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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她是你哥的债主

作者:像個剑客
“妹妹,以后不用给大哥洗衣服,送到后巷王婆那儿洗就行了,一件只要五文钱。”林鳞游心疼妹妹,“這大冬天的,水多冷啊!”

  “不冷……五文钱不是钱啊!”林珑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阿哥虽然现在挣钱了,可也得勤俭才是。”

  “說得是……”张贲点点头,“啊呀,小妹你還說不冷,你看你小手都冻红了,快伸到张哥脖子裡暖和暖和,肚子上也行,我肚子更温暖!你哥就只会动动嘴皮子,不像哥哥我,是当真心疼妹妹。”

  林鳞游毫不客气地将手伸进张贲脖子裡:“确实暖和!”

  张贲冻得长嘶一声,缩着脖子躲闪,口中叫道:“二弟你是不是虚啊!手這么冰!哪有习武之人手這么冰的?”

  两人正打闹间,杨放回来了,身后還跟着個女人——教坊司南市楼的余妙兰。

  “二哥,我劝過她了,她非得跟我来,說一定要见你。”杨放奔近前来凑到林鳞游耳边小声地說,“我說了你不方便……”

  “我倒沒有什么不方便的……不過三弟,二哥這辈子沒求過人。”林鳞游搂着杨放脖子,也低声說,“待会儿,你就說她是你的心爱红粉……”

  “二哥,這怎么行呢?苒儿還在呢……”

  正密谋着,独立门外的余妙兰开了口:“林总旗,可否借一步說话?”

  林鳞游只得回转身:“可……可以是可以,就……”

  “就一句,說完我就走。”余妙兰看着他身边的两位姑娘,心裡明白,心裡,也多少有些失落的。

  怪不得他這么许久都不曾来找我。

  都說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他们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笑的是自己,竟差点儿对他动了真情。

  也是,自己一介青楼女子,哪裡配得上堂堂锦衣卫上官?他也只当我是青楼女子,都是逢场作戏,怎会对自己真的动心呢?

  想着,余妙兰却還是忍不住鼻酸,她不想在外人面前难堪,硬生生将泪憋了回去。

  “可以嗎?”她哽咽着。

  “到我房间說吧!”林鳞游真怕她哭出来,赶紧做贼般心虚地红着脸率先溜进了房间。

  越容看到他俩人這幅模样,就猜到他们之间不一般,再看门外女子的衣着,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心裡顿时明白。

  奇怪的是,为何自己心裡也有点不舒服呢?

  ……

  “张大哥,她是谁?”又是爱发问的林珑。

  “她是……”张贲都不知该怎么解释,“诶——是……”

  “是谁你倒是說啊!”林珑催问道,“为何我哥哥好像有点惧怕她的样子?”

  “欸……她是,你哥的债主。”张贲被逼急了,随口胡诌道。

  “债主?”

  “是的债主!”张贲道,“你哥每次到她那,都得输個精光……”

  “所以,她是来问我哥要钱的?”

  “是啊!要過年了嘛!催债来了。”

  “哦!”林珑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真沒想到,我阿哥竟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张贲說:“是啊!小妹,你一定要劝劝你哥哥!大哥我都劝他好多回了,要与赌毒不共戴天,他就是不听哪!唉——”他摇一摇头,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杨放凑上前来,小声道:“大哥,這么說二哥,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哎,酒肉买回来了!”张贲赶紧岔开话题,“我們先吃着喝着,不等你大哥這赌徒了。小妹,越容姑娘,你们一定都饿了吧?三弟,把你的苒儿也叫出来啊!赶紧的,饿了,等啥呢?”

  不由分說的,张贲赶着林珑和越容到了正屋客堂,安放了桌子,摆了杨放买回来的酒肉菜肴诸般果品,又生起炭炉子,等大家都落了座,便吆喝着举杯挥箸吃喝起来。

  ……

  林鳞游房间内。

  “其实,我也刚刚才回京城。”未等余妙兰开口,林鳞游就先解释了起来,“前几天往苏州跑了一趟……对了,這银子,你先收着,這段时日,也别接待其他人了。”他从書架箱笼裡取出一锭银子,微笑着递给余妙兰。

  余妙兰却并不接:“林总旗,我不是为這事而来的。”

  “我知道,但是這银子,你先拿着。”

  余妙兰看着银子,怔了好一会儿,忽然“噗通”一声给跪下了。

  “你這是干什么?”慌得林鳞游抛下银子,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奴有一事相求……”

  “有啥事你起来再說啊!”

  林鳞游腰马合一稍一用劲,余妙兰便被他扶了起来。

  “坐吧!坐下慢慢說。”林鳞游挪来凳子,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余妙兰手捧杯子低着头,犹豫着,举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终于說:“黄泽被抓进你们锦衣卫诏狱了……”

  “黄泽是谁?”林鳞游问,“黄子澄的儿子?”

  余妙兰迟疑了一下,這才点了点头。

  果然……“你想要救他?”

  余妙兰又点点头,却接着缓缓摇了摇头,“听說诏狱酷刑,让人生不如死,进去的人,也都是九死一生……奴想求林总旗你,让他少受些苦,他在人世间,過得已经够苦了……”

  說到此处,估计也联想到了自己身世,她眼圈一红,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快速地滑落在地,地上一只小圆点晕染开来,又渐渐淡沒了……

  本以为是想让自己救他,沒想到,却是让自己杀了他!

  以自己总旗的身份,在诏狱救一個人沒什么可能,但是杀一個人,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就令林鳞游不太好拒绝了。

  “你别哭啊!”林鳞游心中一叹,她這一哭,他就容易心软,就更不好拒绝了。

  他這话一說,余妙兰却似乎更伤心了,本来只是默默流泪,這会儿耸着柔肩开始抽泣起来。

  “我沒說不帮你……”林鳞游急了,這要是哭得大声起来,把越容他们引来可就不妙,“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呢?”

  余妙兰努力止住抽泣:“能……能有什么办法?若能救出黄郎……奴愿做牛做马,来生再世都服侍大人您。”

  黄郎……這腻歪的称呼,都令林鳞游有些妒忌了。喊我,却用生疏呆板的“总旗”或“大人”。

  看来余妙兰跟黄泽才是真爱啊!

  但是,這么长久以来,黄泽为何不对我下手?莫非,是看我待她温柔……

  “办法……我還在想。”林鳞游說,“能不能让我先吃口饭?我饿了。”

  一番谈话下来,余妙兰也平复了心情,点点头:“嗯……林总旗請便。”

  林鳞游起身,拉开房门,回头看着余妙兰:“走啊!一起。”

  “啊?”余妙兰有些意外,更觉得受宠若惊了。

  但自己身为一個教坊司乐伎,平日裡除了跟男人同桌共饮,可从未跟良家坐過一桌。现在要让她与其他三位良家姑娘坐在一块,她還是不太好意思不是很愿意的。

  自己身上素色单一的服饰与三位姑娘明艳动人的穿着一对比,更觉自卑自惭。

  而且,她们从穿着也能看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女子吧?

  即便她们不嫌弃,余妙兰却开始嫌弃自己起来。

  但林鳞游已不由分說,将她扯起往热闹的客厅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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