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王景度指着门上的牌匾說道：“這是司马将军的府上吧？”
下人回答道：“回大人，這儿正是司马将军的宅院。不過，大人若是要找将军叙旧的话，恐怕是不行了。”
王景度一听，问道：“哦？为什么？”
下人苦笑着說道：“大人应该知道，洛阳在司州的管辖之内，如今司州战事正如火如荼，我家将军自然责无旁贷，前去御敌。将军已经走了一個多月了，可還沒有传回来半点消息，不知……唉！”
“哎呀，我怎么忘记了呢？司马将军早就前往司州去了。”王景度笑笑說道。
见自家门外站着两個官员模样的人正与看门的下人交谈，王管家不禁皱了皱眉头，尽管這两人眼生得很，不過他在将军府中当差久了，自然也见過不少朝廷大员。见身穿官府的王景度言行举止气度不凡，像是一方大员，自然不敢怠慢。
王管家走上前来，先是呵斥了下人一顿，然后献媚地笑着对王景度說道：“大人，您是来找我家将军的吧？家裡的下人不懂事，让您在门外站了這么久。快請进吧！”
王景度摆摆手，說道：“不必了，既然司马将军不在府上，那我就先告辞了。”
见两人要走，王管家赶忙說道：“既然大人诚心来找将军叙旧，那大人就是府上的贵宾。虽說将军不在，但那又何妨？我有责替将军接待两位大人。大人，請吧。”說完，伸出双手做出“請”的姿势。
王景度盛情难却，哈哈一笑，說道：“好吧，我們从东郡感到洛阳，身子也感到乏了，那就打扰片刻，到府上休息一下。”
王管家說道：“大人哪裡话，請。”
王管家把两人引到正厅，說道：“大人，将军，請坐。来人，给两位大人看茶！”
片刻后，下人把两杯茶水端到两人面前。王景度端起茶杯，轻尝了一口，又放下。他起身来，走到正厅门口，看着院裡的风景，不禁說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虽然這等风景只限于狭小的院裡，然而，让人看后却像是来到了更广阔的天地。這一草一木，都显出一派和谐的景象。沒想到，司马将军身为武将，却懂得欣赏如此的风雅。”
王管家回话道：“是啊！這院裡都是我家将军亲自布置的。将军是我从小看着找大的，就如同他的父辈，他的心思我還是比较清楚地。将军虽然为宋国的武将，但自从他第一次上战场以后，就再也不想再上第二次了。這并不是說将军贪生怕死，而是被战场上的残忍给震惊了，他常常对我說起，如果有机会，他宁愿抛弃所有的名利和财产，跑到乡下去做一個只懂得耕耘的人。”
王景度听着，心中也是无尽的感慨。王管家接着說道：“不過，虽然将军這样想，但是每次战事一发，将军還是毫不懈怠地跨马持剑血战沙场。每次打完仗回来，都会用烈酒狠狠地冲洗他的宝剑，直到酒味掩盖住血腥味，還有战甲，只要他脱下来，就挂到那儿，只要不发生战事，决不去动一下，即使落满了灰尘。”
“身为镇守一方的将军，怎么能够這样消极呢？”程坤听到王管家的话后，略感不满。
“不得放肆！”王景度沉声喝道，程坤马上不再言语。王景度感叹地說道：“谁說我們从戎之人就是铁石心肠啊！我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我們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只不過，時間越长，這种感情也就只有我們能够感受得到。归田卸甲，是我們這些人最大的期望。虽然有些平凡，但对我們来說這已经足够了，因为這样总好過每天提心吊胆，浸泡在腥浓的鲜血裡面。”
“大人，末将明白了。”程坤拱手說道：“不過，末将還是以为，既然为将，那就应视保家守土为天职，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那么，舍生取义是为将之人理应的選擇。”
听着程坤铿锵有力的回答，王景度苦笑着摇摇头。
“王大人难道不喜歡杀戮的感觉嗎？”一阵悦耳而又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几人回头一看，湘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湘儿姑娘。”王景度沒想到湘儿会在這個地方。
王景度愣在了那裡，程坤也变了脸色，說不出话。王管家這是对湘儿說道：“夫人，這是东郡太守王大人。”
湘儿嘴角露出一丝不知意味的笑：“见過王大人。”
“夫人？”王景度听到王管家对于湘儿的称谓后，不解地看向王管家。
“是的，這是我們夫人。”王管家介绍到。
王景度听到准确的回答后，看着湘儿，轻声說道：“夫人……，沒想到……”
湘儿說道：“王大人，数月不见，一切可好？”
王管家看看湘儿，又看看王景度，說道：“哦，原来你们认识。”
湘儿冷笑道：“何止认识，王大人的所作所为我可都记在心裡呢。”
王景度說道：“湘儿姑娘，我和你都一样，都不想看见那种场面。只是……，湘儿姑娘，我知道很难让你原谅我，如果我的死能够消除你心中的怨恨的话，我情愿任你处置。”
湘儿說道：“我做梦都想亲手杀了你，替爷爷和村民们报仇。不過，现在外敌来犯，现在杀了你，我的良心也难安。等到战争结束后，我迟早会杀了你。”說完，湘儿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夫人……”见湘儿离开，王管家张了张嘴巴，再沒說出什么。
王景度深叹了口气。程坤甚至不敢看湘儿的背影，他对王景度說：“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先把将士们安顿下来吧。”
王景度說道：“好吧。”說完，又把头转向王管家，說：“天色不早了，我們就不再打扰了，先告辞了。”說完，两人离开。整個正厅，只剩下王管家发呆似得站在门口。
刘宋，刘义隆在寝宫内，一個宫人急忙走来，說道：“启禀圣上，王玄谟将军求见。”
刘义隆說道：“知道了，請王将军到朝堂等候，朕一会儿便来。”
宫人又說道：“圣上，王将军說有急事面圣，不可耽误。”
刘义隆想了想，說道：“好。让他进来吧。”
“是，圣上。”宫人转身出去。片刻，王玄谟急匆匆地走进来：“参见圣上。”
“平身。”刘义隆說道：“王将军這么着急见朕，有什么事嗎？”
王玄谟起身后說道：“圣上，臣刚得到前线战报，司州将军司马翟广率军八千大破魏军十五万，杀敌万余人，残剩之敌已经逃离司州附近。”
听到這個消息，刘义隆瞪大眼睛，站起来說道：“王将军，這可是真的？”
王玄谟說道：“臣不敢欺骗圣上。”
刘义隆激动地一捣拳头，說道：“哈哈，打得好！魏军自仗实力强盛，任意犯我大宋，如今，我大宋只用八千精兵便杀的魏军十五万抱头鼠窜，真是彰显我大宋天威啊！传我旨意，赏司马将军白银千两，黄金五百两。另外官晋一爵！”
王玄谟却沒有显得過于激动，从他紧锁的眉头看，甚至透露着一丝苦涩：“圣上，臣還有件事要启奏。”
刘义隆說道：“何事？說。”
王玄谟不敢直视刘义隆，低头缓缓地說：“青州……被魏军攻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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