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 章 追踪
昏迷前的遭遇還残留在玉钧崖的脑海裡,他醒来后第一時間意识到了自己处境,强迫自己放松肌肉,忍着痛楚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然而天璇何等老奸巨猾,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他呼吸的变化,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既然醒了,就睁开眼吧”
强大的威压笼罩在身上,骨骼在這种重压下几乎咯咯作响,玉钧崖体内的灵力本能地运转起来要保护身体,灵脉中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他闷哼一声,身不由己地痛苦蜷缩起来。
天璇收回威压,若有所思,“看来你中了魔修的毒啊。”
玉钧崖头颅半垂,呛咳道“那又怎么样你、咳咳、你想干什么”
天璇瞥了一眼他狼狈的模样,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让他愉悦地眯起了眼睛,用堪称和蔼可亲的语气說“师祖当然是要救你啊。”
“救我”玉钧崖无力地半伏在地上,咳嗽着问“那我师兄呢,师祖不管他了嗎”
“明鹤实力比你强,不会有事的,他需要的正是独自一人历练的机会。我带你离开,也免得让他为你分神。”天璇笑着回答。
“可是我担心师兄,我們還是回去看看他吧”
“别急,回去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做。”天璇手掌落在他的肩头,“你如今身中剧毒,玄武已成了你的负累,不如你先与它解除契约,如何”
两人都知道他另有目的,他却還在說這些虚伪的话,玉钧崖只觉得一阵恶心,天璇比当初仗势折磨他的徐长老更让人厌恶。
“解除契约”玉钧崖扯扯嘴角,“那之后玄武怎么办呢”
“玄武毕竟是我宗护宗神兽,若是就這样让它跑掉,恐怕你我都无法向宗门交代。我会暂时将它契约,等你身上的毒解了,身体有所好转再将神兽归還给你。”
有些正道中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却是活得年岁越久越是阴险无耻,天璇便是個中翘楚。
玉钧崖按在地上的手指用力捏紧,低垂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听到头顶的人居高临下吐出带笑的威胁话语“你是個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好。”
“神兽玄武虽然珍贵,但還是性命更重要吧”
与神兽解契就能减轻身体负担玉钧崖心裡冷笑,只怕到时候他会死得更快
灵脉還沉浸在剧毒造成的撕痛裡,玉钧崖心念电转,拖延時間故作迟疑道“与玄武解契之后,我身上的毒要怎么办”
“放心,你中的毒并不致命,只要你不大肆动用灵力就无碍,之后师祖会想办法救你的。”
天璇摸着他的脉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此毒名为牵机,我一眼就认得出来,自然知道该怎么解。你只要听师祖的话就好。”
“真的”
“真
的。”天璇耐着性子回答。
实际上,他根本就看不出玉钧崖中了什么毒,“牵机”的名字只是随口瞎扯。
他可不像魔修那样一眼就能看出来毒药种类天璇眼底闪過一丝阴冷,口中催促玉钧崖。
“可是”玉钧崖還是吭哧着不动弹,“沒有神兽护身,再遇到危险,我要如何从险境裡脱困”
“看你现在的样子,反正也无力召唤神兽。”天璇皱起眉,终于露出不耐神色“有我保护你還怕什么快把神出来”
“是是,我知道了。”玉钧崖讷讷道,垂着头似乎瑟缩了一下,“我這就”
天璇露出满意之色,趴在地上的人却忽然手臂一扬,将手中砂石抛向他的眼睛
玉钧崖从底层摸爬滚打活下来,沒有武器的时候甚至要用上牙齿,而天璇一向高高在上,打得都是高手之间惊天动地的大战,哪想的到還有這么不堪的招式
要是动用灵力的术法偷袭也就罢了,他根本就沒防备玉钧崖還有這么一招,竟然就這样被沙土迷了眼睛。
“啊你”天璇猝不及防一闭眼,玉钧崖旋身一扭,就地滚出他的身下
“竖子,竟然愚弄于我”天璇大怒,迅速掐了個法诀洗净双目,瞪着通红的眼睛去抓他,大手凌空一握,便将对方拍到了石壁上
“咳咳咳咳”玉钧崖口中喷出一大口血来,后背被撞得一疼,随即狠狠摔落地面。
“想跑”天璇冷笑着大步上前,眸中溢出杀气,脚一抬踩落在他的后脑上,“区区一個元婴修士,竟然妄想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玉钧崖想要爬起来,却被那力道压得宛如一只弱小的虫子趴倒在地,他闷声說“你抢夺护宗神兽要如何向宗门交代掌门师尊和师祖不会放過你”
“哼,你已中毒濒死,对宗门来說也不堪大用了,我接手一個死人的灵兽而已,宗门怎会怪罪于我掌门還要感激我替宗门收回了护宗神兽呢”天璇早就做好了杀人灭口的打算。
至于玉钧崖口中的师祖江炽同为化神期时他就不曾怕她,等到他契约了神兽,晋升成大乘强者,就算是江炽那女人面对他也要小心翼翼
“别挣扎了,快把玄武交出来”想到過去牵制自己的江炽即将对自己俯首称臣的模样,天璇迫不及待起来,狞笑着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几乎就要踩扁他的头颅。
“你杀了我也沒用,我与玄武签的是死契,我死它便也要死”玉钧崖浑身颤抖,唇舌都被咬出血口。
果然,這小子和玄武之间是死契,這种契约主人死亡契约兽也会随之丧命,与此同时主宠之间在战斗时会极具默契。
天璇暗道還好他足够谨慎,沒上来就直接杀了玉钧崖夺宝。
“毕竟是你的长辈,我对你其实并无杀意只要你愿意将契约转给我,我還会留下你的性命,怎么样”天璇脚下松了松,又放缓声音。
脸颊被按落地面
,泥土随着粗重呼吸钻入鼻腔,玉钧崖痛苦地呛咳着。他当然知道天璇的话不可相信,只要交出玄武,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吃力地說“我练的是怀玉阁的特殊驭兽功法,和玄武之间不仅存在死契,我還能在受伤的时候挪用玄武的生命力。自我中毒的那一刻起,我和玄武之间的契约就运转起来了,如果现在强行把它剥离,契约突然中断,我們都会受反噬暴毙。”
還有這种特殊的契约天璇看着他十分狐疑,但他知道怀玉阁的驭兽本领乃修真界之最,玉家遗孤会這种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暗暗决定一定要把那种玉家的驭兽功法也弄到手,天璇放开他,說“那要怎么做才行你若說沒有办法就直接去死”
玉钧崖踉跄了一下,似乎后脑的力道松开也无力爬起,“至少先让我试着吃几粒丹药,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身上的毒。”
天璇看了他片刻,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骗我。”
即使玉钧崖恢复也对他毫无威胁,天璇很干脆地扔给他几粒丹药。
化神期修士的东西自然比元婴期高级得多,只是不知道玉钧崖中的毒具体是什么种类,万用解毒丹能否涵盖他所中之毒,缓解他的情况。
在天璇的紧紧盯视之下,玉钧崖顿了顿,捡起地上的几粒丹药,擦也不擦上面的泥土便吞了下去。然后他盘膝而坐,在天璇的监视下开始逼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璇不耐烦地看了一眼通道尽头的黑暗,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那魔修诡计多端,若是找到办法追過来,他倒不怕对方,横生波折却是十分麻烦。
黑气在玉钧崖面上缭绕,他忽然闷咳一声,唇边淌下一丝血迹。
天璇发现他唇边的血并非毒血的暗色,而是艳红,便心裡一喜,“你的毒解完了”
玉钧崖垂着眼說“我”
說到一半,他咳嗽起来,抬手用手指揩掉唇边血液。
天璇踏前一步,着急道“快說,你现在能解契了吧”
玉钧崖沾血的手指背在身后,迅速勾勒出一道诡秘的血色痕迹。
一阵强大的力量骤然从他身上爆发
“吼”深沉的咆哮在隧道中回响。
不顾灵脉中的痛楚,玉钧崖压榨出身体裡的所有灵力,强行将玄武召唤了出来
“你還敢骗我”天璇面色一变,震怒地盯着他,但看到面前威风凛凛的神兽时,又见猎心喜地咧开嘴,“你以为把它叫出来就能斗得過我它也不過是七阶而已”
他是化神巅峰,七阶的灵兽根本就不可能敌得過他,更何况灵兽的主人眼下根本就耗不起大量燃烧的灵力
“谁說它斗不過你”玉钧崖唇边涌出大量黑血,抬起头朝他冷冷一笑。
“死到临头了還說大话”天璇瞥见那些黑血心头掠過一丝疑惑,但仍然不以为意,抬起手便向他抓来。
他沒想到的是,玄武大
口一张,吐出的一击竟然将他震退出数十米之外
天璇胸口一闷,发丝被震得散乱拍在脸上,惊诧之际,突兀现身的玄武已托起主人的身体,向通道另一边迅速逃离
這只七阶灵兽竟然短暂地跃迁至半步八阶,只差临门一脚便抵得上大乘的力量,实力不在天璇之下
“灵兽的实力怎会突然增强這么多”
“這样就能在段時間裡增强灵兽的实力嗎”
曾经于明泉宗那片驭兽园裡,无比平静的某一天,玉钧崖抬着头疑惑看向树上的人。
面对他的询问,树上不知名的陌生强者沒有投過来眼神,只是“嗯”了一声。
玉钧崖蹙了蹙眉,迟疑道“可是這种强行用精血提升契约兽实力的手段,是旁门之术吧”
他說的委婉,其实這种方法何止是旁门左道,是不该触碰的邪术才对。
“是邪术。”对方肯定了他的猜测,淡淡道“那又如何”
“多谢前辈教给我這种秘术,但”玉钧崖抿了抿唇,神情坚定“這种方法不仅是悖逆之术,還会伤害灵兽,我不会动用的。”
曾经的怀玉阁虽然以驭兽闻名,却从不虐待灵兽,对待自己的契约兽宛如同伴,玉钧崖也一直秉持着這种理念。
“那是你自己的事。”对方瞥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又似乎只是普通的一瞥,“不過到了某些时候用的是术法是邪是正真的那么重要嗎”
神色茫然的少年拎着水桶,发丝浸透劳作的汗水,身后饲养妖兽的栅栏裡弥漫臭气;树梢之上,黑衣青年懒洋洋晒着太阳,清冷的肌肤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脏乱与清洁,迷茫与从容,弱小与强大,泾渭分明的像是两個世界。
某些看不见的改变却从這一刻起,无声潜入少年心底。
如果修炼邪术的人就是邪修的话,那他是不是也该称作魔修了
玉钧崖恍惚间想起顾明鹤对自己的质问。
但他沒有丝毫后悔,即使下一刻便被逐出师门也无碍。
当初若沒有遇到前辈,或许他早就死在了徐长老的逼迫下;如果今日不使用大众眼裡的邪术,他必然会被夺走玄武、死在天璇手裡。
可是明明徐长老和天璇才是那個该死的人
勾结魔修、使用邪术又如何如果這就是对魔修的定义那他永远不会后悔
猎猎风声划過耳畔,玉钧崖拭去唇边残留的血迹,在狼狈的逃窜之中突然勾起一抹冷笑。
“该死,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狡猾”远处,天璇气急败坏地追着他。
原来玉钧崖打坐时吐的血颜色之所以如此艳红,是因为他从头到尾沒试過逼毒,而是强行逼出了体内的精血
他借助精血使用邪术,将契约兽提升到了半步八阶的实力,即使這种增益持续時間短暂,但玄武只要毫不恋战地趁势逃离,
天璇就很难追上玉钧崖。
天璇怒发冲冠,追出数百裡,在七拐八绕的地穴裡失去了猎物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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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成功失之交臂,他下意识要泄愤地抬掌拍在石壁上,反应過来又甩袖熄灭掌间灵力。
该死,這鬼地方還不能动用太多力量
被愚弄的怒火席卷了天璇的理智,他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恢复平静。
“哼,逃得了一时又怎么样,就算再狡猾也不過尔尔。”他眸光阴沉得滴水,手指因满溢的杀气而神经质地弹动着,对着石壁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倒要感谢夜尧,要不是他,我還想不到用丹药追踪猎物的办法。”
先前看到夜尧在冯西来身上做手脚以追踪冯西来,给了天璇启发,他刚才给玉钧崖吃的丹药裡不止有解毒丹,還有一颗用来追踪的辅助丹药。
如果事情就這样发展下去,使用邪术后力竭的玉钧崖终究会落在他手裡。
然而正当天璇为自己的睿智感到得意的时候,一阵非同寻常的灵力波动忽地从身后传来,天璇惊然转身,目光中赫然映入那道让他牙根痒痒的魔修身影
禾雀竟然追上来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天璇正火气上涌,见到游凭声顿时杀气大盛,看清他手裡的东西时更是勃然大怒,“昊、天、钟”
“啊。”夺了他爱物的魔修光明正大掂了掂赃物,哂道“你還认得它啊。”
他怎么可能不认得昊天钟
天璇简直要气疯了,恶鬼一样的目光刀刺一般射向游凭声的方向,大喝一声,极速冲了上来。
轰隆
雷霆般的巨响在洞中回荡,盛怒之下的天璇完全不在乎石壁上的禁制了,直接使出了全部力量。
他势要在符文之力被触发之前杀了眼前胆敢一再冒犯自己的魔修,即使战斗持续下去,符文被触发,他也要顶着镇压之力掐死对方
很巧,游凭声也是這么想的。
两人都毫无保留地用出全力,数招之后,坚固的地面忽然剧烈一震。
震怒之下的天璇沒发现,游凭声自一出现在這裡,身侧墙壁就在簌簌脱落石屑,金色的符文光芒一丝一丝穿透了石壁缝隙。
现在又经历两個化神修士的激烈战斗,石壁再也坚持不住,不消片刻,只听一声嗡鸣,自远古传来的震动感侵入正在战斗的两個人身上
天璇本以为石壁会坚持一会儿再震动,沒想到這么快就激起了那些符文,猝不及防之下灵力一滞,猛然从半空跌落
他动作灵敏地在地面一滚消减下坠之力,再抬头时震惊不已,“你居然又要晋阶了”
黑衣青年凌空而立,周身正在掀起一阵躁动的灵气漩涡,正是這股力量加速了符文的启动
夜尧晋阶引动的异象与游凭声完全重叠,游凭声早就知道有人会以为晋阶的是他。
尤其是天璇,对方還不是第一次面对他晋阶。游凭声也不否认,勾
了勾唇角,“是啊,惊喜嗎每次见你都這么巧。”
怎么会這样這才過了多久,這魔修又要从化神中期晋阶到化神后期了
天璇瞳孔都在震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周围的灵气漩涡。常识告诉他這是不可能的事,高阶修士每一次晋阶都要花费极为漫长的時間。但他实在是被游凭声震撼過太多次,此时下意识竟然就信了。
這样的敌人今日一定要杀了他
天璇震惊之余,忽而狂喜“狂妄之徒,竟然又挑在与我战斗时晋阶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他抬手指天,大笑,“在這股镇压之力下,你要如何晋阶”
游凭声似乎才想起這一点,“這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眼看着头顶的镇字诀闪烁着从石壁上浮现出来,天璇笑容一收,恶狠狠对他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在自爆這么痛苦的死法裡我会提前解决你”
在镇压之力下,所有人都难以控制力量,他难受,对方会比他难受百倍
灵力紊乱之下,這魔修根本不可能顺利晋阶,只会在极度的痛苦中灵脉炸裂而死
天璇兴奋地趁机奔向游凭声。
金色的镇字诀宛如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自天际镇落,在两人头顶急速旋转。
飞在半空中的游凭声似乎难以为继,身影飘摇着落下。
天璇持着一把长剑狠狠刺向他,游凭声足尖一点,闪身躲避,天璇反应极快地转势横劈,追逐着他。
那道黑色身影无比轻盈,极为灵巧地躲過他的攻击,甚至沒有多费一丝力气。天璇不由自主忆起上一次在明泉宗时,对方一边晋阶一边戏耍自己的场景,顿时杀气更加浓烈。
他顶着灵脉的剧痛,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极力压榨出体内能调动的最后一丝灵力灌注到灵剑裡,将手中剑挥舞得疾风猎猎。
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道有别于灵力的剑光,光芒脱出剑尖划過游凭声身侧,绞断了他一束发丝。
一切仿佛变成了慢动作,天璇看着飘落在发丝一寸寸睁大双瞳那是剑气
他不费灵力就挥出了剑气
能修炼到化神的修士沒有草包,高压之下,天璇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游凭声啧了一声,看到他兴奋得瞳孔都在震颤,手中剑势如虹,进入了剑修才有的人剑合一的状态。
自从成为化神高手,天璇已经有许久不曾倾尽一切与他人死斗,這一刻,他竟然再次体会到了战斗的酣畅淋漓。
“哈哈哈哈,无知的狂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這世间杀人的手段数不胜数,不费灵力我便能杀你”
“我曾数十年如一日,每日挥剑一万次”他仿佛感觉不到符文镇压下的痛苦,将游凭声逼到狭窄逼仄的石壁边缘,畅快大笑着震声道“魔修,如此死在我手裡,你不亏”
這裡的四壁都坚固无比,即使是化神修士也别想突破墙壁逃离,退到
墙角的游凭声眼见着落入必死的境地。
剑光一闪,带着无穷威力笼罩而下
游凭声足跟抵着石壁,忽然放弃一般定住了。
天璇眸中放出精芒,以为他无计可施了,正要刺穿他的胸膛,眼前忽然炸开一片血雾
過了数秒,天璇才意识到爆炸声从自己脸上传来,而他耳边的惨叫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什、什么”前一秒還信心十足的他捂着剧痛的脸,露出了近乎茫然的痛苦之色。
“有句话你說的沒错。這世上不费灵力的杀人手段数不胜数。”
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屏障,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穿過血雾,悠然扣住了他的脖颈。
天璇哆嗦了一下,转瞬间从那种奥妙的境界裡脱离出来,目眦欲裂,“你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做的手脚”
他的脸上血肉模糊,嘴唇炸飞,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鼻梁尽数消失不见,只留下面中两個孔洞,吐出的声音古怪的令人发笑。
“唔,什么时候呢”游凭声懒懒重复了一遍,却沒有替他解惑的打算。
话越多的反派越容易失败,他早就想杀天璇了,懒得再和他废话。
天璇脑中砰砰剧痛,仿佛有一只凿子正在从内部凿动他的头颅,他忽然想起来,“是是那只面具”
在进荒古秘境之前,他强迫对方摘下面具,为了泄愤,一把将那张金色面具捏碎在手裡。
那时他沒有在意,吸入了一些面具碎裂的金色粉末
曾经在明泉宗时,对方扔掉的第一张金色面具就炸伤了他的手指,所以他当着对方的面捏碎第一张面具时,還特意用灵力护住了手。当时第一张面具沒炸开,天璇還以为是沒問題。
也对,第一张都有問題,第一张只会藏有更诡秘的暗算手段
如果是往常,這一点暗算的伤只会在战斗时打乱他的阵脚,或许還不算致命,但在灵力被镇压的当下,却直接让他的性命落在了敌人手裡。
天璇快要呕死,“诡计多端的魔修你”
“猜对了,算你聪明。”游凭声敷衍地說,手指一寸寸收紧。
天璇背抵着石壁,极力挣扎,却发现对方的力气竟犹如山岳一样难以撼动。
他自恃剑招凛冽,以为失去灵力后对方武力不可能敌得過自己,原来這也是空想
你究竟是谁
怎么可能有人在這种可怕的镇压之力下,還能如此平稳地晋阶
天璇還想要說话,发声器官却被掐紧,只能从气管裡泄出嗬嗬的气音。
“对了。”就在收拢手指的前一秒,游凭声又松了一下手指,给他留了一点儿发声的余地,“给你一個机会,要不要告诉我玉钧崖在哪儿”
天璇眼前一亮,立即嘶声道“我告诉你,但你要放我一马你先放了我,我再给你发一道传讯符呃”
喉间一紧,气管几乎
被掐断,直到天璇几乎断气才微微放松。
“放了你,你直接跑了怎么办”游凭声微笑道“還是换一下顺序吧,你先告诉我怎么样”
天璇眸中溢出惊恐,在对方毫无怜悯的利落手段下,身经百战的化神修士也要瑟缩起来。
但他自己就是不会遵守诺言的人,当然不会相信对方在得到答案后会放了自己。
他不能落在对方手裡,找到玉钧崖的那一刻一定就是他的死期
天璇颤着声和游凭声打商量“我可以把我身上的所有东西都给你,你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发传讯符”
话未說完,喉间又是一紧天璇翻起了白眼。
游凭声“說什么呢,你還想把身上的东西带走嗎”
天璇差点儿白眼一翻被气死。虽說打败一個敌人后,接收手下败将的身家作为战利品是常事,可他头一回听到有人把這种事說得這么理直气壮,好像是他說错话一样
天璇双眼蒙着红通通的血雾,只能看到面前那张诡异的白色面具,面具上星星点点的黑色晶石好似化为一道漩涡,要将他吸入深不见底的黑洞裡。
他神志恍惚时,突然之间,眼前又窜出了更多密密麻麻的光点。
大量的灵气聚集過来,因此吸引来了追寻灵力的魔萤。
天璇一喜,他吃過魔萤的苦头,知道這些东西不好对付,只要对方被牵扯一时半刻,他就能
哗啦
一阵黑色旋风忽然从隧道尽头刮過来
无数黑鸟盘旋着飞来,扑闪着翅膀捕食魔萤,在游凭声身边隔开一层真空的地界。
混沌黑暗的背景下,游凭声慢声說“容我提醒一下,你现在沒有和我交易的资格,给你十秒思考,過时不候。”
十、九、八
天璇下意识在心裡快速默念,心裡狂跳不止
对方话說完,连秒都不数,這让他心裡压力更大
仿佛下一秒就是他的死期,天璇几乎崩溃,感觉到喉间的力道在渐渐收紧,這时一個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等等”
顾明鹤飞快跑了過来,紧张道“先别杀他”
游凭声瞥他一眼,饶有兴趣道“你還不忍心杀他不成”
到了现在,顾明鹤当然不会向着想杀自己的人,比起天璇他更在乎玉钧崖的命,他道“我在周围找了,玉师弟根本就不在這裡,只能问天璇”
在天璇身边沒看到玉钧崖时,游凭声就有预感沒那么容易在附近找到人,所以他神情裡并无诧异,目光微沉地继续看向天璇。
“呵呵、嗬沒错,你们找不到他的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儿。”天璇吃力地說,“杀了我,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他的方位,他一個人重伤,必死无疑”
“時間到了。”游凭声打断他。
天璇“”
這個疯子,他难道根本就不在乎玉钧崖的死活那他
为什么要不辞辛苦追過来,难道只是为了杀他不成
好在顾明鹤比游凭声焦急得多,他想要捉住游凭声手腕阻止他,却不敢冒犯,双手空举着,慌忙道不要求您,暂且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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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凭声仿佛铁石心肠,对他的央求充耳不闻,手指再次收紧,天璇的双腿在半空忍不住蹬踹,在墙上留下一道道泥痕。
果真是魔修,一话不說就要杀人
天璇要是死了,玉钧崖怎么办,他一個人重伤,绝不可能在這种地方活下来
顾明鹤眸光一颤,急道“前辈,玉钧崖一心向你,你不能過河拆桥啊”
话刚出口,顾明鹤心裡就咯噔一声,知道自己口不择言說错了话,果然,对方忽然飚出了杀气
一直以来,他的情绪都是超出常人的平淡,仿佛古井无波,不会被任何事牵动心神。
直到這一刻天璇才发现,即使是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对方都沒对自己放出過杀气,仿佛杀人对他来說只是最平常的一件小事。
而眼下就因为顾明鹤一句话,他突然直面了游凭声的杀气,天璇差点儿失禁,恨不得把顾明鹤乱說话的嘴缝上,“我說我說”
“我给玉钧崖吃了一颗能追踪的丹药,裡面掺了我的血,只有我活着才能感应到他”方才還顾左右而言他的天璇飞快将真相說了出来。
顾明鹤松了一口气,短短一段時間,额头几乎冒汗。
“只有你活着才行”游凭声重复。
“是,只有我”天璇感觉到喉间的力道渐松,心想他果然還是在乎玉钧崖性命的。
天璇渐渐缓過神来,觉得刚才游凭声数秒的举动其实是在吓唬自己,在找到玉钧崖之前不可能直接杀了他。
他一边脑中快速转动着脱身的办法,一边对游凭声說“你我都知道,一时的承诺不可信,我不信你在找到玉钧崖后就会放了我。這样,只要你肯立心魔誓言,我一定带你去找”
心魔誓
顾明鹤皱眉看了游凭声一眼,不觉得他会做這么危险的事,他正要让天璇换一种方法,耳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游凭声手一松,天璇的尸体跌落在地,颈骨折断,头软塌塌歪在肩膀上。
顾明鹤“不”
“我最讨厌被人威胁。”游凭声面无表情說。
顾明鹤目瞪口呆,心裡一沉。他想到他不会轻易答应天璇,但沒想到他会连招呼都不打就杀人啊,怎么有人做事這么突然的
天璇那张溃烂的脸侧躺在地面上,双目空洞地斜向天空,還保留着临死前不敢置信的茫然。
站在不远处的廖星看了看天璇的脸,不动声色往角落裡退了两步。
解决完魔萤的欲魔连一声“哇”都不敢叫,扑闪着翅膀落到廖星肩膀上,一只翅膀掩在眼前,瑟瑟发抖。
游凭声俯身摘下天璇身上的乾坤袋,看向廖星,“你来算。”
廖星怔
怔道“算什么”
游凭声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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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星“噢噢,小的明白了,這就算玉道友的位置”
他可终于派上用场了。
顾明鹤反应過来,长长泄出一口气,对了,還有廖星可以帮忙
廖星迅速算了一卦,指出一條岔路。
行进中,顾明鹤忍不住偷看游凭声,目光瞟過去,又强迫自己收回来,過一会儿目光又瞟過去。
“看什么”游凭声忽然回视。
顾明鹤一個激灵,嗖地转回去,“沒沒什么。”
沒人再說话,连一向聒噪的乌鸦都闷声不吭。
這样的安静突然让顾明鹤无所适从,過了一会儿,他抿抿唇,再次看向游凭声,目光复杂,“你刚才一开始其实沒打算直接杀天璇,只是在恐吓他吧”
游凭声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回他的话是他一贯的风格,“是嗎”
顾明鹤抿抿唇,低声說“对不起,我不该說你過河拆桥。”
看禾雀的反应,应该并非对他說的话愤怒,突然倾泄杀气恐怕只是在逼迫天璇。
至于为何在天璇說出真相后又毫不犹豫杀了他或许真的像他說的那样,因为他不喜歡被人威胁,又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让天璇领路還要警惕他耍花招,太過麻烦。
种种猜测划過脑海,顾明鹤的情绪渐渐安稳下来,无论如何,结果证明对方并非要抛下玉钧崖不管。
“对不起。”他看着游凭声,真诚地又說了一遍,“刚才是我无礼。”
游凭声挑了挑眉,瞥他一眼道“不怕我了”
顾明鹤摇摇头,迟疑了一会儿,小声问“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夜尧到底在哪儿嗎”
這时,身后传来沙土摩擦的簌簌声,一條黑蟒游了過来。
顾明鹤下意识看了一眼它的肚子,抬头时,看到游凭声也在看黑蟒。
黑蟒游回游凭声身边,缩成一條小蛇,沿着主人的衣角攀爬上他的手腕。
平坦的蛇腹毫无起伏,灵巧钻入他的袖口,细长蛇尾蜿蜒在苍白的肌肤上极为惹眼。顾明鹤目光忍不住躲闪了一下,意识到刚才這條蛇落在后面吃了天璇的尸体。
“你问我夜尧在哪儿”游凭声袖着手,抬眼对他意味深长道“不是說過么,就在我身上。”
“别开玩笑了”顾明鹤干巴巴道。
“玩笑”游凭声歪了歪头,“不,這句话是真的哦。”
顾明鹤“”
不管這句话是不是真的,现在說出来都是有意吓唬他吧
他算是发现了,禾雀骨子裡其实藏着点儿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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