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雾灯村,禁地 作者:絮理 夏南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养成的這种嗜好。 或许是穿越之初,那几头偷袭臭鱼烂虾小队的绿皮地精;也可能是冒险者职业与陌生环境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促使其通過成瘾行为进行缓解。 但不管怎样,对于哥布林這种生物,眼下的他已经形成了近乎病理性的重度依赖。 并发自内心地享受着這個過程。 那种灰黑直剑贯裂入体,皮肉骨骼被切开时的美妙滞响、臂盾敲震颅骨,将那些畸形丑陋生物五官挤压碾碎,如装满了水的气球爆开般的舒畅、瘦瘠脆弱的血肉好似纸张般被用双手撕碎,肠脏血骨洒落一地的轻快爽感…… 战斗向来利落的夏南,唯独面对這些招人喜歡的“可爱”小动物,展现出了他多种多样的凌虐手段。 连战斗時間都被悄然拉长,只是为了尽可能地取悦自己。 轰隆—— 雷声响彻天际。 雨幕如织,铅灰天光透過交迭枝叶幽幽洒落。 浓郁至极的血液腥臭,夹杂着在雨水冲刷下不断上涌的湿润土腥味,充斥在空气当中。 血水与雨滴交融在一起,于黑灰幽邃的直剑表面淌落。 夏南静静站在原地,面孔上抬,护腿、链甲乃至脸颊侧边都沾上了明显的血迹。 周围地面,是由断臂残肢与脏器肉骨铺就而成的狰狞血色。 脸上的表情,是享受之后的满足余韵。 寥落雨声之中,似乎還隐隐能听到那些曾经回荡半空的哥布林尖锐嘶鸣。 曾经于此地呼啸而過的那将近三十只绿皮地精,却已只剩下最后一只。 此刻正瑟瑟发抖地如鹌鹑般缩着身体,趴在同类的尸体当中,被来自前方的高大阴影笼罩,连头也不敢抬。 仿若虐杀般残忍冷酷的手段,与悬殊实力差距带来的窒息高压,让這头可怜的哥布林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连带着心理防线也被彻底摧毁。 只发挥着其仅剩下的微弱智商,抱着脑袋,自欺欺人般面朝地面,以期望身前的强大生物能够忽略自己的存在。 “您……您好……” 战场边缘,同样因为场上的骇人情景而瑟瑟发抖的冬树,不顾身旁阿斯彭的眼神制止。 鼓足勇气,往前迈了两步,以一种极为小心翼翼,生怕触怒的恭敬姿态,压低声音道: “感,感谢您的出手相助,請问……” 感激的话语還沒来得及說完,闻声回转,那双深邃幽冷的漆黑眼眸,便让他下意识又闭上了嘴巴。 夏南目光在猎人打扮的两人身上扫過,视线于后面那個坐靠在树干旁,腿部受伤的中年男人伤口处微微停留。 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缓缓张开嘴: “先等一会儿。” 說完,便就转過头,望向身下颤抖着装死的最后一只地精。 并沒有像之前对方那二十多只同伴一样,就此了结它的生命。 夏南轻轻抬腿,沾满了泥壤与血迹的皮靴往对方瘦骨嶙峋的侧腹踹了一脚。 “嘶嘎!” 仿若触电般,缩在尸体堆的地精瞬间应急似的跳了起来,矮小瘦瘠的身体绷得笔直。 也不管后方正望着它的高大身影,尖叫着就直接冲入了密林当中。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两條长腿迈动的效率比地精那两截枝桠般的小短腿自然快了不止半筹。 而敏锐的感知能力,哪怕让对面先跑個几分钟,也能游刃有余地捕捉到其仓皇逃窜时留下的痕迹。 夏南眼中闪過一抹计划得逞的玩味笑容,手中直剑随意甩了個剑花,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身后场地边缘,方才从地精围攻下侥幸苟活的两名猎人,见状显得有些犹豫。 或许是场上的血肉残肢過于刺眼,连带着下落的雨水都格外冰凉。 年轻的那個见夏南身影消失在林间,当即就想要朝反方向逃跑,却又被更年长的那位给强行拉住,语气急促地模糊說了两句。 這才艰难起身,并在身旁年轻猎人的搀扶下,摇晃着身体小心跟上。 夏南就知道自己在這方面的运气向来不差。 本以为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会彻底冲毁附近哥布林活动留下的痕迹,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寻找那個作为协会清剿任务目标的地精巢穴。 但沒想到的是,两個倒霉的猎人竟然正好遇到了這支地精部族外出狩猎的队伍。 考虑到哥布林巢穴区域聚集的效果,周边地区能组建出如此规模地精群体的,大概率就是他的任务目标。 便在杀戮過后,特意留下一只。 不過稍稍惊吓,因为极度恐惧而仓皇逃窜的绿皮地精,便就会本能地逃回它下意识认为最安全的巢穴。 不需要刻意掩盖什么动静,一路尾随,夏南的目标便也就出现在了眼前。 “嘶嘎……” 凄厉哀嚎自前方望不见底的深邃洞穴幽幽传出。 尖锐啸响中的亢奋与癫狂早已消散不见,只剩下惨烈入骨的折磨苦痛。 瑟瑟发抖地站在雨中,听着从前方洞穴深处传来的声音,冬树不禁打了個寒颤,下意识朝着身旁的中年男人害怕道: “阿斯彭大哥,要不……咱们直接跑吧!” “這也太吓人了!” 对此,反倒是之前用眼神制止少年上前打招呼的阿斯彭,表现得冷静许多。 坐在地上专注处理着腿上的伤口,沒好气的瞥了对方一眼。 “刚才還那么愣,现在知道害怕了?” “敢在那种时候上去,也就是你运气好,不然直接被那位当哥布林砍了,别人也沒话說。” “所以咱们到底跑不跑啊?”听阿斯彭這么說,冬树显然也意识到方才的自己過于冒失,心中不由阵阵后怕,连带着语气都更加急促起来,“万一……” “别怕。” 能够在之前那种必死的绝境,依旧做出最冷静决策的阿斯彭,眼下好不容易苟得一條性命,自也不会失去了原本的冷静。 “以对方的实力,处理我們两個其实和那些哥布林沒什么区别,想杀早就杀了。” “但既然刚才沒有动手,也就意味着他沒有敌意,在這坐着等那位出来就行。” “再說了,如果那個冒险者真有想法,你能逃到哪裡去?” “咱们现在這地方离村子可不算远。” “他既然能跟着哥布林找到它们的巢穴,自然也可以跟在我們后面找到村子。” 来自地精的凄厉惨叫回荡耳边,听到這裡,冬树又不禁猛地打了一個寒颤。 约莫等待了五分钟的時間,来自洞穴之中的哥布林哀嚎声终于不再响起。 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道让冬树感到压力更加巨大,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不自觉吞咽口水,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洞口。 只隐约睹见一道漆黑幽邃的模糊轮廓,正在冰冷的金属摩擦声中逐渐清晰。 而真当夏南从地精巢穴中走出的时候,這個年轻的猎人反而不敢再与他直视。 意料之外的收获让夏南在地底巢穴之中狠狠享受了一番,眼下心情可以說是非常不错。 脸上的表情虽然沒有什么明显变化,但望着眼前两名猎人,却是主动开了口: “你们……” 不需要他多问,已经临时包扎处理好伤口的阿斯彭扶着旁边的树干艰难起身,带着些小心与防备,介绍起两人的情况。 說是来自附近一個名为“雾灯村”的偏僻小村庄,外出打猎时因为意外才落入了哥布林的包围。 “非常感谢您,尊敬的冒险者大人。” “不知道能否有幸得知您的名号,等我們回去村子之后,也方便向村民们传颂您的无私帮助。” 对此,夏南并沒有什么忌讳,相当干脆地报出自己名字之后,打量眼前两人的目光,却是变得有趣起来。 “雾灯村”,“雾灯草”…… 這两者說是沒有关系,他自己都不信。 实际上,之前在青草坩埚向埃德温娜女士询问相关信息的时候,对方也提到過,在雾灯草所生长的峡谷另一边,似乎就有着這么一小处人类聚集地。 說是如果有突发情况,可以去那裡临时休整来着。 看来,這個小型人类聚集地,应该就是眼前猎人口中的雾灯村了。 只不過,记得当时自己還特意询问過相关情况,但出乎意料的是,關於這個村庄的详细信息,即使是每年都会發佈雾灯草采集任务的埃德温娜女士,都不非常了解。 說是因为這個村子的地理位置特殊,并且位于峡谷的另一端,想要到达需要绕一段相当的远路,且能接取這個委托的冒险者基本都是已经获得了职业等级的资深人士,很少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 基本上进入峡谷之后,把草药采完就直接回去了,为了雾灯草尽可能不在路上腐坏,時間很赶,基本很少有這個闲工夫再绕到另一边的村子长時間停留。 如此情况之下,這個位于峡谷附近的小村庄,便也就变得神秘起来。 听着对方的介绍,夏南沒有說话,视线在两人身上扫過。 眼下正和自己对话,名为“阿斯彭”,神色谨慎而防备的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模样,身材高大,皮肤是饱经风霜的古铜色,身后背着一把看上去已经用了很多年的木制长弓; 而更后方,那個方才有些冒失,敢于在战斗尚未结束时,就上来和自己搭话的年轻人,此刻却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躲在后面望着自己。 名字叫“冬树”,年龄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武器是一把老旧斑驳的单手剑。 心中稍微思忖,本着遇到当地人了,說不定能知道一些自己不清楚的具体情况,夏南向身前的两人问道: “雾灯草……這种植物說是生长在你们村子附近的峡谷裡,听說過嗎?” 随即,夏南便敏锐察觉到了两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那是一种夹杂着敬畏与恐惧,难以言喻的古怪神色。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他出声问道。 “不,沒有……夏南先生。”阿斯彭强绷着面孔,解释道,“那座峡谷在某种程度上,属于我們村子的禁地。” “当然!只限于靠近村子的那一侧!” “相关的我不方便多說,但如果您想要采集雾灯草的话,从峡谷的另一端进去就行了,那裡很安全,别說什么危险魔物了,连地精都很少出现,我們有些时候也会进去采摘一些卖给路過的商队,用于补贴家用来着。” 禁地? 回忆起两人之前的古怪表情,夏南心中稍有联想,却并不深究。 毕竟自己此行的目的,就只是采一些雾灯草罢了,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他沒有关系。 而阿斯彭口中在峡谷远离村庄的那一段采摘草药的提议,也正是他此前所计划的那样。 便就微微颔首,婉拒了对方去往村庄做客的邀請。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夏南還是向阿斯彭询问了關於雾灯村的详细位置。 這才告辞离开。 望着前方那道消失在雨幕深处的幽邃身影,冬树长长地松了口气。 而他身旁原本在和夏南沟通时浑身紧绷的阿斯彭,也猛地松懈了下来。 摇晃间如果不是冬树眼疾手快搀了一手,怕是要直接摔倒在泥地上。 “阿斯彭大哥,你刚才邀請他来村子……是认真的嗎?” “你說呢?”阿斯彭喘着粗气,瞪了冬树一眼,“就现在這個時間节点,村长能同意外人进来嗎?” 闻言,冬树不由缩了缩脑袋,悻悻而笑。 “放心吧,這些冒险者的目的只是雾灯草而已,每年都是這样。” “采完就直接回去了,不会来村裡的。” “况且峡谷中间也不联通,有岩壁堵着,再往裡走也過不来。” 从各個方面出发,不管是对于阿斯彭,還是对雾灯村的绝大部分村民来說,這都是一件好事,毋庸置疑。 但眼下的冬树,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很是犹豫,嘴裡嘟囔着: “如果真能来的话,說不定莉莉艾她就不用……” “嗯?” “沒,沒什么……阿斯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