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人心!
对面的李平并沒有回应她,用笔在名单上标注一下,翻到下一页,核对信息,继续叫人。
“牛永宁,580块,加班40天,看一下。”
被人直接无视,武静萍更是怒火中烧,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撞,撞开领钱的牛永宁,拦在李平面前。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厉声质问道:“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有钱,我沒钱?”
“朱庭学违反规定喝酒了!为什么只是被罚了200块!”
“我不就是堆放钢管的时候,少了一個卡子,摔了一堆钢管嗎?”
“钢管又沒坏。锤一下就好了,凭什么把所有的钱都给我扣了?就算砸死人,死的第一個人也是我!凭什么不给钱?”
“說话啊!”
“欺负我人老实是吧?”
“這些年,我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面对质问,李平并沒有纠结,而是歪着头,看向武静萍身后的其他人,问道:
“你们要领钱嗎?”
武静萍后面的人刚要有动静,還沒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這女人转头狠狠一瞪,又把迈开的腿收了回去。
這基地裡,凡是上班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善茬,都是狠角色。
放在外面,都是独一档的狠人。
可以骂一天不带停歇的。
刚拿到钱,還想過几天安生日子。
惹不起,惹不起。
发现转移矛盾的方式沒有效果,李平索性坐直身体,将目光锁定面前的女人,笑着问道:
“請问我們现在的公司名字叫什么?”
“莱茵钢铁集团。”“好,既然你知道是莱茵钢铁集团,那我們接下来的话就可以继续說了。”
点一下头,李平继续慢條斯理地问道:“那么,最初版本的安全生产规章制度,你在工作的时候应该也看了吧?”
“别說不认字。也别說你不懂。”
“如果你敢說,厂长绝对敢把以前的那几位老教师找回来,狠狠地给你们上一课。”
“现在伱告诉我,安全生产规章制度,你看了吧?”
“处罚方案也看了吧?”
一连串的问话,硬生生把武静萍脸上的怒火熄灭。
同时,也让這個泼辣的女人目光变得躲闪。
李平眼尖地捕捉到這一点,索性站起身,将目光对准后面领钱的其他人,大声喊道:
“這一次的奖金,厂长的确是一开始就說要发。”
“但同时也說了,会按表现进行调整扣减。”
“你们很多人就只看了半截,還以为是之前的大锅饭,干多干少都一個样。”
“干好干坏都是一個样。”
“莽着干,乱干,一开口让你们遵守规章制度,你们反口就是一句你干了多年,都是這么来的。”
“现在我就明确的告诉你们,不一样。”
“遵守规章制度,把工作干好,有奖励,不遵守规章制度,工作還干不好,有处罚。”
“当然,钱被扣了,你也可以报复,這裡点把火,那裡投把毒药。”
“你可以试试,到时候别哭就行。”
“继续领钱。”
把话說完,李平坐回椅子上,将目光投向武静萍,满脸微笑地說道:“麻烦你让开一下,别耽误其他人领钱。”
這一次,后面的人不再害怕。牛永宁伸手按住武静萍,手臂用力,很轻松地将她拨到一边,随后就一脸讨好地站到李平面前。
激动地搓起手来。
“李会计。”
“给你。”李平点出九张钞票,整齐地递到牛永宁面前。
五张红色的一百元钞票,一张翻绿的五十元,三张淡蓝色带红的十元。
是全新的。
不是以往那种皱巴巴的,被揉得不好分辨真假的钞票。
把钱送到鼻尖,牛永宁狠狠吸了一口,還带着一点淡淡的香味。
真好。
他刚要陶醉一番,身后的人伸出手,按住了他肩膀:“老牛你赶紧起开,别挡路。”
大礼堂外。
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在守着自家的顶梁柱出门。
出来一個人,這些人就齐刷刷的探過头。
发现出门的人春风满面,還不是自家的人,就齐刷刷叹气。
如果出门的人垂头丧气,還不是自家的人,一群人就会好奇的探過头,想要问点什么。
出来的是自家人,就会立马迎上去。
手裡的钱超過五百,那就大声地宣扬出来。
我家谁谁真有出息。
手裡的钱不超過五百,就只能带着满脸的晦气,悄无声息而又快速的挤出人群,离开现场。
发了钱。
居住区的日常就变了。
女人们一见面,聊天的內容就变成了钱。“你家那口子這次奖金拿了多少?我家的拿了648。”
“我家那口子差了点,拿了650,也不行,就比你家那口子多了两块。”
“我听說陈家那個酒鬼好像拿了700。他怎么拿的?”
“我听說好像是整1000,我听說他好像是提了什么要求,把生产线改了,改得更顺手了,厂长就直接给了1000。”
“为什么他這個酒鬼就可以改呢?”
“不知道,可惜我家那口子不喝酒。”
“不喝酒好,那规章制度我看着都头疼,甚至在车间连头发长度都要管,那朱庭学喝了次酒上班,加班钱沒了,還被扣了200。”
“那肯定要管啊,我听我侄子說的,他大姨妈的兄弟媳妇家的弟妹,就是长头发在工厂裡开机器,机器卷住了头发,头皮都被撕下来一块呢。”
“嘶——這么恐怖?”
“那有啥?我還听說有人带着手套开机器,机器把手套卷住,整只手都带进去的呢!那只手啊!都压成煎饼了。”
“嘶……這么惨?那我得让我家那口子好好把這些规章制度看看,可不能乱搞。”
“不光他们看,我們也得看,你们看到保卫科贴出来的公告了嗎?不是对应车间的生产工人,禁止去对应的区域,而且,家裡人的工作內容,也要少打听。”
“那告示我看了,最后還有几行字,是加粗的,重点說了我們這些闲着沒事儿干的,還有那些小孩子,马婶儿,你家那小子可要注意了。”
“注意啥啊,那小兔崽子已经到年纪了,厂裡招工人,我已经让他去报名了。”
“去哪儿?”
“他毛手毛脚的只能去施工队咯。”
“施工队?我听說厂长把那些手脚不干净的,還有不听话的,都丢施工队了,那能行嗎?”
“怎么不行?那些人干的活都是挖沟拌沙,坏不了事。”說到這裡,大妈停下话头,招手让其他人把耳朵附過来:
“我听說,這是厂长故意杀鸡儆猴呢。”
“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