖皆知,林婉扬隐隐也猜出一些什么来,莫非那位神秘的夫人,竟与傅邪真的前世有着莫大的关系?

  這种前世之事甚为玄妙,卜得意与林婉扬不敢惊动,悄悄地回房去了。

  傅邪真独坐了半晌,头脑中仍是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来。

  正在這时,耳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竟是有人向這裡走来。

  傅邪真暗道:“我在這小树林中独坐,若是被人瞧见,定会心生怀疑,還是避一避的好。”

  手掌一搭树干,身子已跃上树丛,好在正值春天,树叶茂密,足以藏得住身子。

  脚步声恰在树下停住,傅邪真探头向下望去,瞧见一角翠色衣衫,暗道:“原来是夫人的那名翠衣丫环,却不知她来這裡做什么?”

  只听翠衣丫环喃喃地道:“這個死鬼,說好在這裡等我的,却要我来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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