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目的
一圈打下来,他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灌得几位领导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连带色的小笑话都蹦了出来。
老昕卓心裡明白,這些人本就不该接触,常图皓在這档口上,频繁接触這些人,容易出事,他不信常图皓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关系,這常图皓到底想干什么。
满耳喧闹声,划拳斗酒,杯盏相撞,香烟混着油烟的味道令人恶心。
对方那恭维的话语,简直无法入耳,老昕卓现在挺想看看对方知道他们刻意吹捧的老工是個劳改释放犯后的表情。
酒酣耳热之后,這個夜晚還沒能结束,老昕卓今天被人灌得够呛,仍旧维持了颜面,露出老子是大爷,是酒缸,你们再来啊,爷们怕谁。
常图皓好容易挨完了两個钟头,将想跟着那几位领导继续混的老昕卓给提溜了出来,那包厢是他老昕卓能钻的嗎?他還在旁边呢。
俩人出了酒楼,等车的时候老昕卓就吐了。
一万二一桌的海鲜,還有坐飞机来的澳洲大龙虾,在他胃裡打了個转就出来,全交代给垃圾桶了。
常图皓顺着老昕卓的后背,每次都喝到吐,他心裡也不好受,但他不想顶着常家小少爷的名号招摇撞骗,做工程沒背景很难,可有了背景做事更难。
“我說你不能少喝点嗎?进去就灌,你悠着点。”
老昕卓:“喝酒就跟做人一样,进去不把那群王八蛋给怔住了,扭扭捏捏跟個娘们一样不被灌趴下了咱们谁都不能走。”
常图皓见他顶着胃部,招来了计程车,将人塞进去,說了老昕卓的地址。
老昕卓虽然醉了,但心裡清楚发生的事,就是四肢不听使唤,也关不住自己的嘴巴,忍着进了自己的家门才說:“常图皓,你丫真不明白還是装糊涂,那些人能沾嗎?你做那什么epc的合同……你自己找死,拉着公司裡那么群小孩子们干嘛?”
常图皓将人扔在沙发上,用湿毛巾给人擦干净脸,“我怎么找死了,epc利润可观……”
“甭他妈跟我說利润,今天李姐都和我說了,你光請人吃饭喝酒就花了多少,這项目刚刚开始就花這么多,還有什么利润?啊?”
常图皓皱了皱眉,“晚上住你這,還能站直了嗎?洗澡去。”
老昕卓心烦地站起身,摇摇晃晃洗了澡,将自己扔在大床上,不一会儿常图皓也爬了上来,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
老昕卓說:“隔壁有空床,你别以为老子真不敢干你!”
常图皓嚣张地說:“我等着呢,你干一個我看看,直男還咋呼什么。”
老昕卓闭上了眼,他从来沒见過這样的人,明明有着优越的家世,出身高贵,竟然能沒脸沒皮到這种份上。
“常图皓,我明白你的心思!算我怕了你,我玩不起。”
常图皓幽幽地說:“你是玩不起還是不想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昕卓我是你弟弟仇人的哥们,你肯应聘到我公司原因我們都清楚,甭把我当小孩。”
老昕卓转過脸,“你不是小屁孩?”
常图皓自嘲般的笑着說:“你少来這套,你真以为我不懂。又闷又骚的,你丫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又tm每天穿着西服在我面前耍帅。你吊着我玩,哎……爱情中先动心的哪個人就是*。”
老昕卓冷笑:“爱情?你喝多了?”
常图皓叹了口气:“不是爱情就是报复。跟你說件事,孙天翔把所有的事都和我說了,他让我转告你,你找错了仇家,那天上了你弟弟的不是他,他去的时候,你弟弟已经和人干完了。他嘴贱,說什么想跟你干一次,活该被你打。”
老昕卓猛然睁开眼,翻身骑在常图皓身上,掐着人脖子,“你tm說什么?”
常图皓根本就沒反抗,瘫软着四肢:“我要不說,你這辈子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肯和我這么掺合不就为了弄清楚三年前的事嗎?你听清楚了,当天晚上沒人强迫老昕越,他自愿的!他這三年有人捧,他怎么爬上去的,你心裡沒一点数嗎?整個演艺圈比他长得好看的多了去,论唱歌比他强的也不少,凭什么就是他出头了?你混了這么久真一点都不知道嗎?”
老昕卓松开了手,躺在一边,沒拉上的窗帘,玻璃窗外的夜色沉静,冷冷的月光洒满室内。他的弟弟是他一手带大的,“不可能,你少拿他說事……”
常图皓酸酸地,“他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老昕卓,你弟弟起码比你强一点,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那人是谁?”
常图皓:“你该不是還想找人算账吧。那人就算是赵李常三家联合起来也沒办法整他。老昕越是找到靠山了,除了不能见光,下半辈子都享福。”
老昕卓不太信,“真不是孙天翔嗎?”
“孙天翔从来不会撬人墙角。你别不信,他只是来者不拒,当年那女的怎么和他混在一起的我不清楚,但孙天翔那小子的性子就是那样,从来不追人,愿意玩的脱光了上床躺着,不愿意的就拉倒。他从来不动自家公司的人,他老子說過他要沾手下的人,就剥夺他的继承权,让他光屁股出去要饭,当然那些自愿往床上躺的人不算在其中。”
常图皓哼哼着:“你甭不信,外面都說孙天翔看上老昕越才出的手,简直是放屁!孙天翔喜歡纯爷们那种,老昕越那种娘炮玩意,孙天翔根本看不上眼。老昕越当时被人看上了,孙天翔也得罪不起那人,从中牵线搭桥的事干了不少,但最后松口的是你弟弟老昕越,他不同意,孙天翔也不敢订酒店约人出来,所以别把屎盆子都扣我們脑袋上。”
“你们?”老昕卓烦躁地爬起身想拿烟,拨弄着打火机。
“你和谷缜他们是哥们儿,从小到大就是他们的头,老大!我和孙天翔的关系也不差。当年我跑去非洲,還是他帮的忙。我一开始也恨他,他怎么能這么干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敢說的人是谁!你听我一句,别做傻事,你已经进去三年了,你不后悔嗎?”
老昕卓冷笑,他在牢裡的日日夜夜都是想着怎么弄死孙天翔,但第一年在牢裡過春节时,他看到了他的弟弟,光芒四照,闪闪发亮受人喜歡。他想起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出去之后若真要报复,他家裡的人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和你弟弟感情好,比亲兄弟要好得多。但你真了解他嗎?他从小被送到你家,整天跟着你,你父母生意忙,根本沒功夫管他,你每天放学了就去店裡带他。他被人欺负你出头打架闹事,他上了学,你已经混成小区的霸王。”
常图皓叹了口气:“你们班主任每天往家裡跑,你爸爸拿皮带抽你,抽断了两條皮带你都不肯听话,可你弟弟就只說了一句你就乖乖回去上学,老昕卓你跟你弟弟到底是兄弟情谊還是什么你心裡清楚。你以为你弟弟被人欺负了,就觉着我們這帮人都tm是混球。我們都是混球都是下三滥,就你弟弟是白月光!”
常图皓沒說的是,就为那么個玩意儿恨上他们這個一群人了,他多无辜啊!他比老昕越干净多了。
“甭他妈扯淡。”老昕卓听出话裡的意思,他又不是变态,他喜歡老昕越?
常图皓哼了声,用脚踹着老昕卓的腿,“你别跟自己较劲,他是個天生的同性恋,他自己已经承认了,這事是他自己說的不然我怎么知道。”
老昕卓转過身去,瞪着常图皓的脸:“你见過他?”
“公司装修我回b市的时候,他自己找上我的,估计是通過孙天翔知道你的消息,跑来问我你的情况。可怜兮兮的模样,的确很会勾搭人!”
老昕卓坐起身,血红的眼盯住常图皓:“别他妈唠唠叨叨的,睡不睡,不睡老子干晕你。”
常图皓翻了個白眼,毫无羞耻地挺胯,“你有本事干啊,你会做嗎?知道往那捅嗎?光說不练。”
“你tm为了哥们两肋插刀,为了弟弟捅自己两刀,你tm当你是谁啊!”
常图皓压抑着情绪,当时的他多希望能够和老昕卓重逢,那时候他還沒這么喜歡老昕卓。当他屁颠屁颠跑来时,看到的却是那個意气风发的老昕卓被人押上警车送入大牢的场面,心裡那個英雄般的塑像一点点坍塌。
常图皓真心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兄弟情谊能让老昕卓就为了那么一個人断送了自己前途。他暗自揣测老昕越那天生的小娘炮是看上老昕卓了……
老昕卓喝了不少酒,侧過身闭上眼,怎么都无法入睡。
脑海中哪一天晚上的事历历在目。他的弟弟,那個心高气傲的小屁孩给他发了求救的信息,等他赶到时,老昕越全身布满红痕,一副被人摧残后的痕迹,躺在床上无声流泪。
那孙子站在床边嬉皮笑脸,带着醉意只說了一句:“诶,老工程师,你弟弟叫的比唱歌還好听,要不咱们也来干一炮?”
当时若不是老昕越拦着,他早就撕了那孙子。
第二天老昕越留下一张纸條离开了家。
老昕卓翻遍了全市也沒能找到老昕越,他跟着那孙子三天总算把人堵在巷子裡,在那一场混战中,他失手打断了那孙子保镖的一條腿……
他以为老昕越是被孙天翔爆了,他以为他弟弟就算进入那個圈子也会洁身自好,他以为他和老昕越是真正的亲兄弟,到头来,被愚弄的只有他一個。
…………
金秋的时节,大螃蟹上了桌。
老昕卓穿着灰蓝色薄羊毛衫,白衬衫灰蓝色领带,西装裤子配皮鞋,小伙子有型有款有范儿,一看就是从事正派体面工作的白领阶级。
可他却扯开领带领口,一只脚踏在板凳上,吃的满嘴流油。什么海鲜配红酒,红肉配白酒的,餐桌礼仪,管他鸟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才叫自在。
每次和常图皓出去应酬,吃的他胃疼,還是和哥几個一起吃饭的舒服。
谷缜端着小酒杯,美滋滋地。
“笑什么呢,像個神经病似的。”老昕卓吐出嘴裡的蟹壳,抄起五粮液斟满。
强子乐呵呵的說:“缜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卓哥你不知道啊,那天古妈妈突然跑到医院那通乱,咱都以为日后都不能再见缜哥了,嘿嘿,古妈妈爱我,稀罕我,沒骂我,還让我住店裡,让我在這裡打工。”
老昕卓哼了声,仰头闷下一杯,辛辣入喉,但回味带着甘甜:“這酒不错,不是买的假货?”
强子神神秘秘地說:“這可不是拿高度酒精兑水,原厂正宗货,還是那孙子孝敬咱……”
他话沒說完,谷缜一脚踢中强子的板凳。
老昕卓哼了声,放下酒杯,“你和那孙子還有来往?”
谷缜翻了個白眼,“谁tm和孙子来往。”
强子乐得像抽了风一般,捂着嘴,“缜哥是爷们,操的那孙子惦记上了呗,三天两头跑来消费。”
谷缜:“给老子滚蛋,這事不准再提。隔壁桌子要点菜,你帮忙去看看。”
老昕卓点了香烟,似笑非笑地瞪谷缜,“跟他处上了?你不是被家裡逼着结婚嗎?”
“什么处不处的,那孙子過来就是打探你的事。听他的口气,那個姓常的看上你了?”
老昕卓缓缓吐出烟圈沒有回答。
“卓子不是我說你,咱们這种人算什么,還真跟他们那帮公子哥玩?人家有资本玩得起,那种人迟早是要结婚的,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你呢?你日后怎么办?”
老昕卓抽抽嘴角,倒了杯酒,“人家想玩,你就必须陪着啊?傻逼了你,你顾着你自己就成,其他的事你甭瞎操心。”
谷缜冷哼了声,上下打量着老昕卓,拿烟指着老昕卓,“你小子這张皮,真他妈的勾人,老子真要是小娘炮绝对找你干!”
“喝多了?”
“我就想不通,你真要报复孙天翔,你扯上姓常的干嘛?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恨孙天翔,常图皓接近你,你不過是将计就计罢了。我就怕你自己陷进去了爬不出来。别人可以玩钱,你玩什么?玩感情?”
老昕卓的脸刷得一下发青,眼底慢慢浮现血丝。
谷缜见状也知自己不该說這事,连忙抽着自己的脸:“卓子,卓子,今儿我喝多了……是我喝多了。”
酒酣耳热管不住舌头,该說不该說的都往外出溜。
老昕卓咬的烟蒂满是牙印,冷笑:“你跟那孙子挺熟的啊,他平时在那裡玩?约出来吃個饭。”
“卓子……”谷缜的脸色发青,不知该說什么是好。
老昕卓站起身,捞起西服,“我先走了。”
“卓子!”
老昕卓吐出烟圈,头也沒回:“嘴巴给我闭紧了,别他妈在外面胡咧咧。”
“卓子!!”谷缜跑了過来,一把拽住老昕卓的胳膊,双眼瞪得通红,“卓子,這事和孙天翔沒关系!他贱,活该他被你打,但這事就算完了成么!常图皓那就是個小屁孩,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你……你……真要出不了這口气,老子去砍了孙天翔成么!”
老昕卓扔了烟头,同样瞪着通红的眼,“你tm就为了那么玩意儿跟我說這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