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番外一:婚後(二)
深夜十一點後,溫泉山的別墅裏寂靜無聲。
三樓的臥室,沈星籮推開門悄悄看了一眼,牀上的浩浩睡得正香,睡顏安靜。
她悄悄把門帶上,看着身後環抱手臂的盛和洲:“大晚上不睡覺拉我起來幹嘛?”
盛和洲神色不耐,“喫夜宵啊。”
沈星籮:????
朋友你沒事吧,大晚上不睡覺起來喫夜宵?
二樓的廚房裏早就把東西都準備好,盛和洲拉着沈星籮下來,保姆和司機都睡了,主人不下樓,一樓大廳的燈光未開,看着二樓便有些黑。
但這並不能削弱盛和洲的性質。
他打開廚房大燈,興致勃勃開始準備做東西。
兩個人下午時間在別墅裏壞事做多了,現在晚上反倒覺得體力不夠。
沈星籮手托腮,看着他在竈臺邊忙碌。
此時此刻,在這樣一個環境,她開始覺得心裏真的安穩了下來。
之前再多的遭遇在這一刻都成爲了過眼煙雲,她心裏再無憤怒,反而充斥了無邊界的寧靜。
這份寧靜,是盛和洲帶給她的。
在他這裏,他帶她撫平了所有的創傷,也撫平了所有的不安。
盛和洲腰上繫着圍裙,看她在發呆,忙裏偷閒回頭看她一眼,眼裏都是她。
“星星你別發呆,快去拿碗。”
她笑了笑。
起身去拿碗接他鍋裏的東西。
他煮了碗麪,面的賣相不好,喫起來還有些軟糯,全無面的勁道和嚼勁。
盛和洲十分嫌棄:“這面真的太醜了。”
沈星籮挑起一口。
面在她筷子上顫顫巍巍地,她把麪條送進嘴裏,煮得太久,麪條煮得鬆軟,在嘴裏一抿便化開。
味道着實說不上好。
但沈星籮卻覺得,這是她這些年喫過最好的東西。
她忍不住低頭,將眼裏的溼意掩去。
已經很久沒想哭了。
盛和洲站起來,皺眉看着她,“不想喫就不吃了,不哭了。”
他手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輕輕擦着她的臉,動作輕柔地好像她是什麼易碎的珍寶。
沈星籮一時情動,猛然一把環抱住了他的腰。
極纖瘦一個人兒將自己埋在他懷中,深深吸了口氣,“和洲,謝謝你。”
盛和洲摸摸她的頭。
全身都是剛剛煮麪炒了東西的煙火味。
煙火人間夫妻,煙火人間的生活,煙火人間的愛情。
進入七月,北城天氣越發炎熱。
空氣中盡是塵埃和汽車尾氣的味道,悶熱到出門超過三分鐘便是一身汗。
盛和洲已經將近半年沒有外出參加任何一份工作,但是近一個月,沈星籮發現他異常的忙。
她有些疑惑。
他最近一年都沒有做任何行程安排,卻每日裏早出晚歸,連個人影都不見。
問了他在做什麼,他也總是找別的理由推諉過去。
盛夏的天,沈星籮卻全身都出了冷汗,心裏燥得不行。
她面前擺了一晚碎冰冷飲,檸檬的清香在她鼻息間輕飄。
程佳奈坐在她對面看着她,看着看着便禁不住感嘆:“星籮你真好看。”
程佳奈年紀跟她差不多,雖說孩子生得早,但這些年沒喫過什麼苦,整個人對世界都還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她說好看,那必然是真的好看。
沈星籮哭笑不得:“嫂子,你又誇我。”
程佳奈笑嘻嘻地:“你好看我當然要誇呀,我就喜歡你們這些好看的漂亮妹妹,好看的小姑娘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作品。”
沈星籮笑了笑,她喝了一口檸檬水,水裏沒放糖,一口喝下,又冰又酸。
酸味把她胸腔裏的酸澀感壓下去了些許,也讓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程佳奈問她:“星籮,你覺得這個好喝?”
沈星籮啊了一聲:“好喝。”
她這才發現,同樣一杯飲品,程佳奈面前的幾乎沒動,反倒是她自己的喝了許多。
程佳奈一臉牙酸:“這個你真的不覺得酸嗎?我剛喝了一口,你現在的口味是真的很奇怪,太酸了。”
沈星籮笑了笑:“我也發現了,我最近特別喜歡酸的,可能因爲夏天太熱了,所以有些苦夏。”
程佳奈驚歎了許久。
沈星籮想了想,抿了脣看着程佳奈:“嫂子,大哥知不知道最近和洲在做什麼?”
程佳奈:“啊?和禮哥哥沒跟我說啊,我只知道他們兄弟倆現在都神神祕祕的,不知道在做什麼。”
沈星籮心裏微微酸澀,她也說不上來自己最近發生了什麼,總之變得格外的多愁善感,一想起以前她離開了盛和洲這麼多年她就會落淚。
多愁善感到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程佳奈既然不知道,她就不好再多問。
將最後一點甜品喫完,她起身上樓,打算去看看浩浩午覺的情況。
程佳奈手下畫着圖,繼續專心致志地研究她的人物怎麼畫。
浩浩午覺睡得香,沈星籮看了一眼,便轉身回臥室。
臥室裏開着空調,她覺得有些疲乏,躺上牀去睡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身後環抱住她。
他全身帶着熱氣,熱氣襲來,攪得沈星籮午覺都醒了。
她翻個身,看着躺在身邊的人,他眼裏亮晶晶的,像是剛完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她心裏越發煩躁,“我還以爲你要晚上纔回來。”
一出口,她竟發覺她的語氣很是委屈,有些哀怨。
沈星籮:
盛和洲心口一疼,他趕緊把她抱在懷裏哄:“我這幾天陪大哥忙點工作上的事,都是我不好,這幾天是不是忽略你了?”
沈星籮攥着他衣服下襬,本來心裏的委屈都壓下去了些許,他話一問出來,她更委屈了。
忍了再忍,她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掉了出來。
嚇得盛和洲一跳,只能手足無措看着她:“星星不哭了,我們星星是世上最好的星星,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去哪應該跟你說一聲的。”
沈星籮一句話都不想說,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卻只是想哭。等她哭停了,睡過去了。
盛和洲才放下心來。
他躺在她身邊,一雙眼裏滿是深情地看着她。
他愛這個人算是愛到了骨子裏,只想着什麼都要給她最好的,卻全然忽略了她自己本身的感受。
他突然啓脣笑了笑。
等她醒來,他決定給她一個驚喜。
沉睡中的沈星籮還不知道盛和洲將要給她什麼驚喜,盛和洲也不知道,沈星籮也將給他帶來一份驚喜。
第二天一早,沈星籮一睡醒就看見盛和洲還在身邊。
她心裏一喜,忍不住爬在枕頭上笑眯眯看着他。
他可真好看啊。
眉眼深邃,鼻樑高挺,脣薄,整張臉輪廓優美,增一份嫌濃,減一份嫌淡。
每一筆都像是造物主最好的勾畫。
她看着這張臉,心裏歡喜得很。
這個人是她年少的熱愛,是她成人後的念念不忘,是她此生唯一的執念。
而現在,她的執念圓滿了。
她忍不住想上手摸一下他的眉眼。
手微動,卻發現他脣邊已勾出一道弧度。
盛和洲睜開眼,眼神灼灼看着她:“老婆,大清早的你想對我做什麼呢?”
沈星籮臉微紅。
結婚這麼長時間,她還是不能習慣老婆這個稱呼。
像是從此進入了另一段人生一般。
盛和洲纔不管她接受不接受。
清晨起牀,滿滿的正能量之餘,他還需要做些讓自己開心的事。
他一把環抱住沈星籮,翻身便把沈星籮抱在身|下。
盛夏時節,彼此身上都穿得單薄,沈星籮更是隻穿了一件吊帶睡衣,這麼一段時間,睡衣早已鬆散開。
盛和洲喉結動了動,眼神逐漸幽深,“星星,你還沒說想對我做什麼。”
沈星籮:“我我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睡着了沒....”
她說話有些氣虛,畢竟,好像真的是她撩撥在先。
盛和洲一笑:“晚了。”
等他們從樓上下去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盛和禮早就用了早餐去公司,程佳奈也去了畫廊,嘟嘟小朋友被送去了幼兒園。
家裏又剩了他們兩個人跟浩浩。
浩浩在庭院帶着看阿姨剪草。
溫泉山別墅在山腳,周圍樹木蔥蘢,這個時間點,市區內早就暑氣蒸騰,溫泉山上卻還有絲絲涼意。
沈星籮出來看了一圈,浩浩笑容安靜,好像看着阿姨剪草是一件多麼新奇的事。
沈星籮在他身邊坐了會。
等吃了早餐,盛和洲拉着她上了三樓書房。
那是盛和洲的書房,近日裏沒人去,連阿姨都不能進去打掃。
沈星籮因爲最近身體變差,對書房的事沒做關心,便也不清楚書房裏竟然是鎖着的。
盛和洲一臉微笑看着她:“星星,做好準備了嗎?”
沈星籮愣了愣,她突然有了個感應。
她點頭。
盛和洲牽着她的手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門被打開。
沈星籮驚訝發現,平日裏擺着書桌的地方現在放了一個擺架,架子上赫然是一件雪白嶄新的婚紗。
婚紗在書房裏熠生光,每一寸剪裁都極流暢,一看就是名家出手。
她愣在當場。
半響後。
她淚眼朦朧看着盛和洲:“這是什麼?”
盛和洲牽着她的手進去,“這是我給你的驚喜,也是我給你的愛,我找了國外最好的設計師做了半年才做出,從你答應我求婚那天開始做,一直做到上週才從國外空運回來,星星,這件衣服叫星星,全世界只有這唯一的一件。”
沈星籮呼吸都窒住。
她屏息看着婚紗。
實在是件藝術品,每一寸的剪裁,每一寸的設計都獨具匠心,腰上還輟滿珍珠,集典雅和美麗於一身。
這是她見過最美的一件婚紗。
雖然她這一生其實也沒見過多少件婚紗,卻不妨礙她心裏氾濫翻騰的情緒。
她只能看着盛和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盛和洲同樣雙眼含笑地看着她。
眼裏全是她的身影。
一個人愛不愛另一個人,其實只需要看眼睛就能知道。
沈星籮確認她是被愛着的。
種種情緒翻騰,她卻突然很想哭。
她一張口,眼淚又掉了出來。
盛和洲都被她弄得沒了脾氣。
他攬了她在懷裏,柔柔哄她,輕輕拍着她的背脊:“好了不哭了,要是不喜歡我們就換一件好不好?”
“喜歡。”沈星籮在他懷裏細細掙扎出聲。
要不是盛和洲全身心都在她身上,差點便聽不清她說的話。
他笑了笑:“那我們就留下好不好?乖乖不哭了。”
沈星籮終於止住眼淚。
她最近性情大變,別說她,盛和洲是最先察覺出來的。
等她止住淚,還坐在凳子上抽噎的時候,盛和洲蹲在她面前,輕輕點了點她鼻子,“最近怎麼變得像個哭娃娃一樣,說哭就哭,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好不好?”
沈星籮茫然搖頭:“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生病了?”
“瞎說。”盛和洲嗔怪一聲:“你不會生病,就算生病了也有我在的,你什麼都不用怕,只要告訴你開不開心就好,乖乖不哭了,晚上我們把醫生叫過來看看好不好?”
沈星籮:“嗯。”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是婚禮,婚禮過後再來一章小包子婚後番外差不多就能結束了,然後接下來會寫嗒啦嗒嗒嗒小可愛的江山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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