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我陪你殉葬
一個是跟自己從小長大的好朋友。
一個是爲自己授課的小老師。
從情感的束縛上,還需要去選嗎?
宋灝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靜靜看着她,沒有期盼,沒有希望,漆黑的眸深沉沉。
帶着麻木絕望後的死寂。
章予霖也沉默下去,他無法開口,搶先一步說自己願意當這個聖人,將活下去的機會給別人。
唐棠沉默着,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幾趟後,又落在唐溫明的臉上。
他在笑,解開的衝鋒衣下,是尚未乾涸的血跡,雪白的襯衣染紅。
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選好了嗎?”問話都帶着溫柔的氣息,用最纏綿的目光鎖着她,那目光下卻藏着纏繞的瘋狂,“我親愛的妹妹~”
唐棠輕輕點了點頭。
所有人都認爲她會選擇章予霖活下來,
包括宋灝。
但她笑了一下,像是想通什麼一樣,擡手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拂到耳後,烏潤的眸裏是清澈的光。
“哥哥,你知道的,我這個人雖然不是個聖母,但是我沒法做出判決誰去死的事情。”
“所以你不選?”他表情慢慢冷下,脣邊的笑卸下。
“不,我選。”她往前再走一步,將外套脫下,露出那一身純白的長裙,風獵獵作響,裙襬在空中劃過柔軟的弧度。
她慶幸自己爲了躲過醫院,換了身衣服。
所以此刻,她纔可以朝他走過去,在距離兩米的距離時,停下,笑着道:“我選擇陪哥哥一起。”
“哥哥,你不是喜歡我嗎?既然不給自己留退路了,那爲什麼不帶我一起呢?”
“我說過了,要保護哥哥,我們是一家人。”
“哥哥,你要人陪葬,也應該是我纔對啊。”
句句是蠱惑,句句是謊言。
她如今也可以面不改色地說着這樣的話,尤其是在他眼底暗色浮動的時候,用一切事情還沒發生時的那種嬌軟聲調。
軟軟糯糯地喊着他:“哥哥,我選我自己,好不好?”
少女蒼白的面孔帶着依賴而期盼的笑,烏潤的眼裏氤氳着朦朧的霧氣,溼漉漉的眼,澄澈乾淨。
風吹得太大,她像是一隻會被風吹走的蝴蝶,彷彿下一刻就會消失。
要抓住嗎?
哪怕這一次也是一個陷阱。
“過來。”他終究是沒忍住那帶着毒的誘餌。
無法爲她畫出最完美的畫卷。
那也沒關係。
他會用他的血,染紅她的裙襬。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近在咫尺。
很輕易的交換。
哪怕其中的章予霖並不願交換,可在唐棠堅定的眼神中,他還是邁開了那一步。
“我不動他,他自己有力氣就走,好不好?”他的刀抵在她的後背處,將她擁抱在懷裏,輕輕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
親暱跟眷戀,他寫滿了雙眼。
她的臉貼在那被血打溼的襯衣上,伸手環着他的腰,噙着淚的眼是彎着的。
她問:“哥哥,你記不記得我說過,當我哥哥,要聽我的。”
他記得。
小奶包一樣的臉,沒有一點兒威懾力,偏偏還要故作兇狠。
“第一,在這個家裏,你要聽我的,不許做任何不好的事情,不可以打架,不可以罵人,思政課要考高分。
第二,有什麼事情就跟我商量,跟爸爸媽媽商量,你現在叫唐溫明,也是唐家的一份子,不要在外面受欺負不說。”
那兇巴巴的小模樣跟面前這個臉上沾着他的血,眼中含淚的模樣重合,顫顫的聲音也重合上。
是啊,他知道的。
她一直把他當哥哥,在照顧他。
不管是在他被罵的時候挺身而出的維護,還是在知道他受傷後哭紅的眼,氣喘吁吁跑來的擔憂。
或是當着所有人的面,給他獨一無二的偏愛,就連他那些難纏的親戚,她這麼嬌小軟糯的人,也敢挺身而出。
她用最大的愛意去擁抱他。
她是他的家人。
可是糖糖,我接受不了,你只把我當哥哥。
也許最初的想法已經改變,但我仍舊想獨佔你。
愛意不瘋魔,如何悲壯絢爛。
刻在靈魂上的色彩,他註定是一場絢爛的煙花,散場後,飄灑到深溝。
他知道她想說什麼,他只是太愛了。
彎下腰來,他捧着她的臉,危險的刀刃在她的臉側懸着。
目光亦如從前般溫和平靜,
哪怕她紅着眼勸他:“哥哥,我們自首好不好?別再錯下去了。”
他也只是用拇指輕輕觸碰上她的脣,俯身隔着那根手指,輕輕吻上去。
血腥的吻,混着他的血,冰冷的手指。
“糖糖,只有在愛你的時候。”他的指在顫,垂眸,“我才感覺自己不是水溝的螻蟻。”
他不是那場絢爛的煙花,他只是那淤泥,恰好觸碰到一點菸花的灰。
所以做了場夢。
夢見自己是個溫和的人,夢見自己擁有了一場絢爛的過往。
他眼中是滿滿的眷戀與不捨,猩紅的眼像困獸。
“別怕我,也別哭。”
或許開始的時候,他想過要剝下她的皮繪畫,但那天晚上,大雨朦朧,他將她擁抱在懷裏的時候,突然就覺得所有的算計其實沒有意義。
他要的不是畫出她的顏色,他要的是她愛他的時候,那算不上真誠,但依舊只有他一個人的眼神。
只是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指尖的刀滑動到她的脖頸處,冰冷的溫度貼着她的脖頸。
遠處是攙扶着章予霖的張伯瑞,目光虎視眈眈,一旁是出神發愣的宋灝。
他們的眼神,都那樣熟悉。
跟他曾經一模一樣。
海風吹得太冷,到這裏就結束吧。
他伸手抹開她眼下的淚,臉上的笑容悵然而不羈,帶着她以爲的第二人格的暗沉色彩。
但他貼近她的耳旁,吐出冰冷的事實:“糖糖喜歡的那位,纔是副人格。”
對上她含淚怔愣的眼,他彎起脣來,露出那陰鷙的笑道:“這纔是我。”
“纔是我本來的面目。”他的刀用力地划向他的脖頸。
下一秒就要血濺出來。
“噗——”濺出的血,模糊了她眼。
不是她的。
他笑着向後倒去,身下是咆哮翻滾白浪的海。
她的手握着一把刀,插入他的腹部。
他的手握着一把刀,刀背剋制地劃過她的脖頸。
只是太晚,就像遇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是個壞人了。
------題外話------
【唐溫明小專場】
或許會有人愛天上絢爛的煙花,在那盛大的燦爛後,再感慨一句煙花易冷。
但沒人會看生在水溝的淤泥一眼,所以我甘於讓位,甘於忍受着黑暗,看着你擁抱他,維護他。
只有那個潮溼寒冷的雨夜,你朝着我走來,給了一個只屬於我的擁抱。
假的也沒關係。
我親愛的妹妹,請記住,我纔是那個愛你的人,他不是。
【我與陰暗的牆角,仰頭窺見盛開在驕陽下的玫瑰,走上一條不歸的道路。】
(小聲嗶嗶兩句:想不到吧!溫溫柔柔幹壞事兒的纔是第二人格!看着壞壞善後的,那纔是主人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一笑,十年的功德就沒了,有任何的想法,可以書友圈討論發帖,我都在看!)
。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