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船
严凌并非沒有想過自己干,由自己来将這元末江山一统。
然而在仔细思索之后,他最终還是放弃了這個想法。
一来,是打不過。
元末的這帮子反王的质量在中国歷史上几個朝代末年都是排得上号的,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扩廓帖木儿、明玉珍、方国珍、李思齐、陈友定……
而他,穿越前只是一個可怜的大学生,除了知道歷史之外,一无所有。
他怎么和這些凭借本身才能就做到割据一方的人杰争夺天下?玻璃肥皂制法,火药的什么一啥二啥,文科生表示很无力。
倒是世家游戏他玩了足有九十九遍,這個游戏逼真到了极点,所有的东西都是严格按照歷史,利用强大的计算机进行测算,十分的准确,严凌却是有些把握让严家作为一個世家一直存在下去。
二来,就算他最后成功开创了一個王朝,那么問題来了,他是作为幕后执掌者呢,還是之后彻底不管江山了呢?
一直当皇帝肯定是不行的,他儿子先受不了他,天下岂有一直当下去的太子?同样道理,幕后执掌者的话,当朝皇帝也是不会忍得了头上顶一個家伙的,他只是长生,又不是不死。
不管江山就更有問題,前者好歹凭借着对一些歷史人物的了解,還可以给自己王朝发展一些指导,后者自生自灭,中国歷史上王朝,短一点的二世而亡,长一点的不過三百年,問題是严凌好好经营世家的话,本来就至少能活過明朝這近三百年,好家伙,直接从最少变成了最多,這上哪儿說理去。
因此在深思熟虑之后,严凌還是决定走世家的路子。
那就得依附一方群雄生存。
依托谁,不需要說。
而且在至正十五年三月的时候,庆元路已经被方国珍给攻下了,所以丝毫不用担心自己在义军那裡做出了名堂之后会被元廷报复。
方国珍也是個沒野心的,只想着割据一方,也不用担心自己家族会被他怎么样。
收拾停当,严家的人快马离开此地,在江边登上了船只,一路径直向着太平府赶去。
元璋兄,我来了。
——
采石江旁,已聚起了一群人,从他们的服饰来看,就知道這些人身份并不简单。人群正中簇拥一個相貌威严的青年人,却是朱元璋。
日头過了许久,仍未见江上有什么动静,人群中终于有不满的声音传了出来:“元帅,不過区区一商贾,何必如此,還叫我等一同来此迎接,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說话的是常遇春,他就站在朱元璋的旁边。
他瞧不起严凌,自然有他的道理,常遇春本就是個很“狂”的人,狂到刚带着十来個盗匪来到朱元璋的大营,就开口索要先锋的印牌,但是在之后的采石之战中,常遇春持戈身先士卒,以一己之力破开元军阵线,义军由此大败元军。
一场血战,奠定了常遇春的地位,他有狂的资本。
而這句话,不仅是他的牢骚,更是众将领的心声。
试想他们都是刀裡火裡拼出来的功劳,才得到上位的赏识,此时一個未立寸功的小子,就让他们如此大礼迎接,试问谁能够服气?常遇春這么一說,人群顿时鼓噪起来,几位巢湖水军的将领表现得尤为不满,毕竟同为水军,对方前来之后夺得肯定是他们的利益。
“是啊,不過一商贾而已。”
“元帅,遣一偏将候他即可,他算什么,当得此大礼?”
朱元璋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愿意如此对待一個比自己還年轻,還是出身商贾的家伙?
但是谁叫对方带来了现在义军急需的船只呢?
海船有多大,朱元璋也沒有概念,毕竟他从未见過,只是听人說是“巨舰”,便迫不及待地同意了那严家的投靠。现在想来,這海船是巨舰,难道元军的那些庞然大物就不是嗎?
越想,他越是心凉,不過是一商贾之家而已,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船只?他甚至有一种想要抽身回营的冲动,义军事体可多,在這裡空等简直是浪费時間。
但是现在样子已经摆出来了,总不能收回去吧?
罢了罢了,就当是为一個礼贤下士的名声了。
只希望不要差太多,起码不要像之前那样,完全的毫无還手之力,就可以了。
至正十五年八月、九月,义军两次进攻集庆全都以失败告终,元朝的水军可是起到了大作用,那高大的船只往那個岸边一放,义军士兵先怯了三分,他那些所谓的水军更是在元朝的战船面前更是如同蝼蚁一般,它们甚至不需要什么动作,只是简单地冲撞過来,就让义军水师人仰马翻,损失惨重。
所以朱元璋对于船只的渴求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一听說严家带着海船三艘来投,大喜之余,便做出了带全员将官前来迎接的决定。
远远的,传来了破开水浪的声音。
所有人不禁抬起来头,望向远处。
江上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只听见那船桨整齐地拍在水面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元帅,该不会是元廷的水军来了吧。”突然有人颤声道,他這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是啊,這般巨大的声响,就如同那元军战船一般。
难道真的是?這可不妙,此时义军一众高层尽在江边,這是要被一網打尽啊!
朱元璋想到這裡,内心也有些发寒,他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要招呼众将回营,张开的嘴却突然顿在了原地。
薄雾中,巨舰逐渐显露出了真容,高大的船体极尽伟岸,竟如同城墙般坚实挺拔,一杆严字大旗在其上飘扬。
众将停止了后退的步伐,他们的眼睛逐渐瞪得溜圆,喉咙裡像是卡了什么东西,本来正說着的话语化作了“呃呃”的声音。
那是一座山,真正的海上小山。
站在岸边仰望它,只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這是元廷引以为豪的远航沙船,当年征日本的时候,便是以此船载元军而行。
足足九千石,哪怕是那日集庆江边的元廷战船都沒有达到這样的吨位,比之那元廷统帅蛮子海牙的座舰還要大上三分。
這当然不是严家自己的,事实上,单凭一個家族想要造出一艘這样的海船都是痴心妄想,更何况三艘。
這是元朝官方的。
說起来,這就要得益于元廷的一项政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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