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靈寵上位記4
鳳飛鸞一看這架勢,就猜出尉遲霄不打算跑,而是要戰。
他望着尉遲霄的鳳眸中蘊藏擔憂,金丹大圓滿看似與元嬰期差距不大,但總歸是跨越了一個大境界。
白衣劍修身上沉穩的氣息讓他心下稍安,莫名生出幾分信任,覺得尉遲霄不會輸,鳳飛鸞搖了搖頭,說道:“尉遲兄不用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
他識趣地披上碎星紗站去一旁,努力縮小存在感,不敢打擾尉遲霄對敵。
那頭的千鳥焱宵蟒被尉遲霄的動作惹怒,蛇頭高高昂起,居高臨下望着底下的人影,豎成一條細線的綠色蛇瞳泛着非人的幽冷,巨大滑膩的蛇尾猛然拍了過去,怒道:“不自量力。”
劇遲霄向來不喜說廢話,千鳥焱宵蟒話音未落,他便持九霄敏捷地躍然而起,躲過拍過來的蛇尾。
龐大的蛇尾拍了個空,重重砸在山洞牆壁,發出嘭的巨響!下一秒,空中人影從天而降,劍刃遍佈寒芒,鋒銳的劍尖噗呲一聲插-進蛇尾,血液飛濺,將蛇尾死死釘在地上。
幹烏焱宵蟒痛得嘶鳴,嘴巴猛然大張,毒牙瞬息之間凝聚十幾股肉眼不可見的紫黑毒汁,朝尉遲霄驟然噴射而去。
“小心!”鳳飛鸞驚呼。
尉遲霄翻身躲過,見紫黑毒汁一直跟隨他,眉峯微蹙,趁巨蟒蛇頭朝他撕咬而來時,不閃不避直衝而去,又在快撞入腥臭的蛇嘴之時身形一閃,重重踩在巨蟒頭頂,以此借力,躍至巨蟒身後,那毒汁來不及閃避,撞入千鳥焱宵蟒龐大的蛇身之中,發出滋滋的腐蝕之音。
“嘶嘶嘶!”巨蟒怒極,高聲嘶鳴,伴隨着詭異的嘶鳴聲,成百上千顏色各異的大小蛇扭曲糾纏從洞穴深處涌出,在地上滑行的鱗片冰冷黏膩,一雙雙或褐色或綠色的蛇瞳如一盞盞鬼火,令人頭皮發麻。
它們一瞬間包圍尉遲霄,朝尉遲霄撲去。
有數十條朝靠近洞口的鳳飛鸞而去,鳳飛鸞卻沒有在意這些小蛇,手中鳳凰火一燒,將這些雜兵燒成灰燼,緊張地望着洞穴中心。
白色的身影猶如鬼魅,以極快的速度衝出包圍圈,九霄劃過鋒銳凌厲的引嗔度,裹挾森冷冰寒之氣,在千鳥焱宵蟒身上劃出無數道傷痕。
不到兩炷香功夫,形勢已然呈現一邊倒的趨勢。
尉遲霄念及身後傷勢還未完全痊癒的鳳飛鸞,速戰速決,月白色的長劍猶如疾風掃落葉,寒芒一閃,瞬息間砍下巨大的蛇頭,落在陰暗潮溼的地面,發出巨響。
“尉遲兄好厲害。”鳳飛駕收起碎星紗,鳳眸泛出驚訝的笑意,走上前說道:“辛苦了。”
尉遲霄用流水清洗了下九霄劍上腥臭的血液,說道:“可有受傷?”
他方纔看見許多小蛇往鳳飛鸞那邊去了。
鳳飛鸞正欲搖頭,就見尉遲霄的身後,被砍下的蛇頭眼睛不甘心地瞪得極大,四顆毒牙脫落,如離弦之箭朝白衣劍修飛來。
“毒牙——”鳳飛鸞瞳孔一縮,下意識用力將尉遲霄推開。
被推開的尉遲霄反應很快,九霄打飛三顆毒牙,可仍有一顆朝鳳飛鸞而去。
剎邦間,尉遲霄毫不猶豫地護着鳳飛鸞閃去一旁,手臂卻被疾馳飛來的毒牙擦傷,緩緩滲出一絲不詳的濃黑血色。
“尉遲霄!”鳳飛鸞心尖驟顫,手足無措地望着他,手幾次擡起又放下。
尉遲霄管了眼受傷的手臂,眉心微微擰出一點痕跡,道:“先離開。”
元嬰期妖獸的軀體是大補之物,周圍妖獸若是感知到洞穴內的幹鳥焱宵蟒死亡,不消片刻便會一涌而來,他需要安全的地方處理傷勢。
鳳飛鸞用力點頭。
尉遲霄拿了妖丹,又拿了虛空鐵,帶着鳳飛鸞離開這處洞穴。
鳳飛鸞四處張望了下,焦急地說道:“這裏離我們第一晚休息的洞穴近,尉遲兄,我們先去那吧?”
毒素侵蝕很快,尉遲霄半條手臂疼痛不堪,好似有無數小蟲子在血肉之下啃噬,額頭滲出些許薄汗,明明痛極,神色卻依舊,只是薄脣微抿,面色有些許發白。
聽見鳳飛鸞的話,他輕輕頷首:“嗯。”
鳳飛鸞看得眼眶微紅,幹鳥焱宵蟒的毒出了名的無解,心臟被無邊的擔憂忐忑充斥,夾雜着絲絲恐慌,他匆忙低下頭,不讓尉遲霄看見眼底積聚的情緒。
鳳飛鸞主動扶着尉遲霄,快步朝安全的地方去。
這片洞穴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沒有人來過的痕跡,與方纔的蛇窟略有相似,同樣的
陰暗,日光照不進洞內,只在洞口投下一小片陰影,最深處好似能吞沒人的深淵。
鳳飛鸞匆匆將尉遲霄放下,點了一小簇鳳凰火,看着他臉色愈發蒼白,心慌得不行,指尖都在發顫。
他從未見過尉遲霄這般,雖然只相處短短几日,但尉遲霄的身上宛如有一種特殊的強大氣場,如山嶽一般沉穩可靠,令人信服信賴,只是站在一旁,便覺心安。
他以爲尉遲霄永遠不會受傷。
尉遲霄盤膝而坐,閉目用靈力遏止毒素繼續發酵。
可這種做法似乎讓體內的毒發作的更快了。尉遲雷睜開眼,眉峯輕蹙,長長的睫羽垂下,在眼下打落一片細小的陰影,脣邊溢出一抹嫣紅的血液,給血色盡失的臉龐增添了驚心動魄之感。
鳳飛鸞只覺得那抹血色太過刺目,呼吸都剋制不住輕顫。
“鳳道友。”尉遲霄把不斷輕顫的九霄劍交給明明沒有受傷,卻同樣慘白着一張臉的鳳飛鸞,冷靜道:“請幫在下砍下這條右臂。”
#!!#鳳飛鸞嚇了一跳,下意識伸出的手如觸電般縮回,他望着向來鎮定沉穩如山的尉遲霄,琥珀色的眼眸氤氳出一層水汽,眼尾紅紅,用力搖頭,近乎哽咽道:“不行,你可是劍修,沒有右臂你怎麼用劍?不可以的。”
他不斷在洞穴徘徊,指甲掐入肉裏,努力絞盡腦汁想辦法,想長老的教導,喃喃道:“我會想辦法,我有辦法……
尉遲霄注視着不斷徘徊的少年,妖冶的眉眼好似失了血色,心頭不合時宜地縈繞着淡淡的困惑。
鳳道友爲何比他還緊張慌亂?
眼前晃動的人影逐漸分散成兩個、四個、數個,理智在緩慢地消褪,尉遲霄男了下腦袋,正準備自力更生,用九霄斬斷手臂,就見重影的鳳飛鸞猛然回頭,激動地蹲在他面前拉着他道:“我想到辦法了!”
手臂中的毒素擴散至全身,好似那些蟲子一股腦跑進他身體各個角落肆虐啃噬。尉遲霄眉心緊壁,已然沒辦法回答,他緊閉雙眼,用最後的理智與毒對抗,薄脣不斷開合,一邊念着清心咒,保持清醒。
忽地,他脣上一軟,有什麼柔軟溼潤的物體輕輕碰了下他的脣,渡過來一小團炙熱的火苗。
那火苗不灼人,還有靈性,一入口便鑽入他的丹田,霸
道地裹着丹田內的金丹,保護它不被毒素入侵,隨即在丹田熊熊燒大肆擴-張。
那些燃燒的火苗再順着筋脈流入他的四肢百骸,張牙舞爪,兇狠地驅逐着每一點毒素。
已然佔據大塊地盤的毒素不甘示弱,和那一小點火苗爭鬥起來,在體內打得熱火朝天,尉遲霄只覺得身體忽冷忽熱,時而冷到麻木僵硬,時而熱到血液都在沸騰。
他眉頭不由蹙得更緊,脣上的物體態態不捨地離開,隨後臉上多了一隻溫熱的手,帶着幾分小心翼翼,一點點擦去他額上的冷汗。
“尉遲霄。”好像有人在叫他,清亮的噪音含着哭腔,小聲說着話:“這點精火我修了五十年,你一定要撐過來好嗎?你撐過來,我帶你去找好多好多寶貝,把整個祕境的都找給你。”
少年似乎是想掩飾強烈的不安,又似乎想聽見他的迴應,絮絮叨叨不停地說着話:#大長老說這裏還有玄龍的神龍骨,只要你平安無事,我把神龍骨也挖給你,知道嗎?你是我出來後遇見最好的人,好人不能早死,不然這天道……”
後面的尉遲霄再沒有聽見,體內的小火苗見遲遲沒有把濃黑的毒素驅趕出去急了,乾脆撲了上去,嗷嗚張大火嘴,一口吞了下去。
金色的火焰與毒素融爲了一體,身體不再冷熱交替,而是強烈的熱意,滾燙、熾熱到難以忍受的熱度席捲全身,神智也被熱度裹挾,變得恍惚,每一滴血好似都沸騰了起來,叫囂着尋找着出口,叫囂着從他體內涌出去,烈焰焚身也不爲過。
尉遲霄狠狠皺了下眉,呼出一口滾燙的氣息,被拉扯的神智竭力思索這不尋常的熱度到底是爲何,思考着解決辦法。
耳邊又響起了少年的聲音,尉遲霄聽不出他在說什麼,只能勉強辨認出他的語氣似乎十分驚訝。
很快,一道略微熟悉的氣息縈繞着他,宛如秋日溫暖的日光,夾雜着一點淡淡的草木清香,獨特的氣息猶如罌-粟,吸引着他不斷靠近,腦中有一道聲音蠱惑着他,說那就是這滿身烈焰的解藥。
那道氣息緩慢地接近,帶着一點遲疑。
有微熱的指尖撫上了他的臉,明明也是帶有熱度,但比起滾燙的身體來說清涼無比,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好似熱水濺入油鍋,熱意一發不可收拾。
尉遲霄猛然睜開眼,向來古井無波的深邃眼眸染上不應有的情.谷欠之色,猩紅
的眼望着眼前容色姝麗的少年,混沌的大腦已然無法辨認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噪音喑啞:#快走。
這人再不走,他或許會做出無法挽救之事。
誰知他話音剛落,少年如飛蛾撲火般決絕地靠近他,手掌捧着他的臉,吻了上來。
尉遲霄驀然呼吸一滯。
尉遲霄隱忍地退後,用最後的理智告誡自己這不是君子所爲,推開少年,罕見地厲聲道:“走!”
“我不走。”少年鳳眸中凝聚着水霧,柔軟的嘴脣一路往下,略帶猶豫,還是羞澀地吻了吻那枚滾動的喉結。
尉遲霄瞳孔微縮。
排山倒海不可抗拒的熱意瞬息間將他吞沒,意識逐漸遠去,尉遲霄的眼底只餘翻涌無邊的漆黑墨色,深深凝視着眼前的人。他一手扣住少年的後腦,傾身,第一次放..縱自身,任由渴-求的本能驅使滾.燙的軀-體。
大抵是沒想到那毒那般烈,火焰又那般滾-燙,漂亮少年堅持了許久,還是忍不住疼哭了出來。
細碎的小動物般的嗚咽,可憐極了,也喚回了尉遲霄一絲絲的理智,他忍耐着,輕柔許多,將對易碎品的珍寶般的態度拿出來,即使很不舒服,依舊隱忍着,輕緩極了。
但少年哭得更難受了,一雙漂亮的鳳眸飽含熱淚,淚汪汪的,白皙修長的手指揪着他的衣服,健康粉色的指甲泛着白,抽噎着,尉遲霄無法,有些罕見的不知所措,這是從未學習過的課程,難免有些茫然。
好在尉遲霄天分高,慢慢地找到了修習的方法,只是授課的夫子早已累極,哭暈了過去。
不知名的小小山洞內,結界封鎖了整整兩天兩夜。
那一小簇鳳凰火早已熄滅,但誰也沒有留意,也不需要留意,因爲在看不見的地方,早已燃滿了火焰。
尉遲霄再次醒來,身邊已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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