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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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poniesrun’thegirlsare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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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灯下,楚漾摊开右手,掌心皮开肉绽,那些预示着命运错综复杂的脉络也都随着皮肤掉落了。她還记得郑回捏着她的手心,指着她那條横截掌心断了的线說她這是断掌,打人很疼。她轻抚了下微微红肿的手背,甩了郑回两巴掌的手背非常疼。不過他最好也跟她一样疼,让他长长记性。但不要太疼。
遇到他,她总心软。
楚漾拿着纱布倒上了酒精,细致的抹着膝盖上伤口,眼睛一眨不眨,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好像這些伤口已经愈合不再撕裂的痛。這伤让夏洛特看到指不定要怎么大惊小怪,他们舞蹈演员对身体的完美有种病态的执着。但相较于完美,对于她来說,她更喜歡伤疤,伤痕累累才意味着有趣和成长。
她眼角瞥了下静音的手机,屏幕亮堂堂的,鼻子裡轻哼一声,从她跨出医院的第一步到现在,郑回一直在给她打电话。现在才知道着急,早干嘛去了。当初她在机场给他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條短信,他有接過嗎?
情景的对调让她心裡攀升起一股解恨的恶意,她摁了拒接键,轻轻的朝自己的膝盖吹着气。
昨天楚和跟她說,再過不几天她就要启程回法国了。想到這她真想接通电话把郑回大骂一顿。虽然她還沒完全理清思路,但明显郑回擅作了不少主张。
她又掀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網浏览起人该怎么补血,手裡的纱布也沒闲着,撒上了红药水,捂在了淤着血的伤痕上。
不断拨来的电话终于偃旗息鼓,那边的人却不改执拗,改了策略,变成了迂回的短信轰炸。
楚漾心想自己看看短信,他又不会知道,刚要点开一條短信,手机又响了。
刚要感叹郑回奸诈,看到是周绯的来电显示,楚漾有点诧异。楚漾想到周绯在学校楼梯仓皇的背影,又联想到周令唯今天受伤,周绯有什么事儿呢?
“喂?绯绯?”
“漾儿,我......”周绯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在电话裡朦朦胧胧地响起来,好像风一吹就散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楚漾听着周绯颤抖的尾音,心裡倏地一跳,放柔了声音,安慰道:“你别怕,我在。”
“我.....”
楚漾摒住了呼吸,电话裡一片寂静,她耐心地等着:“有人欺负你?”
“我...我怀孕了....”
楚漾脑子裡空白了半晌,她将自己代入了场景,如果她在一個還未成年的年纪怀了孕,她该怎么办呢?年少时就遇到了想要坚持一辈子的爱,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的幸运。可是這世上不止有爱情,還有更多其他的东西。這也是为什么郑回会比她還清楚她的安全期,甚至有几次她想让他内射他都坚持不肯。他一直都在保护着自己,這种保护有时让她温暖,有时又不知好歹地想怪他自作主张。如果她怀孕,楚和会对他失望嗎?郑回会怎么办?其他人的眼光呢?
這些压力如果都让柔弱的周绯背负,会是多么沉重,尤其是周绯会比她承受的更多,那孩子应该是...
“是周令唯?”楚漾不得不问一句废话。
周绯气若游丝的“嗯”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
周令唯可是周绯名义上的弟弟,虽然两人异父异母,但如果闹大了,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流言蜚语多会攻击女方。到时周令唯具有保护周绯免于伤害的能力嗎?想到這,楚漾内心责怪起周令唯的不小心,但她又不能說這些,這样只会更让周绯添堵。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必须去面对和解决。這是楚漾的处事原则。
“你跟他說了嗎?”楚漾怀疑按周绯的性子,她根本不敢周令唯說。
周绯的不言不语让她知道了答案。
“你用什么测的结果?用验孕棒了嗎?”楚漾希望周绯只是基于月经的周期才如此判断。
“嗯...”
“我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听說验孕棒不一定准。到时候我們再决定应该怎么做。”楚漾努力镇定了下来,叮嘱道:“先尽量别让别人知道。”
“漾儿,我....我是不是.....流产是不是我唯一的選擇?”周绯的声音很小,但每個字都咬的格外清楚明白,用尽了满身力气。
“绯绯,我不能骗你,现在這個情况,流产不是唯一的但可能是最好的選擇。”楚漾不想让周绯一個人胡思乱想,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七点,我在学校旁边的书店等你。”
“我的脸好疼。”
楚漾看着郑回发来的第一條卖惨短信,都能想到郑回委屈着看她的表情。心裡骂道,我還沒委屈呢,你倒先装起来了。
“也许你已经知道了,送你去法国是我的主意。对不起,我沒有办法,我只能這么做。当时出老千的事被吴昊刚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人已经注意到你的存在,一直有人跟踪你。对不起,我沒有能力保护你,只能用這种方式。”
“我只是想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和跟我一起做梦的姑娘在一起。”
听到门响,楚漾赶紧走過去挽住周绯,话不用问出口,只看周绯的脸就能判断出答案。
她抱住无声哭泣的周绯,哄婴儿似的拍着周绯单薄的背脊:“沒事,沒事,哭一哭就好了。”
“漾儿,我....”周绯的声音小到马上要被周围嘈杂的环境尽数吞沒,可楚漾還是捕捉到她悔痛的情绪:“我觉得我好残忍.....好自私,为了我自己,就要抛弃他......”
楚漾被周绯沉痛的情绪感染到,眼裡也蓄满泪,或许幸福本身就是镜花水月的事情,不然为什么幸福不能简简单单。她吐不出半句安慰的话,言语太轻,而生死太重。她心疼那個或许从此沒机会到人世间看一眼的生命,但又有什么其他選擇?
楚漾拿着纸巾缓缓地蹭着周绯落在脸颊上的泪珠,低声說:“你应该考虑考虑让周令唯知道,毕竟他是孩子的...爸爸。”
周绯情绪激荡,疯狂地摇着头:“不行,他....他那种不管不顾的性子....让他知道了,我怎么面对周叔叔和我妈妈.....”
楚漾叹了一口气,等周绯情绪稳定了,才把她送到了为她租下的一间公寓。楚漾原本還想给周绯雇個月嫂,在她小产之后补补身子,可是她交了房子的钱,剩下的钱寥寥无几,又担心多一人就多了流言蜚语的危险,就打消了這個念头。楚漾在網上搜了许多补血的菜单,心想正好把郑回周绯都补补。
“你先在這睡一会儿,下午的课你如果想去就去吧,今天饭菜我們先奢侈一下,我点了小区外面那家餐馆的鹌鹑汤,一会儿给你送来。我先出去一趟,等晚上我過来,我們再定一下什么日子再去医院做...嗯...做手术。”楚漾不敢說流产两個字,怕又惹周绯伤心。
交代完之后,她打了個车去了五零四医院,站在郑回和周令唯呆的病房外面偷偷了打量了一会儿。
郑回和周令唯受伤這事儿沒人知道,两個人都邋遢地穿着病号服,头发油油的,正值青春期,荷尔蒙旺盛,一個晚上,两個人的下巴都冒出了青青的胡茬。虽然挂着点滴,但丝毫沒妨碍两個人行动,他们正和叶骁聚在一起打着扑克解闷。
郑回背对着楚漾看着牌,眼睛還关注着手机,被叶骁嫌弃道:“别看手机了,我這一手好牌等着出呢哥!”
周令唯酸道:“他那是朝我显摆呢,昨儿人家知道他受伤,特地跑過来照顾他。阿回,别显摆了啊,人也沒說今儿一定来吧。”
楚漾差点儿气笑,谁昨晚特地過来“照顾”郑回了。
郑回背着楚漾自然要给自己脸上增光,大言不惭地說:“嗯,应该会来,别羡慕,别嫉妒,哥就是這么好命。”
叶骁受不了郑回這闷骚的样子,站起身,装作小厮点头哈腰的模样,往门边走過来,嬉皮笑脸地說:“那我等给回哥把着门,嫂子一来,我就八台大轿........”
叶骁见到楚漾的脸愣的话也不敢說了,郑回纳闷地回头一看,立马站了起来,怕楚漾跑,手裡的牌甩得满地都是,正要拔针头奔過去,却沒想到楚漾往他這边走過来了。這回换郑回傻眼了。
楚漾把怀裡的保温饭盒咣当放在床头柜子上,绷着小脸收拾起凳子上的扑克牌。叶骁十分有眼力见儿,赶忙帮着他口中的嫂子收拾。
“吃饭吧。补血的。”楚漾将东西摆好,瞥着郑回和周令唯那只空出来還能玩牌的手,冷笑道:“看你们刚刚玩牌玩的挺兴奋,饭就别麻烦别人伺候了,自己吃吧。”說完走到病房的窗前,背对着叁個人,拒人于千裡之外。她望着铺在松树上灿烂的阳光,忽然明媚起来:虽然离别在即,但他们反正還要纠缠一辈子,走之前,就让她奢侈的多生几天气吧,谁让他那么過分,害她伤心了一年,怎么也要让她好好惩罚他一下。
她转头瞄着老老实实坐的像個小学生一样乖巧的郑回,满意的勾勾嘴角,当看到周令唯的背影时,她忍不住头疼,周绯不想跟周令唯說怀孕的事,這对周令唯公平嗎?郑回当时自作主张地以保护她的名义将她送到法国,又装作移情别恋的样子跟她一刀两断,這对她又公平嗎?感情中一方的隐瞒对恋人之间的感情伤害会很大,尤其是一旦隐瞒曝光,很多时候,就不只是停留在谁受伤的层面上了,甚至会对恋人之间的信任产生很大的威胁和破坏。楚漾庆幸自己和郑回之间的羁绊足够深,信任足够多,不然他们怎么還能互相纠缠到现在呢?
可能還是他们太小,学着大人的模样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对爱人的人生负责,当局者迷又被爱阻塞了头脑。
身为周绯的朋友,或许她该尊重朋友的决定,但对于周绯和周令唯的感情,她认为周令唯应该知道实情。
她被郑回的咳嗽声打断了思路,见他眯着他纯粹的黑眼睛,狼一样地睨着她,那意思是,你看谁呢?
她翻了個白眼,上一茬儿還沒翻篇呢,现在就敢瞪人,一定要在记仇的账本上多划上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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