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湘儿边抚摸着踏雁,边轻声說。像是对踏雁說,也像是自己对自己說:“踏雁,我真羡慕你。虽然你也不能在母亲的身边,可是還有一個疼你的主人。可我,连最后一個疼我爱我的人都沒有了。”
說着,一滴眼泪落在踏雁的脸上。踏雁轻鸣,仿佛它读懂了湘儿的眼泪。踏雁慢慢的离开湘儿,抬起前蹄,向天长啸。這声嘶鸣,不同于战场上的对敌人的挑衅,却同样让人心惊。套在车上的马儿,听到這声嘶鸣,仿佛听到了王者的怒言,惊得退后几步,低头轻哼。
踏雁决然地转身,又跑进了湘儿想进却不敢进的宫中。随着马蹄声的越来越远,湘儿的心也被踏雁带的越来越远。
一個兵士从宫裡出来,对在马车不远处的两個侍卫言语几句,一個侍卫跑到湘儿面前,对她說:“湘儿姑娘,司马将军有令,請你进宫。”
湘儿点点头,随他进去。湘儿此刻心裡一片空白,自己不是一直抗拒进這個地方嗎,为什么现在我已经在這個宫中了呢?也许,是因为司马翟广的一句以后会保护她。
刘义隆走出寝宫,司马翟广,刘义真尾随其后。宫裡面宽阔的巷路裡面,鲜血把地面都染成红色,随处是倒下的禁军,以及司马翟广的部下。走出巷路,来到平日上朝的大殿,几十级的台阶两旁,站满了全身铠甲的将士,手紧握住腰间的战刀。刘义隆,刘义真,司马翟广三人在将士们的敬畏的眼神中走過。来到大殿裡面,刘义隆坐上龙椅。這时并非上朝的時間,所以,除了他们三人,以及几個太监,沒有了其他人。
刘义隆问:“朕听說王太守也来了,为什么朕沒有见到他人呢?”
司马翟广說:“回圣上,王大人已经在宫裡了。不過,他正在带领兵马肃清禁军裡面的逆党。”
刘义隆点点头,脸上又露出难色:“虽然,我們已经诛杀了徐羡之,傅亮。可是,還有一個谢晦沒有抓到。他已经逃往荆州。他已经上任荆州刺史,荆州自三国鼎立时期,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汉朝末年,刘表死后,曹操率军直逼荆州,刘琮不战而降。后来孙权又得到荆州,刘备谎称沒有立脚之地,向东吴借荆州。后来,东吴向刘备索要荆州,刘备找了诸多借口拖延時間。再后来,东吴,曹操联合攻蜀,以致刘备手下猛将关羽丧命。从此可以看出荆州的重要性。北方魏国早有南下之意,如果谢晦密信传给魏国,约他裡应外合,到时候我大宋就危险了。”
刘义真也点点头,說:“是啊,荆州城墙坚固,兵力充足,况且谢晦已经是荆州刺史,有权利调动荆州的兵马。就是现在向荆州守城官兵发告,让他们倒戈,也来不及了。只有再发兵讨伐谢晦。”
刘义隆說:“嗯,皇兄之言有理。不過派谁带兵前往呢?”
司马翟广上前一步,說:“启禀圣上,末将愿意前往。”
刘义隆還沒有說话,刘义真就先說:“不可。司马将军本为镇守虎牢之要将。如果司马将军离开,那么虎牢数万大军就会群龙无首。如果此时魏国南下,就算我們在虎牢有十万大军,但是沒有统一的指挥,虎牢也难逃落入魏国之手。”
司马翟广一听,又說:“王爷不必担心,虎牢有毛大人亲自镇守,不必担心有什么闪失。倒是如今,讨伐逆贼才是头等大事。”
刘义隆說:“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司马将军,皇兄說得对,你還是应该去镇守虎牢,毕竟那裡是魏军南下的必经之路,有你在,我放心些。讨伐逆贼之事,我們還是另选人吧。”
司马翟广不再言语,只应了一声,便退下。
刘义真见状,对刘义隆說:“皇上,臣弟愿意前往。”
刘义隆想了想,說:“也不妥。皇兄身兼要职,怎能随意调动?”
刘义隆說:“皇上,我既然是皇家一员,就有责任亲自前往,讨伐逆贼。”
“好!皇兄不愧为大宋王爷,不愧为我皇族。那么,朕就命你前往荆州,讨伐谢晦,不要辜负朕的重托。”
刘义隆听到皇上的话,赶忙說:“谢皇上,臣弟一定不负皇上的重托,诛杀逆党,保我大宋江山。”湘儿正往往司马翟广那裡去。湘儿听到了一阵辱骂声,便加快脚步想去一看究竟。御花园外的巷路上,几十個手拿刀剑的将士,围住蹲在地上的禁军,并不时的来辱骂禁军。那些禁军也不敢還嘴,只是捂着头,不停的颤抖。徐羡之,傅亮以及裴将军都死了,自然他们也就沒有了靠山。如果忍一忍,或许還可以活命。如果性子急,還嘴或還手,或许他们马上就会沒命。
虽然這個场面挺好笑的,但湘儿的目光却沒有停在他们身上,她一直在盯着领头的人。這個人并沒有穿着铠甲,身上却有一种武将特有的气质。忽然,湘儿的眼神变得越发的锋利,怒火几乎盖住了他在湘儿眼中的影子。這個人就是王景度。
是他!是他杀死了自己的爷爷!
此刻,湘儿完全被仇恨覆盖了心中的理智。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报仇!
王景度似乎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他,不自然地把头拧過来。王景度的表情凝固了。两道目光在无形中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王景度沒有想到,七裡寨会有幸存者,更沒有想到,這個人此刻在宫中和他相遇。王景度无法面对她的目光,但是却无法很快的转回去,只是在湘儿怒火的包围下,慢慢的回過头。
湘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向王景度冲過去,抓住他的领口,拼命地摇晃,声音颤抖着說:“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爷爷,为什么杀光我們村裡所有的人。爷爷是我最后一個亲人了,他死了,我就什么也沒有了。”
王景度感觉手突然有些凉凉的,低头一看,湘儿的泪正在不住的滴下。王景度此刻一句话也說不出来,只能任由湘儿推打。
王景度的手下先是一愣,但還是很快的反应過来,上前抓住湘儿,使她不能靠近王景度。
“放开我!放开我!”湘儿拼命地挣扎。
王景度整理了一下衣襟,手垂下来,手指不自觉的上下颤动。王景度沉默了一会,对湘儿說:“湘儿姑娘,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道歉才能化解你心中的伤痛。你是平民,而我是朝中大臣。战争总是权位高者引起,我军令在身,无法抗拒。但是在战争中承受灾难的,总是百姓。我們的命运都是无法改变的,在這個世界上,身不由己的事很多,包括我。”
王景度沒有继续說下去,只是抬起头来,望着灰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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