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想吃什么?
吴垚终于悠悠醒来,脖子歪在一边,不知道的還以为是睡落枕了,其实是被张贲打的——看来张贲该下手时,也绝不会留情。
他睁开眼,先看到面前的一双比他们大了一号的皂纹靴,顺着脚抬头看去,便迎上了张贲犀利的目光。
“大人……”吴垚慌忙一個翻身跪倒在地,心中万分忐忑。
“吴垚!诛杀刺客黄锡决,护卫有功!”张贲当着庄敬的面高声宣告,“本官個人赏银五两!”
吴垚听了,如受雷击,呆住了,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個死,沒想到,张贲他们居然不杀他,還给他赏赐!
本来還打算拼死一搏,就算跳进江裡也好過进诏狱百倍!
一旁的庄敬听了,心裡大感不安——這家伙留着,对自己绝对是個祸患。事实证明,自己大意了,派了這么個废物去刺杀林鳞游……
张贲已掏出一中锭官银,托在手上,看着吴垚,眼神不再犀利,反而似乎還透着温和。
吴垚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着张贲,看着他手中的那锭银子,终于還是慢慢伸出了手……
“诸位此番辛苦,都有功,林总旗說了,他個人每人赏银二两!”张贲不怀好意地看了林鳞游一眼。
靠,你出了五两,我一人二两就是八两!倒会算账!
林鳞游用眼神狠狠剜了张贲一眼:你当老子钱大风刮来的啊!就算赏,也不能便宜了這几個龟孙子,让他们跟纪纲讨去!
张贲一笑,也用眼神回复:二两银子就帮你收买了人心,你该請吃宵夜了!看你平时在女人身上也不会這么小气啊?
他上前热情地拍了拍校尉王凯的肩膀,接着說:“卫署那边,我会再为兄弟们多争取些钱米赏赐,让大家都過個好年!”
“多谢百户大人,多谢总旗!”一片道谢恭维声包围了张贲和林鳞游。
……
“潘谞潘同知還给我指了條路子。”杨放的手在任苒显得有些黑却也嫩滑的胳膊上轻柔摩挲着。
“什么路子?”任苒靠在他的胸口,仰头看了他一眼。
“下西洋。”
“下西洋?”
“嗯,跟郑太监一块下西洋。”杨放道,“潘同知說,要想往上升,這是最快捷且沒有多大风险的捷径了,尤其适合我這种无权无势的人……”
“你现在结识了潘同知,也不算无权无势了吧?”任苒說。
“嗯。”杨放說,“潘同知也說了,只要我去過西洋一次,就有由头奏讨官阶,他会帮我美言几句……”
“這個潘同知,靠谱嗎?”任苒问,“你有沒有想過他为何要帮你呢?”
杨放摇摇头:“他就是喜歡下棋,我陪他下了几局……而且,他也致力于扳倒李景隆的,我又是因为李增枝的门客摊上的這事,他還說,现在锦衣卫中小旗,像我這样敢闯敢拼的人不多了……他很欣赏我。”
“你倒是敢闯敢拼。”任苒道,“就是不大懂得做人,天天跟你那俩兄弟混在一块,朝中也沒结识什么要人,难得潘同知看得起你,你可得好好把握……对了,我可听說你那俩兄弟天天都往教坊司跑啊!你有沒有……”
“我沒有!”杨放坚定地說。
任苒锤了他一拳:“最好沒有,不然……”
“你知道锦衣卫指挥佥事马贵嗎?”杨放很是机灵地岔开话题。
“沒听過,我又不跟锦衣卫打交道……怎么了?”
“永乐三年,马贵還只是個跟我一样的小旗。”杨放眼神中透露着向往,“那年郑太监第一次下西洋,他就是随行锦衣卫中的一员,在下海前就被圣上擢升为指挥佥事了,由从七品升到正四品,一下子连升六级!這是什么概念?”
“他朝中无人?”
“這也不好說。”杨放說,“但是就算朝中有人,沒有下西洋的机会,他也不可能升這么快。”
任苒沉吟,手指头在杨放胸口轻轻画着圈:“那……你去嗎?”
杨放默默想了一会儿:“也不知道郑太监這回什么时候回来……看他头两次,都是隔了两年多才回京。”
任苒坐起身,穿着衣服:“你自己好好想想,切莫为了我,而放弃這么好的机会。”
杨放也想起身,被她一把按住:“你累了,再睡一会,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任苒身为军户世家出生的女捕头,打小性格强势,对于功名荣耀,自然也跟男人一样很是看重。
不求上进的男人,在她眼裡就是個软蛋废物,她是绝对看不上的!
只有在杨放面前,她才真正展露出女人的一面,显出妩媚与温柔:“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杨放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我想吃你!”
……
“来十笼春饼,五碗水滑面,再来……三屉馒头。”张贲对摊主說,“先上這么些吧!快点啊!”
“得嘞!”摊主答应一声,着手忙活起来。
“叫這么多,咱四個人吃得完嗎?”林鳞游从桌上竹筒中取出两双筷子,用手巾擦一擦,分别摆放在越容和小妹林珑面前。
“我這是给我和两位姑娘叫的,有你什么事?”张贲說,“想吃,不会自己叫啊!”
“……”
這十笼春饼想必张贲一人得吃掉九笼,两位姑娘只怕一笼都吃不完。
林鳞游虽然也很饿,但胃口哪及得上张贲大,只要了六笼春饼,三碗粥,一笼馒头。他自己吃五笼春饼,一碗粥,其他几人分分差不多了——他是這么打算的。
别看這摊子小,吃的倒還挺齐全。
“咳,总算是回来了。”四人坐在街头的早点铺子上,林鳞游张贲齐发一声感慨,果然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总是這么默契。
越容和林珑则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
要說這林鳞游,穿越前的本尊還是個羞涩的大男孩,根本不懂得撩女仔,但是自从穿越之后,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這么些时日,一张嘴早就练得跟韦小宝一样油滑了。
他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把女人们在纪纲府中的悲惨遭遇一說,越容這小丫头当场就吓得花容失色,不敢再主动进府了。
然而還是不肯告诉他们自己进府的真正目的。
“其实……我是想进去当丫鬟的。”她总是用這种骗小孩的话搪塞。
但越容之所以会留下,主要還是因为昨天夜裡,她听到了张贲林鳞游两人的部分对话:
“杀纪纲?你跟我說你要杀纪纲?!别說你杀不了他,你起了這個念头,就說明你已经中计了!”张贲虽然竭力压低声音,狭小安静的房间内,越容還是尽收耳底。
原谅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实在是睡眠浅,在陌生的地方睡不踏实。
“什么中计?中什么计?”林鳞游问,“美人计?”
“盐帮为何要让黄锡决把你妹妹献给纪纲?就是为了想借纪纲的手除掉你!”
“還好咱们运气算好,中途劫下了,要不然,假使妹妹真进了纪纲府,你還不得找他拼命啊?你现在就想杀他了。”
林鳞游抹了一把脸上张贲激动四射的口水:“大哥,你激动啥?我也就說着出一口气,虽然我的确想杀他,但也得准备准备不是?我又不傻。”
“這话以后莫要轻易再說。”张贲說,“低调点。隔墙有耳,容易引火烧身!”
“是了是了……”
……
越容本就是身怀利刃准备刺杀纪纲的!她也知道以自己眇眇之身此举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但是,她等不及了!
如果能借助林鳞游他们锦衣卫的力量,或许,成功的概率会高出许多!
而且,看這锦衣卫对自己妹妹的感情,倒不像個难相处的人,最主要的是,像是個容易被女人利用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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