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确切地說是曾经不好,分队长……”
听到“分队长”时鲁道夫不禁四处张望了一下,他马上感到,丹克已经明白——他感到害怕,還不错,是害怕他這個政治家,恐惧是他自然的心态,鲁道夫明白他的举止是正确的。而說话和行动稍有不慎,将使任何一项事业毁于一旦。
“您发现我在此地多么胆怯了嗎?”鲁道夫自嘲地一笑,“我连自己的影子也害怕。”
“人人都会出這种事,”丹克答道。
“鲁德尔上校到我們這裡时——您知道這人是多么勇敢——每隔十分钟就走到窗前,看看是否安全。這种情况会過去的,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您什么时候到了這裡?”
“3月底……经最高统帅部批准我带走最宝贵的档案文件。我随身带走一部分有关飞弹的资料、新型轰炸机的图纸,一系列有关瞄准系统的设计构思……那裡一切准备就绪。”
“在這几個月裡,”鲁道夫微微一笑,“您治好了肝病?”
“您看,就是這样。看起来,我們大家从前生活在紧张不安中——所有疾病都是由于神经不安引起的……而在這裡我有一批可靠的同事,我們生活得和睦协调……”
“为您干怀,教授,为您心裡记得我們的情谊干杯,谢谢。”
鲁道夫津津有昧地慢慢呷着酒,他饶有兴趣地问:“鲁德尔在哪裡?”
“他是我們公司的主要军事顾问。保留了他的上校军衔。他常去那裡,完全是公开地……他得到了這一切,一個士兵……”
1944年鲁德尔上尉在俄国帮助俄军袭击中国军队时负伤。他遭到中国战斗机的机枪扫射,被击中了双腿,动了手术。两次手术之后。在瑞士定做了特殊的假胶肢,然后按送到瑞士与西班牙边境的小城阿斯空休养。在那裡他重新学会走路,重返自己的飞行大队,做了第一次飞行之后,有人将此事报告了施特拉塞尔。德国首相亲自授予鲁德尔橡树叶骑士勋章、上校肩章和国社党金质徽章。帝国宣传部门受委托起草了有关鲁德尔负伤后完成了20次战斗飞行。击落7架中国飞机。击毁7列军车的材料。从此不再允许他飞行。他在一個個编队巡回,向人们演洪,号召对中国野蛮入侵俄国和美国人实施毁灭性打击,后来他被“借给”裡宾特洛甫。鲁德尔上校周游各個“仆从国”——匈牙利、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塞尔维亚、意大利北部。鲁道夫两次读到鲁德尔關於与瑞士和罗马尼亚飞行员的接触情况报告。安东内斯库夺取政权之前。布加勒斯特与美国和德国飞机制造商有看十分可靠的联系。在战争期间,瑞士人既把他当作美国商人,又作为德国工程师。到伯尔尼出差时,他把帝国空军制服换成普通人服装。鲁道夫不喜歡鲁德尔的报告:编造假话,从瑞士杂志上抄袭的材料——在瑞士沒有任何新闻检查。想登什么就登什么,当中立国真不错,沒话可說,尽管报告內容空洞(上校总是想造成他执行任务时发现的危险现象。)鲁道夫却深信此人:命运远不是所有军人,尤其是受到皇帝和首相如此垂青的人,能与秘密部门合作——军官的荣誉成为了障碍:军人的贵族作风,士兵的派别主义等等……
“是的,”鲁道夫表示同意,他看着丹克教授给他斟上伏特加。“您的话完全正确,他是個士兵,在有生之年得到了—座丰碑……”
吃過了饭,鲁道夫便又出发了。可能是酒喝得多了些,一上飞机。他就陷入到了昏睡当中。
他不知道昏睡持续了多长時間。
睡吧,他对自己說,你脱身了,明天你就会出现在国界上。因此应当好好地休息。一切都過去了,你会回到祖国去的。此刻只有养精蓄锐,明天将是艰难的一天,但是你要做完打定主意要做的一切,只有信心十足的愿望才能带来胜利,你会胜利的。像小时爸爸教的那样,向右侧翻身,开始数数到一百,立刻就入睡了。如果我不能入睡,這可很不好,的确不好,這样我会完全筋疲力尽的。当我打算去做一件主要的事情时,应该使自己感到精力充沛,而大脑已得到休息,准备神速而又能仔细检查作出的决定。
在飞机上睡不好.无论什么地方都汉有像柏林這样有许多爱喧哗的人、愉快的人;是的,当我面临乘车经過我九年前曾经呆過的那些地方,好像回到青年时代——如果认为30岁也算青年时代的话——太刺激神经了,我不能不想念珍妮,帕尔玛,巴兹莱,想念美丽的克劳乌嘉……
還有伊莲妮,可爱的妹妹,你還好嗎……
他想起,自己是怎样被安排越過战线找到自己人,然后到那裡去,去接她回来。
上帝啊,人的记忆多么短暂,鲁道夫想。我們的军队在1942年便兵临莫斯科城下,帮助苏军作战;可现在,莫斯科已经在中国人的占领下了……
我要和胜利之师的代表坐在大厅裡谈论什么?如果被征服者力求忘记可以忘记的一切,那么,征服者是会记住的。他们完全沒有理由忘记,当人们忘记歷史时,這是可怕的,歷史留下了多少强国背叛自己基本宗旨的事例啊!如主张共和政体的罗马就发生了這种情况,它们的强大原来是在埋藏亘古以来的碎片上实观的……
可笑的布尔什维克主义!和国家社惠主义完全不同,但我們却在保护它!鲁道夫反问自己,如果德国允许随意布道列宁的思想,那么這就不是国家社惠主义,而是对国家社惠主义的拙劣可笑的讽刺。或者說是对国家社惠主义的背叛!
当然俄国蠢货是不会建立博物馆的,他们有什么值得自豪的?鲁道夫想,不就是有這些托尔斯泰们、普希金们、格林卡们、陀思妥耶夫所基们、柴可夫斯基们……他们的庄园用作兵营十分好,墙厚、炉子暖和,而且彼得堡的宫殿原来是拉斯特雷利建造的,他算個什么样的俄国人。无疑是德国人,俄国人不会成为建筑师的,是野蛮人……我的上帝啊,20世纪,這一切都发生在20世纪。当人们上天。入海,使原子分裂时,在一個给世界培育出令人惊异的思想家、诗人和音乐家的国度裡,這种破坏文明的行为是从哪裡来的?
放弃保卫布尔什维克主义——现在不是要保护它。而是要毁灭它,并防止因为它而使德意志帝国毁灭……鲁道夫在心裡自问,你能把绞索套在斯大林的脖子上,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用脚踢倒踏脚凳?你知道。這一瞬间功夫他的身体就会开始弯曲摆动、软弱无力地抽搐。這就是你对自己亲自說的,是的,我会這样做的。我這样做问心无愧,因为我不认为斯大林是一個人,他是一個恶棍,一個地地道道的恶棍,他的存在会危及地球上的生命。我会這样坦然地绞死一個污辱毫无自卫能力的少女的暴徒,绞死一個窒杀婴儿的野蛮人,绞死一個把老人折磨致死的畜生。這样做完全符合地球上成百上千万正义的人们遵循的道德规范,有谁该来承担這血腥报复的可怕责任——否则,世界将会毁灭,而开始的是一個恐怖和黑暗笼罩的帝国。
你安心睡吧。他对自己說。你要好好振作精神。他使你充满仇恨。特别是当面临要越過布尔什维克分子守卫的国界时,這无疑是一股激励的力量。你应是一名记住仇恨的士兵。否则不会取得胜利。
鲁道夫躺到床上,象父亲从小教他养成的习惯那样,向右翻了一個身,开始从一数到一百。然而仍睡不着。当年他强迫自己听见爸爸的声音,当父亲给他唱温存的摇篮曲时“睡吧。我的欢乐,睡吧,房内已灭灯,小老鼠在炉后已睡去”……他笑了,他想,只有在父母的嘴裡,令人厌恶的老鼠才会变成善良、愉快的小老鼠比克。他這样思考着,他忆起了父亲的脸庞,灰白头发,突出的前额,像缅希科夫公爵一样的鹰钧鼻子。他闭上眼睛,为了保住這越来越少萦绕着他的梦幻,他感到恰然自得,因为一個父母都還健在的人是比任何人都特别幸福的人,因为任何时刻他都可能依偎着他们,感到心情這样平静和对自己充满信心,别的任何人都不知道這有多么玄妙……
他带着這种心情睡着了……
一阵怪异的声响将鲁道夫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飞机正在降落。
“您睡得好嗎?”驾驶员佩奇冲他一笑,“我們到了。”
“這是哪裡?”鲁道夫望着地面上排列整齐的两道指示灯,惊奇的问道。
“莫斯科郊外的一处机场。”佩奇随便地答道,他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便用有些生硬但很熟练的华语唱了起来。
“深夜花园裡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明月照水面银晃晃……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多么幽静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长夜快過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听着佩奇充满感情的歌唱,鲁道夫明白,目的地已经到了。
飞机又快又稳的降落了,鲁道夫打开舱门,跳下飞机,几名中国军官迎了上来。
“欢迎到莫斯科来,布朗特先生。”为首的一位军官上前向鲁道夫敬礼,用标准的德语說道。鲁道夫举手回礼。
“這么說,莫斯科已经不再是俄国的首都了?”鲁道夫望了望四周,皎洁的月光下,远处克裡姆林宫的金顶清晰可见。
“现在,今后,都不是了。”中国军官笑着用德语回答道。
“莫斯科已经陷落,布尔什维克们却還在發佈假消息……”鲁道夫苦笑着摇了摇头,缩下了后面的话。
鲁道夫随着中国军官们来到了一座小楼裡。接着他被带到了一间小屋内。
“您路上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接待的军官說道。
“不用了,我路上睡了一觉,不累。”鲁道夫說道,“如果可能。我希望会谈尽快开始。”
中国军官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如您所愿。”
“你们派谁来和我谈?一位部长還是元帅?”鲁道夫又问道。“我可是德国政府授予的全权代表。”
“马上您就会知道。”中国军官還是礼貌地答道。接着便退了出去,并随后关上了门。
“這算是诱骗和绑架嗎?”鲁道夫苦笑了一声,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黑暗中似乎有人忍不住笑了一声,鲁道夫還沒坐稳。便又从沙发上一個高儿的跳了起来。
“伊莲妮?!”
灯一下子亮了,接着一個俏丽的身影风一般的扑进了他的怀裡。
鲁道夫心头狂喜,紧紧地抱住了妹妹。
兄妹二人拥抱了好久,才缓缓的放开了手,相互对视着。
鲁道夫凝视着好久不见的妹妹。不知怎么,竟然一句话也說不出来。
的确,妹妹的脸上丝毫见不到憔悴之色,她俏美的面庞比原来显得丰润了,眼睛也散发着年轻姑娘特有的神彩,显然,她在中国受到了很好的礼遇。
這时门突然开了,兄妹二人同时转過头,一個身穿汉服的约五六十岁的老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两位元帅,以及几位中国政府军政要员。
“我亲爱的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下,這位是华夏联邦的总统。杨朔铭先生,這位是徐元锦元帅,這位是程璧光元帅。”
“希望沒有打扰你们。”杨朔铭笑了笑,招手让大家坐了下来。
“您太客气了。总统先生,感谢您对我妹妹的照顾。”鲁道夫真诚的說道。
“公主殿下是我們的客人。是上帝派来的友谊使者,不是俘虏。”杨朔铭用流利的德语說道,“這次会谈结束,就請王子殿下将令妹带回德国吧。”
“谢谢您的慷慨和大度。”鲁道夫感激地說道。
“我們谈正事吧。”杨朔铭开门见山的說道,“我不想中国和德国开战,虽然现在,两国已经在事实上处于战争状态当中。”
“我也感到非常遗憾。”鲁道夫点了点头。
“中国和德国之间的和平的障碍,是苏联的存在。”杨朔铭說道,“苏联必须被摧毁!”
鲁道夫感觉到了杨朔铭那剑一样的目光,心裡有种被穿透的感觉。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俄国嗎?”他沉吟了一下,问道。
“是的。”杨朔铭点了点头,“不過,乌克兰可以从新俄国独立出去。”
“中国和新俄国的边界在哪裡?”
“乌拉尔山脉。”
“您是在要求德国背叛盟国,可我想知道,中国对盟国所承担的义务,如何处理?”
“中国不会背叛盟国。日本作为一個国家,将从這個世界上消失。为了欧洲的和平,英国和法国必须恢复。”
“這样对德国来說,太不公平了!”鲁道夫坚决地摇了摇头,“我父亲,首相阁下,德国政府和军队都不会答应的。”
“你们别无選擇。”杨朔铭說道,“哪怕沒有中国的加入,德国也无法战胜美国、英国和法国。”
“我們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美国本土的进攻……”
“我知道你们想利用苏联的舰队,但苏联海军很快将不复存在了。”杨朔铭說道。
“您說什么?”鲁道夫大吃一惊。
“我說過,苏联必须被摧毁。”杨朔铭平静的答道。
“我很好奇,中国军队现在虽然已经占领了莫斯科,但库尔斯克,斯大林格勒的苏联军队還在抵抗,我不认为,中国军队短期能够推进到列宁格勒。”鲁道夫說道,“当然,我也知道,中国空军对苏联的战略轰炸一直沒有间断,但我知道它们是不可能消灭苏联海军的。”
“除非……”伊莲妮在鲁道夫身边小声的提醒道。
“除非?……”鲁道夫瞬间明白了過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我不想对德国使用同样的武器,我知道,德国也有了這种武器,虽然数量不是很多。”杨朔铭肯定地点了点头,“我還想告诉你一下,在英国和法国的科学家的帮助下,美国也有了這种武器。”
鲁道夫大吃一惊,额头不由得渗出了汗珠。
“所以,我觉得,德国還是不要和這三個国家一起毁灭的好,不是嗎?”杨朔铭问道。
“我完全同意您的建议,总统先生。”鲁道夫好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轻声說道。
ps:我哥们儿是奇葩,记得初中上学那会儿,中午午休的时候那哥们在厕所抽烟。哥们儿還有最后一口,他猛嘬了一下,突然教导主任进来了,看见我俩靠着窗户,问道:“你俩干嘛呢?”我惊慌了转头看向我的哥们,他的表现我至今难忘,他从鼻子裡冒出了好多烟,說道:“我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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