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夫4
他朝化妝師禮貌點頭,在皮質座椅上坐下。
化妝師看了半天,總覺得在這張底子極好的臉上往哪裏化都有點多餘,糾結地意思意思化了兩筆。
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謝澤溪再出去時,門口的江凌已經不見人影。
攝影棚裏的陶元白也不見了,只剩下傅景明沉着臉站在那,似乎在等人。
謝澤溪一出現,傅景明的視線立刻刺了過來,臉色黑沉,眼神暗含着幾分不善。
謝澤溪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掠過傅景明,去了聚光燈下。
他的身份擺在這,節目組問他的問題沒有像其他嘉賓那麼刁鑽,客客氣氣地錄製完幾句採訪,謝澤溪的任務就完成了。
離場時,傅景明擋住他的去路,語帶鋒芒道:“沒想到謝總這麼個大忙人,還願意紆尊降貴親自過來錄前採,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見什麼人?”
“如果不是,愛崗敬業的錦旗怕是非謝總莫屬。”傅景明笑着誇讚道,只有離得近的謝澤溪,纔看出他眼中明晃晃的譏諷。
謝澤溪瞟他一眼,並不動氣,輕笑一聲,丟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道:“說起忙,傅影帝未來應該會比我更忙。”
錦耀的法務部可不是喫素的。
“我剛剛得到消息,錦耀要跟我解約。”傅景明明白了,表情閃過一絲寒厲,“果然是你授意。”
“是我。”謝澤溪毫無避諱地微笑承認,似有所指地說道:“好東西還在後頭。”
他們二人站在一處無疑十分醒目,拍攝場上不少工作人員都在偷偷關注着。
但兩人面上都帶着表面的笑,因此在旁人看來,就像是正常的“朋友”,在言笑晏晏地聊天交談,絲毫看不出脣槍舌劍硝煙瀰漫的危險。
傅景明面色突然冷了下來,眼中閃過一道陰鷙,似是想起什麼,冷笑一聲,恍然大悟地說道:“謝總這是惱羞成怒了?因爲剛剛對陶元白的欲擒故縱不起效果?”
“可惜了啊,謝澤溪。”傅景
明壓低聲音,說道:“你再怎麼努力也沒用,陶元白不會多看你一眼。”
“我要他看做什麼?”謝澤溪脣角噙着一絲笑,笑意不達眼底,道:“傅景明,還有心思想這些,不如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沒有看見預想中的表情,傅景明如臨大敵,臉色極爲難看。
謝澤溪說得似乎輕描淡寫,可他不得不放在心上,因爲謝澤溪從不說大話,如果真撕破臉轉頭對付他,他根本招架不住,只有滿盤皆輸的下場。
好在他手裏還有一張王牌。
傅景明深吸一口氣,忍耐着憤怒問道:“謝澤溪,你就不怕陶元白對你失望?”
“陶元白怎麼想和我無關。”
謝澤溪看着傅景明,眼神滿是對失敗者的憐憫,語調卻依舊溫和,道:“倒是你,傅景明,你以爲你用陶元白打壓我,我就會痛苦,就能用優越感打消你刻在骨子裏的自卑,讓你變得高高在上嗎?”
“可惜了啊。”謝澤溪原話奉還,風輕雲淡的語調殘忍地戳破傅景明的僞裝,“沒有用,你永遠都是那個扭曲陰暗的蠢貨。”
宛如最致命的剜心利劍,刺中心底最隱祕的黑暗處。
傅景明眼睛瞬間充血,握緊拳頭,手臂青筋暴起,英俊的面貌被猙獰的表情破壞的一乾二淨,似乎下一秒就會暴起打人。
謝澤溪面不改色,氣定神閒地望着傅景明。
他也確實不需要如何,學了十多年的拳擊與散打,肌肉早有記憶,區區一個只在演戲時練過花架子的人,在出手時便會被他壓制。
謝澤溪欣賞着這張每次見面都洋洋得意,用噁心的高高在上的憐憫眼神望着他的臉扭曲猙獰,發現江凌氣人的招數還是有點用處。
“謝澤溪。”
熟悉的嗓音帶着明快的喜悅,江凌神清氣爽地跑過來,吐槽道:“我剛又把陶元白氣了一頓,他說什麼要我離開你,他哪來的立場這麼說?”
想到什麼,江凌嚴肅地補充道:“這可不是我的錯啊,是他主動把我叫過去茶我,我這只是正當防衛。”
謝澤溪看着他,嘴角維持着習慣性的弧度,沒有說話。
江凌這才發現氣氛好像有點點不對。
他看見了好像不太理智眼睛猩紅要打人的傅景明,當即眼眸微微睜大,下意識擋在謝澤溪面前,緊皺眉頭說道:“傅景明,這裏是攝影棚,你是想上熱搜嗎?”
“影帝當街打人,打得還是錦耀的繼承人,你難道不想混下去了?”江凌警告道。
傅景明被刺激地眼睛更紅了,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
謝澤溪嘴角的笑意有了消失的跡象,看了眼江凌背對着他的後腦勺,忽然很想撬開江凌的腦袋瓜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麼。
都是如何氣人的花招嗎?
“行了。”謝澤溪輕輕拍了下江凌的肩膀,將看起來就不能打的青年拉到身後,淡淡道:“我還不至於讓你保護。”
傅景明能爬到現在的位置,一般是不可能因爲三言兩句動手,不過再讓江凌發揮下去就不一定了。
“景明哥?”陶元白魂不守舍地從不遠處走出來,遠遠看見渾身散發着陰寒怒意的傅景明,連忙小跑過來,擔心地問道:“你怎麼了?”
傅景明被這一聲喊醒,眼珠轉動,目光森冷地投向陶元白,問道:“你剛剛去幹什麼了?”
陶元白看見了笑眯眯站在謝澤溪身後的江凌,面色倏然一白,不安盈滿胸腔,吶吶道:“景明哥,你聽我解釋。”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雖然聽不見幾人的對話,但很容易能從難看的表情和肢體動作看出來是起了爭執,已經有人悄悄地開始錄像,被察覺不妙滿頭大汗的導演及時制止。不管是傅景明還是謝澤溪,他們只是一個小小的戀綜,誰都得罪不起,錄像這種激怒人的事絕不能發生在他們的地方。
傅景明深吸一口氣,生怕心底翻涌的憤怒涌出來,破壞了他對外營銷的好脾氣。
謝澤溪正看着,觀察着那種莫名的束縛力還存在與否,就發現身後的江凌拉了拉他的衣襬,朝他眨了下眼,說道:“走吧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他們肯定要上演一場你有我沒有的狗血矯情對話,沒看頭的。”
江凌的聲音不算大,卻也不算小,讓陶傅二人聽得清清楚楚。
剛被氣了一頓的陶元白白着的臉色瞬間漲紅了,胸膛劇烈起伏,差點憤怒地罵髒話,被傅景明冷冷望着,硬生生忍了下來。
/“澤溪,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這種人。”他滿眼失望地看着謝澤溪,試圖讓他醒悟,“江凌有什麼好?你居然跟他談戀愛?”
謝澤溪還沒開口,江凌就知道不妙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管好你自己吧,就你還想腳踏兩條船,沒門。”
他丟下這句挑撥離間的話,看着傅景明瞬間臉色鐵青,滿意地飛快拉着謝澤溪離開沒有這個硝煙的戰場。
不知不覺,他們離開了節目組的範圍,周圍瞬息安靜下來,只剩下輕微的腳步聲。
S市已步入深秋,這裏種了一小片高大挺拔的梧桐樹,樹梢的落葉往下緩緩飄落着,金黃的梧桐葉落了滿地,好似進入了一片燦爛明亮的畫中世界。
“我喜歡你?在和你談戀愛?”
謝澤溪開了口,似笑非笑地問道:“我怎麼不知道?是真的嗎?”
江凌的心就跟眼前剛飄落的梧桐葉一般,從上空沉沉墜底。
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鬆開謝澤溪,果斷率先道歉:“我錯了。”
“下次還敢。”謝澤溪微笑接上。
江凌:“……”
江凌嚴肅道:“真的謝總,你不知道剛剛陶元白有多茶,我也是……”
“是爲了幫我氣他。”謝澤溪再次接上。
江凌噎住了。
他憋了半天,蔫蔫地肩膀都垮了下來,望着謝澤溪,雙手合十,聲音弱小,可憐巴巴地說道:“我錯了,謝總,請原諒我。”
謝澤溪垂眸望他一眼,目光在江凌的手停留兩秒,脣角重新掛上笑容,說道:“沒有下一次。”
江凌點頭如搗蒜。
“戀情可以保留。”省得陶元白和傅景明來煩他,謝澤溪眼中劃過一絲不耐,淡淡道:“等綜藝結束再澄清,在此期間,我可以配合你炒作。”
江凌愣住了,難道謝澤溪是以爲他那樣說是想借他炒作?
他不是。
江凌皺緊了眉頭,張了張口,想解釋,可謝澤溪已然轉身離開,錯過了澄清的時機。
江凌站在原地半晌,懊惱地垂了下頭。
“對了。”前面的謝澤溪忽然停下腳步,回身似是不經意地提醒道:“以後不要隨意挺身而出護着別人,要學會正視自己的武力值。”
江凌:?
……
謝澤溪事務繁忙,確定奇怪的束縛消失不見後,也沒有心思再去和無關緊要的人糾纏,回節目組和導演說了聲,便先行離開。
剛到達公司大樓,祕書迎上前,彙報情況:“謝總,公關部剛剛已經發瞭解約申明,錦耀和傅景明解約的事上了熱搜。”
謝澤溪嗯了一聲,吩咐了幾句工作上的安排,回了他專屬的辦公室。
只是還未批改多久,電話便響了起來。
是loveperiod的導演,戰戰兢兢地問謝澤溪熱搜上的事會不會影響到節目組。
“楊導放心。”謝澤溪溫和地說道:“錦耀這次只是公事公辦,不會牽扯到loveperiod。”
楊導聽懂了,錦耀是錦耀,謝澤溪是謝澤溪。
有了謝澤溪後面一句承諾,他大鬆了口氣,反而有些高興了。
畢竟只要不出大問題播不了,管他什麼熱搜,都是節目的免費宣傳啊。
通話結束,謝澤溪還未放下手機,屏幕再次亮起,這次打過來的是陶元白。
謝澤溪瞟了一眼,幾乎能想象到陶元白會說什麼,如江凌所說,就是在茶他。
他不假思索地掛斷電話,文件還沒拿起,誰知陶元白那邊停頓幾秒鐘,再次堅持不懈地給他打來。
謝澤溪脣角習慣性的笑容沒了,面無表情地盯了會兒屏幕,果斷把人拉黑。
這次總算耳根清淨了。
謝澤溪眉頭舒展,移開視線,專注地看向案桌上的文件。
……
一週後,《loveperiod》正式開始錄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