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踩雷
作为长年都要高强度训练的人,又是成年男人,饭量可不小。
特别是贺颂祺,别看他沒有柳初繁高大强壮,但他的胃,可是比柳初繁還能装。
两人刚吃完早餐還沒多久,還在去训练场的路上,贺颂祺就突然弯下腰,手用力地捂着自己肚子,面部有些狰狞,一看就是疼极了的样子。
“柳哥,我肚子不舒服,我一会给老舅打個电话說清楚,你先帮我看着一下我的连队,等我解决好個人生理問題就马上回来。”贺颂祺捂着肚子也不等柳初繁回话就跑远了,只带走了一阵风。
明明都是吃的同一個食堂的早餐,但有人却突然不适,难道学校给早餐裡面下了泻药嗎?
不,只是某人昨晚熬夜過度,肠胃突然罢工了而已。
徒然留下一個沒有感到胃有任何不适的柳初繁,還有不知道又从哪裡冒出来的许其安。
“柳教官,看来你要带两個连了。”
柳初繁倒是无所谓,带多少都是带,他在部队還带過更多人呢。
“走吧,去集合。”
一路上沒了贺颂祺的唧唧喳喳,却多了個许其安的絮絮叨叨,柳初繁觉得自己在這军训期间是過不了安静的日子了。
军训的前几天一般都是教最基本的几個原地动作,虽然的确很简单,但总有那么一两個有趣的灵魂与众不同。
“是向左转,同学。”柳初繁看着五连裡唯一朝右边转身的男生,都快把自己气笑了,說:“這已经是我看见你转错的第三次了,”
周围发出细微的笑声,让男生的耳根渐渐地染红,连带着脖颈周围都有些泛红。
“对不起我会努力记住的”
柳初繁倒沒有那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低俗乐趣。
无论是故意嘲笑别人還是无意被别人逗笑,或许自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被笑话的那個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难堪和不开心。
所以在他听见周围几個学生毫不掩饰的笑声时,就立即厉声呵斥,道:“谁再笑就出列,一百個俯卧撑!”
笑声戛然而止,都怕自己笑出声后被罚,除了個别实在忍不住的都紧紧地抿着嘴,时不时发出点细微的“噗嗤”声。
虽然只是简单的转向动作,但還是让柳初繁最后决定给他专门开個小灶,找個人给他一对一教学,但是让谁来教呢?
视线扫過连队所有人,一眼就看上了在最后一排的大高個儿,沒办法,谁让他就只知道许其安一個人的名字,大声喊道:“许其安,出列!”
“你来教他,”柳初繁想起来自己還不知道這位分不清左右的同学的名字,“嗯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我叫明春,春意盎然的春。”
柳初繁指着五连和六连旁边空着的位置,說:“明春同学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你带到旁边去教他。”
许其安听话的带着人退到一边,开始了许老师小课堂。
就在一对一辅导进行了快十分钟后,许其安发现了問題的所在。
“明春,你是真的分不清左右啊?”许其安在话說出口后发现好像有歧义,赶紧补上一句解释,說:“我沒有那种意思,我只是比较疑惑你为什么分不清左右,沒有嘲笑或者歧视你的意思,你……”
明春一开始就听懂了,当然也很清楚许其安向自己散发出来的好意,不然刚刚训练的时候就不会一直耐着性子教自己了。
這件事确实是自己的原因存在,只好对许其安扬起一個安慰的笑容,說:“沒关系的,我知道你的意思。”
眼前這個有点肉肉的脸,也不知道是胖還是婴儿肥,显得這個笑容有点憨憨的,但许其安看到了他眼裡的那一丝无可奈何,是在向命运低头。
那双眼睛就像陷入沼泽已久的人看着不远处的陆地,无论過了多久都還是会有着一丝渴望和幻想,但自己又清楚地知道,上不去的。
就在两個人說话间,贺霁云的声音传遍了训练场。
“全体休息半小时。”
柳初繁得令后就将两個连都一起解散了,自己走到许其安和明春二人边上,询问练习的如何。
在大致了解情况后心裡有了底,急于求成不可取,不如去散散心,放松放松。
“你们愿意带我去逛下校园嗎?”
许其安自然是一百個乐意至极,明春见许其安都答应了,自己也就一起应下了。
一路除了边走边介绍校园的许其安在說话外,柳初繁跟明春都很安静,基本上是能不說话就不說话。
c大有一條种满桂花树的小径,是c大出名的景点之一,而且离一操场也不远,三人也就直接朝着這條小径而去。
小径有個還不错的名字,叫月冠小道。它還有一個学生口口相传的故事。
据說在民国建校初期,有一個在学校任教的男老师长得特别帅气。
有一天晚上這位男老师在回学校给他安排的宿舍路上,遇见了一位长发仙子。
具体发生了什么沒有人清楚,只知道男老师从那晚以后,每天都会在夜晚来到這條小路上,希望再次遇见這位长发仙子。
再后来,這條小路两旁一夜之间就长满了桂花树,学校裡的人都說是男老师在晚上出来亲手种的。
更后来的故事结局就是,男老师为了救几個女学生牺牲了,学生们为了纪念男老师,每年都会自发组织一场赏桂的活动。
大家会坐在這些桂花树下,带着语文课本朗读几個有趣的课文,希望已经跟着长发仙子去了仙境的男老师可以听见。
学校觉得這一片桂花林倒也挺好看,背后的故事也不错,在改建学校的时候就沒有处理掉,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這條小路的名字据說還是后来這位男老师救下的其中一位女学生想的,取自那晚的明月和桂冠的冠字。
既是纪念当初那位伟大的男老师,也是给学校裡的莘莘学子一個,披星戴月只为摘得桂冠的美好祝愿。
前几次都是柳初繁给许其安讲故事,這還是柳初繁第一次听许其安讲故事。
清冷平淡的声线,沒有任何感情带入,跟机器人读故事书一样,虽然沒有太多的语气波澜,但柳初繁听进去了,并且也真心的觉得這個故事不错。
他也希望這位男老师最后的灵魂能和那位仙子一起去到美丽的仙境。
走在最前面的许其安突然停下,指着前面的一处小卖部对两人說:“柳教官,我請你们吃冰棒吧,這天太热了。”
柳初繁顺着许其安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個小卖部。
自己背部的衣服早就在上午训练的时候浸湿了,這個时候吃個冰棒确实是不二之选,也就赞同的点了点头,但是不能让学生請客,柳初繁从裤兜裡摸出了自己的饭卡递给许其安。
“我請。”
三個冰棒也花不了几個钱,用谁的都一样,柳初繁要請就让他請呗,正好给了他下次請回去的机会,于是许其安就接下了柳初繁递给他的饭卡。
柳初繁的這张饭卡還是学校给教官们发的,裡面的钱也是校方充值好了的,除了日常饮食开销還多充了一些给教官们用于额外花销。
许其安接了卡就急匆匆地往小卖部裡冲去,還不小心的在小卖部门口撞上了一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礼貌地道過歉后就转身进了小卖部。
跟在后面看见许其安不小心撞上人的柳初繁還笑了一下,這就是不看路的下场。
好了,现在该好好了解一下为什么自己旁边這位同学分不清左右了。
“明春同学,你愿意讲一下關於你分不清左右的原因嗎?這样我才能帮你解决問題。”
突然被点名的明春一激灵,柳教官這语气,像极了他高三时,班主任喊自己的时候,简直是他這辈子的噩梦之一了。
明春沉默過后還是开口說了原因,支支吾吾道:“就我我有古茨曼综合征。”
這倒是柳初繁沒有想到的,古茨曼综合征,他曾经听說過,好像它主要的症状有手指失认症、定向障碍、书写困难和失算。
“行,我知道了。”柳初繁想起来相关的症状后也沒打算继续问什么,就這样吧,其他的也不用去多說什么,這么多年来人家說不定也不想要同情和安慰,還不就此如点到为止。
柳初繁眼尖,站老远都看见了从小卖部裡跑出来一個欢脱的身影,干脆自己也往前走两步,免得這人一热一冷,感冒了就麻烦了。
许其安嘴裡叼着一個冰棒,還一手捏了一個冰棒,将手裡的冰棒递给柳初繁和明春后,就赶紧把自己叼着的冰棒取了下来,嘴裡不停地哈着气,连說了几句好冰好冰。
回去的路上许其安突然想来一件事,他记得過几天就是举行赏桂活动的時間了,但是他们大一還在军训,多半是沒机会去参加了,說不說也都是一样的结果,干脆就不多问這一嘴了。
见柳初繁在享受冰棒,自己不好打扰,于是许其安就拉着明春聊天。
“我們专业要学高数,你呢?数学怎么样?”
“我数学不行。”
“……”
许其安疑惑,所以你是怎么考上這個学校的?
听到两人谈论的话题后,柳初繁很想给這傻小子一個大嘴瓜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還是自己来开启话题比较安全。
但他忘记了自己和另外两人的年龄代沟
柳初繁:“你们毕业后都想做什么?”
许其安:“或许是继承家业吧。”
明春:“作家。”
柳初繁听到明春的回答后沉默了,好吧,或许自己也不适合开启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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