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塞雷娅与赫默（3更）
那段時間裡，作为比普通泰拉人還要瘦弱的感染者，他可真是沒少受欺负。
感染者之间虽然存在互帮互助，但那也仅限于同一势力抱团取暖的伙伴。
对于其他势力的感染者，只有怀疑、戒备和敌对。
某种意义上，贫民窟的内部算是无法地带，只要死者是感染者，巡警便不会搭理。
因此，白天倒還好說，一旦入夜，贫民窟就会化为厮杀之地。
几乎是每天的早上，都能看到被抛在地上放着不管的尸体。
而秦枫在最开始孤身一人的时候，普通人歧视他，感染者也欺负他，要不是因为他身上油水太少，人也弱，连被杀的价值都沒有，不值得浪费力气，他可能早就死了。
也是在那段時間裡，他心中萌生了恶意。
恶意，恐怖，愤怒，憎恶。
负向心意的递增非常迅速，要不是有泽亚和某個帮助了他的萨卡兹女孩在，可能当时就进阶到绝望，实现五项习得了。
真要是那样发展，在变成一個体面人之前，他就会变成亚克。
若是亚克一還好說，亚克零本质属于被卫星亚克夺舍，较为特殊，就连泽亚也不确定一旦变身秦枫的心智是否会受到影响。
后来，在向泽亚多次確認過亚克的研发不会影响它的心智模块之后，秦枫才同意让项目继续运行。
一方面亚克的后续版本既然可控，那在某种层面上算是白嫖的力量，不要白不要。
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這個世界的恶意能孕育出什么样的东西来，估计不会只有十项习得。
感染者与非感染者，早期资本与劳动者，奴隶制、帝制、共和制与资本主义，深海猎人与深海怪物及教会……這個世界上存在着大量的冲突，而這些冲突会滋生出海量的恶意。
甚至于就以秦枫本人而言，他虽然不至于迁怒整個群体，但至今也无法原谅那些侮辱和歧视自己的人。
如果說他做错了什么事情，那他也就认了，可他什么都還沒做，只因为是感染者，便立刻变得连家畜都不如。
他知道這是舆论引导的大势所趋，可他果然怎么也无法接受。
瞥了一眼已经在从亚克零走向亚克一的进度條，除了感叹恶意之深厚，秦枫再无他想。
“算了。說起来，也差不多该去看看她了。”
……
与此同时，莱茵生命实验室。
完成了展会防卫任务的防卫科，在塞雷娅的带领下回归原有的工作序列。
向上级汇报完他们所感兴趣的事情之后，板着脸的塞雷娅独自走到园区裡，略感疲惫地叹了口气。
“——塞雷娅？你回来了啊。這次任务怎么样，還顺利嗎？”
“虽然发生了一些波折，但现在已经结束交接。那东西本来就不该被拿去展览，而事实也证明了，這次果然又是高层之间的勾心斗角。”
看到眼前的老朋友赫默，塞雷娅的嘴角勾勒出一個并不明显的弧度。
她们两個人是老交情了。
赫默不解地皱起眉头:“政治博弈嗎，還是为了利益？我果然還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是愿意把時間浪费在這些地方。”
赫默是一個纯粹的，或者說有些天真的学者。
自从加入莱茵生命之后，她一直希望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实现自己在源石技艺与生命科学研究方面的抱负。她经常自诩为真正的学者，试图将自己与莱茵生命中的那些为了经费与专利而时常互相辱骂、甚至在台面下派雇佣兵大打出手的家伙区分开来。
但实际上，赫默的“危险程度”并不在他们之下。
——能被从這种争斗之中“隔离”出来，醉心研究，可见莱茵生命对她的重视。
而莱茵生命的重视……可不是什么好事。
“赫默，”塞雷娅打断了赫默的碎碎念，“你還在主导那個项目嗎？”
“那個？啊，那個啊，”赫默推了一下眼镜，“那当然，我可是主任啊。我不会辜负大家的努力，一定会让它成功的。”
塞雷娅皱起眉头:“你真的认为，那种东西能成功？”
“万物的演化是不可动摇的自然法则。想要人为修改它也就罢了，现在你们要做的可是打算控制它。這种想法难道不愚蠢嗎？”
“塞雷娅！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和你辩论這种定论。科学的研究，本就是探明真相、掌控规律的過程。”
“无论是生命科学還是以源石为核心的源石科学，最终都一定能被解开内在的规律。而我們在做的，就是揭开這层神秘的面纱。你不愿意加盟我們都很理解，但不许你這么贬低我們的付出！”
听着赫默的怒喝，看着她那副炸毛的样子，塞雷娅抿了抿嘴。
她知道，就和之前一样，自己是不可能劝得动她的。
赫默现在非常相信上级，更甚于相信塞雷娅。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研究什么嗎？不，她不知道。
要是她知道自己在研究人造超级感染者這种生化兵器，還乐此不疲，塞雷娅早就和她分道扬镳了，還用苦口婆心地劝她？
赫默還在那裡以为，她在研究矿石病的治愈方式。
可伊芙利特，那個经過四道筛选而留存下来的最优实验体的萨卡兹小女孩……她可是在筛选過程中被人为植入了矿石碎片，才变成了感染者。
赫默所以为的治愈，不過是在加速她与源石的融合，以便提高实验体的源石技艺能力。
要是日后终有知道真相的那天，哪怕只是知道了一部分真相，赫默也会因而崩溃吧。
看来得从现在开始寻找退路了。
塞雷娅想了想，从兜裡掏出一张名片。
“這东西你拿着吧，希望不会有用上的一天。”
她如此說着，将那张小小的名片递了過去。
赫默疑惑地接過来，念道:“泽亚智能工业……？”
“嗯，那是一家涵盖了军火、物流、安保等多個领域的公司。他们的产品质量過硬，公司创始人的战斗能力也很强。考虑到炎国背景，有些时候他们会比黑钢更方便。”
“真惊人。难得听你夸奖别人的战斗能力，你一般不都是教训一顿挑挑刺嗎？”
“哼，实际上這次也有很多毛病可以挑，但是考虑到他的目的，那未必是真的毛病。单论战斗能力……或许我得放下盾牌才能与他较量。”
赫默不由得重新看向手裡的名片。
能让塞雷娅說出這种话可了不得。
完全解放双手，放弃固守一转进攻的她，就算要拆掉一两座大楼也是轻而易举。她的源石技艺在破坏范围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塞雷娅。”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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