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甲字卷 回家(为沧海一长风盟主加更
注意到冯佑也是一脸复杂表情的坐在船舱内另一头,冯紫英忍不住笑了起来:“佑叔,我說了,不用担心,我会和老爷太太交代清楚。”
冯佑叹了一口气,這铿哥儿变化实在太大了,就這段時間,变化大得让人难以相信,难以接受。
若是這么回去一交代,只怕别說太太了,就是老爷都能乍然变色,只不過当时自己怎么就听信了铿哥儿的话呢?
虽說事情圆满解决,而且是在铿哥儿的一手努力下解决的,结果也比想象中最好的结果還好,但是老爷太太会信這個么?
他们恐怕只看到了铿哥儿在這般情况下如何冒险,如何九死一生,這才是关键。
见冯佑愁眉苦脸的模样,冯紫英也只能摇头:“别把我爹和我想得那么脆弱,我爹和佑叔你不也是在大同和鞑靼人打生打死,你们都不怕,我难道就做了点儿這等微末之事,就值得這么大惊小怪?”
冯家也并不希望冯紫英走父辈的道路,所以才会他送进国子监,在边境上戍守实在太危险,哪怕是位居总兵高位,真要到了上阵的时候一样跑不掉,该拼命還得拼命。
老爷這一辈三兄弟,老大老二一個战死一個病殁,要說都算是死在战场上,又沒留下個男丁,连袭爵的人都沒有。
现在冯家在京师這一支就只剩下铿哥儿這一個男丁,所以冯家才是打定主意不会再让铿哥儿走军职的道路,宁肯让他一辈子荫监走杂科,甚至就混個闲职的龙禁尉,不求其他,起码能保住這冯家一脉香火安安稳稳传下去。
“铿哥儿,回去之后,你也别再老爷太太面前說太多,不過這事儿老爷太太已经知晓了。”在事了之后,冯佑已经派人上京送信,這么大事情,不可能不让府裡知晓,“回去之后老老实实,别再像出来這么疯,我都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信了你,哎,……”
冯佑满脸苦涩,想象得到回去之后太太那一关怕是不好過,自己和铿哥儿都得要吃排头。
這事儿冯紫英也沒辙,父亲母亲那边也只能回去之后好好替冯佑分解了,啥责任都得要自己一下子揽到身上,本来也是自己的主意,但也沒得選擇。
只不過对父母来說恐怕感情上难以接受怎么你冯佑不去冒险,专门分派你去保护他,却让我儿子這么小就去闯生死关?
“佑叔,你說我爹那事儿现在怎么样了?”冯紫英只能岔开话题。
“不太清楚,這事儿老爷自己在办。”哪怕是面对冯紫英,這等话题,冯佑便是知道也不会搭话的,事关机密,這点儿规矩冯佑是懂的。
“怎么佑叔在我面前口风這么紧,還觉得我年龄太小,不能過问這些事情?”冯紫英斜睨了冯佑一眼,還把自己当做小孩子?
冯佑愣怔了一下,似乎意识到眼前铿哥儿不是来临清之前那個万事无忧的铿哥儿了,看看他這几日裡的表现,所以犹豫了片刻,還是摇摇头:“铿哥儿,你就别为难我了,老爷的事情素来不许外人插嘴的,你若是有意,回去之后自個儿问老爷去。”
冯紫英也不为难对方,笑笑不再言语。
船在码头上靠了岸,早有马车来接,就這么入城。
冯紫英觉得虽然這才過去不過十来天,却恍如隔世,若论起来,也的确算是隔了一世,自己就是在临清才算是完成了魂穿和蜕变,真正让两具身体和灵魂性格都融为了一体,也成了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马车入城,冯紫英甚至還专门让马车先行绕着宁荣街走一圈儿,他印象中对這條街已经沒太多记忆了。
的确敕造宁荣二府,果然气派辉煌,比起冯家的神武将军府要强太多了,四王八公的威风至今不坠,只是不知道這股子气势還能维系多久?
冯紫英看罢,這才让马车沿着宁荣街由西向东绕出,径直奔自己府上去了。
神武将军府在丰盛胡同。
這处宅邸是原来前明丰城侯李彬的宅邸,大周立国迁都北京之后,這一片陆续被大周从龙之臣们纳为己有,神武将军府便在這裡,距离宁荣街其实也就只有两裡地,這一片大多是武勋宅邸的所在,四王八公中大部分都在這方圆十裡地之内。
“见過父亲母亲。”在内厅裡一见到那张阔面浓眉的脸,冯紫英就赶紧低头行礼,旁边的中年妇人毫无疑问就是母亲段氏了。
论相貌除了眉毛和眼睛外,脸型和鼻嘴,冯紫英无疑更像母亲,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典型的上下结合综合了优点的一张高颜值俊脸,难怪能号称红楼四侠,和以容颜俊美的柳湘莲和蒋玉菡齐名。
至于說那倪二,冯紫英完全沒有印象,如果真的如电视剧中形象,那他的這一“侠”就真的是侠了。
“小畜生,你可真是大胆妄为,可曾想過一旦出事儿,家裡怎么办?”饶是冯唐看到自己儿子毫发无损,甚至精气神状态比去临清时更好的独子,還是忍不住怒声呵斥。
冯家京中這一支就此一個啊,真要有個三长两短,难道真要让冯家绝后?
当接到冯佑让人带回来的信之后,冯唐便坐卧不安,好在那时候冯紫英已经安然回到临清,若非如此,冯唐真要丢下一切赶到临清去了。
“父亲,其实并不像佑叔說的那么凶险,……”冯紫英知道這一趟只怕冯佑免不了要受责罚了,他得要解释几句。
“住嘴!凶险不凶险是以你說么?你爹我和白莲教匪打交道的时候,你還沒出生呢?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冯唐怒喝,猛地一拍桌案,“你才多大?如果万一被贼匪拿住,怎么应对?贼匪既然起了造反之心,便是无所顾忌,弄不好就要拿一些人头来立威,你以为你能掌控得住這些人的心思?”
冯唐已经先行问過冯佑了,对此也十分不满,但冯佑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亲随,而且還救過自己的性命,但這等事情還是让他心裡很不高兴。
想一想,那等情况下一個十二岁不到的少年和另外一個同龄少年在乱匪围城的情况下冒险出城,還是泅水而出,也不知道冯佑這脑袋裡怎么想的。
冯唐也知道冯佑跟了自己這么多年,当然不是怕死,而是欠考虑,這一旦有個闪失,该如何是好?
想到這裡冯唐就不寒而栗,至于說后面冯紫英如何說通了漕务总督,虽然也让冯唐感到惊奇意外,但是对于他来說,儿子的性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可以丢在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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