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范道基点点头,也感慨道:“是啊!身处乱世,沒有人能够比我們从军之人最期盼归隐山林。若非身不由己,真想立刻卸甲归田,归隐于此,从此再不复出。”
司马翟广笑道:“等战事结束,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三人无语,都沉浸在幻想之中。
王屈平环视了一下村庄,說:“可惜,如果沒有人来保护這儿,迟早還是会沦为一片焦土。”
范道基也說道:“战火之乱,百姓流离失所,有人落草为寇,也有人葬送在了這战火之中。這实在是情非得已。這裡依山傍水,自然成为逃荒百姓的落脚之地,不過也会成为草寇和敌军的掠夺的首选之地。”
三人叹了口气,沒有說话。
這时,湘儿走来,笑着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范道基转過身,突然问道:“湘儿姑娘,七裡寨现在共有多少人?”
湘儿想了想,回答道:“嗯,差不多七十余户人家,二百多人吧。”
范道基沉思一会,对司马翟广,王屈平說:“我們保护得了他们一时,但保护不了他们一世。要想让他们平安的生活在這裡,還需要他们自寻保身之策。”
司马翟广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再去寻找一片可以扎根的土地嗎?”
范道基摇摇头,說道:“不。在战乱之中寻找可以扎根的地方,确实是难上加难。如果他们可以拿起武器来保护自己,那不是最好的办法嗎?”
司马翟广說道:“他们都是些想要躲避战乱的难民,不得已才逃到這裡。而现在要他们拿起武器参加到這场战事之中,对他们来說太残忍了。”
范道基摇摇头,說道:“如果他们不能自保,岂不是更要葬送在战火之中?”
王屈平也点点头,說:“嗯,我觉得参军說的有理。生逢乱世,就要学会用刀剑求取生存的空间。”
司马翟广把头转向湘儿,问道:“湘儿,你觉得呢?”
湘儿低头不语,三人都看着她,等着她的答复。湘儿抬起头来,缓缓說道:“可,他们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如何能够自保啊?”
范道基說:“手无寸铁又如何?如果真心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家园,即使削木为矛,照样可以抵御外敌。而且,我們随军储备的武器足够让村民领到趁手的武器。只需把村裡身体健壮的男子召集起来,便可即可建立一支寨卒。”
湘儿想了想,說:“好吧,那我把人召集到村口。”
几個宋兵推着几辆车子,停在村口。几十個村民来到村口,有坐有站,互相闲聊。宋兵扯开蒙在车上的帆布,露出堆满的刀剑。
村民们看到整车的刀剑,纷纷起身,凑上前去。
一個身材颇为壮硕的男子走上前来,抓起一把剑,抽出来随意的舞动:“我看,這把剑還沒有种地的镐头沉吧!”
听到這话,旁边的村民都大笑起来。
“柱子哥,你的力气這么大,恐怕耕地用的梨你也觉得轻快吧。”人群中有人說道。
柱子得意地說:“那是。就算這把剑分量重达百斤,我也能玩转的像鸿毛一般。”
“哦?那你可会用剑?”
村民们转過头,不知何时,王屈平,范道基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柱子看了他们一眼,不屑地說道:“這有何难?”說完,便持剑摆动起来。
村民们看着,拍手叫好起来。
“哈哈!参军,我看此人留在军中,闲来无事时替我們耍剑去了倒也不错啊。”王屈平笑着說道。范道基也笑着应和道。
柱子见他们两人取笑自己,抬起剑指向他们,怒声道:“怎么?看你们的样子,便知道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难道想要跟我比试一番嗎?”
突然,柱子听见剑身“嗡嗡”作响,只见剑身不住的颤动。柱子手一麻,剑掉落在了地上。
王屈平把剑插回腰间,对着柱子說道:“记着,手中的剑不要随意的拔出,更不要随便指向别人。”
柱子捂着還在发麻的手,愣在那裡。他根本沒看清王屈平是怎样拔出的剑!
范道基走到村民们面前,对旁边的宋兵說道:“把這些刀剑给他们发下去。”
几個宋兵拿起刀剑,不等下去分发,村民们便上前来争抢。
柱子站在争抢刀剑的人群中,仍然在发愣。王屈平走到柱子面前,笑着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柱子回過神来,见王屈平向他询问,他不敢迟疑,回答道:“哦,大人,我叫柱子。”
王屈平笑着說:“怎么,刚才的气焰都哪去了?”
柱子听到王屈平的话,惭愧地挠挠头,說:“刚才只是无心之举,還望不要计较。”
王屈平听到柱子的话,笑的更厉害了:“不要紧张。刚才你手中的剑虽然被我打落,但从你舞剑的架势来看,好像是之前在军营裡呆過。”
柱子回答道:“大人。我一直想要去从军杀敌,但却未能如愿。从我爷爷那裡开始,我家就是开铁匠铺的。后来我父亲继承了爷爷的手艺,也开始打铁。慢慢的,开始接一些军中的活,为军中打造一些刀剑。所以,小时候我常从铺裡偷出刀剑,跑到军营外看着士卒操练,我也偷学了一些防身的招式。”
王屈平听后点点头,說:“难怪。”
村民们都领到一把刀剑,不停地摆弄着。王屈平来到范道基面前,看了看村民们,說道:“武器都发放下去了。不過,看此情形,如果真遇到草寇敌军,還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防身,以防为上。我們军中可還有多余的盔甲和盾?”
范道基摇摇头,叹了口气說:“我們军务在身,刀剑盔甲都是必要之物,实在无暇多顾。”
柱子听到两人的谈话,大声說道:“大人,有這些刀剑就足够了,盔甲要与不要有何两样?”
范道基听后,說道:“此言差矣。盔甲乃防身之物,不可或缺。”
柱子說:“战场上杀敌,就算是穿着铠甲,不也是随时丢掉性命嗎?”
范道基說:“那你何时见過战场杀敌之人不穿戴铠甲?”
柱子语塞,說不出话。村民们也静下来,听着他们的谈话。
范道基說道:“战场杀敌,穿戴铠甲,刀剑大多只能伤其皮肉,而不能伤其骨骼内脏。如果不穿戴铠甲,刀剑划過,普通的衣服怎能抵挡利刃?所以,大军战场交锋,穿戴甲衣可以减少半数死伤。”
见柱子不說话,范道基叹了口气說:“只可惜,军中现已沒有多余的铠甲和盾了。”
柱子想了想,說:“铠甲暂且可以缓一缓。盾牌可以就地取材,沒有铁盾,可以找出门板稍作加工,充当一下木盾,這样也多少可以起到防身的作用。”
范道基說:“虽說木盾论防身效果不如铁盾,不過现在時間紧迫,只能如此了。”
司马翟广与湘儿坐在井边,湘儿說:“還好你来了。”
司马翟广愣了一下,說:“還好你沒事。”
两人互相沉默。
司马翟广說:“湘儿,這裡太危险了,跟我回洛阳去吧。”
湘儿缓缓地說:“我走了,這么多的难民该怎么办?”
司马翟广說:“在此乱世,单凭你一個弱女子改变不了什么。你跟我回到洛阳,我也可以放心一些。”
湘儿脸色微红,看着司马翟广,說:“你为什么這么关心我?”
司马翟广把汗湿的手心按在井边,他看着湘儿的眼睛,說:“因为,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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