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他的名字叫欺詐
不像平等尊重的彬彬有禮,是最滾燙炙熱,無法回頭的愛。
像是黑白畫卷裏,濃墨重彩的存在。
儘管它沒有馥郁芬芳的花,動人的情話,以及得體的裝束。
可是帶來的衝擊卻是超出百倍的存在。
唐溫明的手還在抓着她的手心,黏稠的血濺落在她的手背上,血腥味與泥土和雨水混合,明明狼狽不堪,可他因爲愛她,笑得無比燦爛。
他像一個狂熱的異教徒,將鮮紅跳動的心挖出來,獻給最喜歡的人,哪怕玷污對方的聖潔也不要緊。
他願意用自己的鮮血染紅她的裙襬。
“唐溫明,你就是個瘋子......”她跌坐在他身旁,煞白着臉。
這下雨水衝過他的白襯衫,涌出來的血跡就會暈紅她的裙襬。
他垂着眸,視線落在那裙襬邊被他先前碾碎的玫瑰,聲音啞啞的:“糖糖,以後都不會有人再讓你害怕了。”
擡起的眼是泛紅的:“沒有我,你往後會一帆風順。”
我的世界只有你。
在那個永遠出不來的寒春,我被濃稠的鮮血跟昏黃的燈光關在房間裏。
你自由了。
唐棠顫抖着脣,撐着身子爬起來:“你給我捂着!”
身子在大雨中搖搖欲墜,聲音帶着動容的更咽:“我去給你找醫生,如果能活下來,這次......我給你機會。”
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雨中,朝着那院門跑去,一抹白,消失在他眼前。
他卻一點也不擔心,垂眼看着胸口的匕首,笑出聲來。
糖糖,我的傻妹妹、
怎麼總是被騙。
痛意卡住他的心口,他咳嗽了一聲,毫不在意地抹去脣邊溢出的血跡。
擡手按住另一邊的胸口,眼中淨是算計的光芒。
誰知道呢,他的心臟在左邊。人體的構造,他再清楚不過了。
這致命嗎?
不,這只是小傷罷了。
他置之死地而後生,用這樣瘋狂的愛意,換取了一線的生機。
見識過他這樣的愛,怎麼能不被觸動呢?
清雋瘋狂的青年捂着心口,仰頭輕笑,喉結滑動間,將溢出口的血腥氣嚥下。
大雨都擋不住他眉眼間的愉悅。
很快,等他解決了那兩個人,就可以跟她在一起了。
他背後的惡魔,名叫欺詐。
冷風捲着雨砸在身上,冰冷的雨水遮住視線,她一把抹開,朝着遠處儘可能地奔跑。
鞋子早已不見了蹤影,她赤腳踩着地面,像是個瘋子穿梭在黑暗中。
可那身影又纖細可憐。
忽然車聲從拐角處響起,下一秒拐過,遠光燈照射而來,她朝着馬路中間站停,偏頭張開手,纖腰楚楚,大片的血跡泅開在裙襬,細小鮮明的血跡是點綴的花蕊。
她像被狂風驟雨擊打下的花朵,彷彿隨時可以折斷那纖細的腰肢。
美麗、脆弱、可承載惡念的完美金絲雀模樣。
“停車——”冷沉如冰的聲音響起,車子急剎,發出刺耳的聲響。
“轟隆——”厲雷炸響,閃電劈開天幕,她蒼白着面色,兩腿發軟。
遠光燈切換,車門打開,保鏢下車開門,恭敬站立一旁。
車門後出來的是一條被黑色西褲包裹着的勁瘦長腿,因動作用力,甚至能瞧見西裝褲下的嵌入在大腿處的襯衫夾的印子,那是一具充滿力量感的成年男性身體。
她一眼就可以定下判斷。
隨後是一隻毫無血色的手,蒼白到有些過分,以至於他纏在手上那串硃紅的佛珠都顯得那麼灼目,腕骨藏進袖中。
眉眼冷漠銳利,深邃又極具攻擊性,眉骨有些挺,所以那雙眼就讓人不敢直視的晦暗在裏面。
周邊雨水砸在地面,濺開細小的波紋。
她心跳得很快,本能告訴她,這個充滿上位者那種掌控一切氣質的男人,很危險。
她往後退了兩步,臉蒼白得不像話。
他微微眯眼,走到她面前站停,接過旁邊保鏢手中的傘,一手握住跟夜色融爲一體的黑傘,擡起另一隻手,露出一個蒼白、冰冷的笑:“你好,我是張伯瑞。”
張伯瑞?!
她瞪大了眼,本就混沌的腦子,一時卡殼。
這竟然是張伯瑞?!章予霖的哥哥!
“你、你怎麼回來了?不是還有幾天嗎?”她伸手握住了他伸過來的那隻手,佛珠擦過她掌心的傷口,引起些許刺痛。
柔軟的手,帶着血腥味。
他幽暗的視線不着痕跡地掃過她的衣裙下婀娜的身段,淡聲道:“早點解決這些事,安心。”
“送唐小姐去醫院。”
“等等!”唐棠卻喊住了他。
他側目,棱角分明的側顏帶着不近人情的冷,氣勢太過於強大,所以人們總能忽略他過於俊美的容貌。
她朝着他露出一個極其燦爛的笑:“我在小花園入口的地方,把我哥哥給捅了,大少爺不會不管吧?”
保鏢都忍不住看她兩眼,只覺得這個用笑面說話的女孩,帶着股狠戾,那張無害的小白花模樣,都讓人害怕起來。
張伯瑞指尖撥弄着佛珠,擡起眼皮子,回道:“他抓了我弟弟,我會解決他的。”
遞了塊帕子過去:“擦乾淨,等我回來。”
輕描淡寫間,是殺人取命的凶煞氣息。
傳聞張家長子,繼承整個張家以後,以殺伐果斷的姿態,成爲了商場中人人畏懼的閻羅。
人人見他,都要喊一句大少爺。
智高近妖,可怖生懼。
唐棠想起唐溫明雨中最後的笑,嗤笑一聲,赤腳踩着雨水,鑽進車後座。
她承認,他的把戲,她確實險些中招。
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抱她。
所以怎麼說縱容就是最致命的毒藥。
冷白的光落在她的臉上,在眼瞼下方投出一小塊的陰影之地,她垂着眸,用這位大少爺灰白的帕子擦拭着指尖被濺上的血跡。
冷漠的樣子似乎絲毫沒被影響到。
今夜的荒誕、血腥、混亂,對她而言,就像是到此爲止一樣。
那樣振聾發聵的告白,洶涌而來的愛意,真是誘人。
她舔了舔蒼白的脣,自嘲地勾了勾。
沒有被蠱惑的沉迷,只有將計就計的冷靜。
她毫無波動的眸定格在那座被大雨籠罩的別墅。
哥哥,你也不過是四位男主之一,怎麼敢那樣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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