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洋奴和白皮猪 作者:未知 曹跃觉得店家說的有道理,既然自己是陕西绿营来到湖北省,理应把自己当做客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于是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众人把兵刃也存在客栈之中,不過留下韩铮、戴建龙和陈开天在客栈守着三千两银子,免得被宵小惦记。 随后曹跃等六人便逛起了武汉来,說起来武汉并非一地,乃是汉阳、武昌和汉口三镇组成,武汉最繁华之所在为汉口租界,由英法租界(庚子年后增加了日本、比利时等国租界,租界面积也增大数倍)组成,租界裡驻扎着一队英国兵,租界外還驻扎着一队清兵,乃是张之洞派遣保护租界的练军。這练军并非绿营,也并非新军,而是在其中過度的兵种,张之洞也想着酬练新军,但现在大家都是摸着石头過河,于是就各地纷纷操练了练军。 按照军衔,曹跃自然是最大的,且曹跃還是最有钱的,手中有個一千多两银子,所以众人游玩的时候都是曹跃花钱。那康成几次三番想要掏钱,可一来心疼钱财,二来曹跃抢险付了钱,总是花不成。康成這次行军与曹跃接触多了,发觉曹跃這人大气得很,想到之前的种种不快,都是自己主动惹事,顿时觉得对不起曹二哥。人家曹二哥是凭本事当上亲兵队长的,也是凭本事成为三叔心腹的,自己嫉妒個鸟啊。 再一想自己带個亲兵队,才十二人的队伍,除了几個新来听自己的话,那些能打能杀的谁都不鸟自己,顿时感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他才十八岁,年纪本来就不大,原本在康家也是個大少爷,沒什么心眼,来带行伍之间想的就更少了。康三石原本重点培养他,却不想他着实不成器,只能带在身边。康成觉得自己要是曹跃的手下,估计也会死心塌地跟着他,眼看着一路之上曹跃招呼着兄弟,一行出来的众人谁都沒有感觉被冷落被轻视。這曹跃嘴裡也时不时地脏话连篇,可是和冉东這样的世家子弟又能谈古论今,当真是一個不可思议的人才。 “要么求一求三叔,把自己调到曹跃手下去?”康成自忖道,正想着,见到前面很多人拥挤在一起,有人大声喧哗道:“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這是洋大人的事儿?洋大人的事儿你也敢管,不要脸了?我大清国就是因为你這种无礼之徒才被人耻笑,可怜我堂堂礼仪之邦,见到外国友人却如此无礼,你這泼妇!” 曹跃等人凑了過去,曹跃等是陕西汉子,一個個身材高大,满脸凶相,除了冉东长得斯文之外,其余人和斯文真是一文钱关系都沒有,旁边的看客连忙让开一條道。分开众人之后,只见一個身上穿着西装,手裡拎着文明杖,头上戴着礼帽,但脑袋后面拖着一條辫子的假洋鬼子指着一個少妇和一個少女破口大骂,忠心护主,仿佛他身后的洋人是他爹娘一般。 对面的少妇三十岁不到,白皙的脸上愠怒含俏,杏仁大眼怒目圆睁,头上的发髻也气的抖动起来,一身翠兰色衣襟长裙,看起来雍容华贵美不胜收。那少女看起来十几岁与少妇七八分相似,乌发如漆肌肤似雪,一张瓜子脸上,水汪汪的双眸因为气恼瞪得分外明亮,那长长的睫毛几乎要碰到自己的眉毛,小巧笔直的鼻子下生气地崛起了小嘴,一身翠绿的旗杉端地让人看着觉得如同一個精灵一般映入眼帘。 好一对漂亮的姐妹。 曹跃等西北大汉哪见過這般美女,就算是前世,這对姐妹也当得女神二字了,曹跃心想這大清朝還有這等天仙佳丽,当真是重生之后的意外惊喜。 只见那洋奴破口喊道:“瞧瞧你们的模样,就是窑子裡出来的窑姐,洋大人看中你们是你们的造化,你们别不知趣,陪洋大人玩玩怎么了?要知道我們贺大人可是不远万裡从英国来的贵客,知道什么是贵客嗎?那就是爷,那就是天,张之洞张总督见着我們贺大人,也得称之为先生。” 曹跃问了一下身边的小贩怎么回事,那小贩道:“這個洋大人要当街拉走那位小姐,那位夫人急了退了洋大人一把,好像那位夫人是那位小姐的姐姐,两人出来逛街。唉,遇到這种事当真是倒霉透顶。” “张总督不管洋大人?” “管,怎么不管,第一天請进衙门,第二天就送到风月楼陪酒赔罪。” “张总督不会如此吧。” “你可不知道在這武汉三镇,洋人才是老天爷,张总督……呵呵,只敢管咱们。” 只听得那少妇怒斥:“洋奴,走狗!” 那洋大人的狗腿子指着少妇叫道:“嘿呀,谁不知道我夏冰是何人?居然敢骂我?在青岛打听打听,我夏冰让你活,你死都死不了,告诉你,我乃……” “你奶奶個腿儿。”曹跃走了出来,拽着夏冰的辫子将他拽到身边,文明杖也扔了,帽子也掉了,曹跃稍一用力,那夏冰仰着脖子弯着腰倒着看见一個壮汉,艰难地說:“你……你……你放开我。” 曹跃操起拳头砸在呀的鼻子上,夏冰嗷嚎一声,躺在地上,两颗门牙被曹跃砸掉了,一嘴的鲜血。他身后吕叫驴和狗娃一左一右上来对着夏冰一顿揍,夏冰高喊:“贺麦龙贺大人,贺麦龙贺大人,救命啊,救命啊!”吕叫驴揪着他的衣襟,右手耳光开打,夏冰說一句话,吕叫驴便一個嘴巴。狗娃人小气力小,不過拿出曹跃的马鞭,对着夏冰的下身一顿抽,這小子沒轻沒重的,一鞭子抽在夏冰要害,夏冰惨叫起来,围观者顿时感同身受一般地护住下身,這一辫子要是抽在自己身上…… 那夏冰的仆人正要上前抢人,冉东、辛洛和康成嚣张地用胸膛一撞。夏冰的仆人一看這几個凶神恶煞的汉子,顿时吓得老实了,嘴裡說:“我家老爷可是青岛如意坊的少掌柜的,如意坊知道嗎?专门服侍洋老爷的。”见对面的几個汉子不理会,唯恐夏冰被打死,连忙拉着刚刚想要调戏少女的洋人說:“洋老爷,洋老爷,我家少爷快被打死了,你說說话,你說說话好使。” 那洋人见着曹跃這六個壮汉心裡也胆颤,舔着脸用很别扭的英语說道:“stop!stop!” 曹跃道:“给我打,只要打不死,怎么打都行。”周遭的武汉百姓顿时叫起好来,曹跃走到那洋人跟前,用英语冷斥道:“你這杂碎,真以为我中国人好欺负?areyouasmash?” 岂料到那洋人挠着头似乎沒听懂,问:“what?” “不是英国人?你是哪国人?wherearefrom?”曹跃问。 “fran?ais!jesuisfran?ais!(法国人,我是法国人。)”那洋人說道。 曹跃又用法语道:“pourquoiêtes-vousprétendezcolombie?(你一個法国人冒充什么英国人?)” 沒想到這洋人又沒听懂,再次问:“qu‘est-cequevousavezdit?quoi?(你說啥意思,沒听懂,啥?)” 曹跃怒了,上前一個嘴巴将這洋人打翻在地,指着他的鼻子问:“d‘ouêtes-vous?connard!(你是哪裡人,混蛋!)” 這洋人委屈地用家乡方言忙說:“roumanins!iroumains!(罗马尼亚,我是罗马尼亚人。)” “奶奶個腿儿!咋是個洋狗都来中国充大爷来了,一身白皮就是贵客?呸,你娘的原来是個白人文盲,懂得還不如我懂得多。”曹跃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拽了過来,說:“你一個罗马尼亚人,說着一口法语,冒充英国人,你丫国际诈骗犯吧?”回头道,“好了,别打了,這厮死了沒?” 吕叫驴道:“沒死,要打死嗎?” “留着這王八蛋吧,免得脏了我們的手。”曹跃推了一把洋人,那洋人差点摔倒在地,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這個壮汉,心中郁闷不已。他在中国的名字叫做贺麦龙,在罗马尼亚還算是個文化家庭,而在罗马尼亚法语是贵族语言,因此他会說法语。他三年前和自己的亲妹妹***被父亲发现之后吓得逃到了法国,乘坐法国的船来到中国青岛。凭借着白皮猪的外形,很快找到了几份工作。不過這人好色如命,恶习不改,在青岛的德国人开设的洋行中勾引经理的妻子,被痛打一顿踢了出来。 在他奄奄一息沦落街头的时候遇到了夏冰,這夏冰也是游手好闲坑蒙拐骗偷之徒,见着洋大人比亲爹還亲,恨不得把自己老娘送给洋大人享用。贺麦龙一眼看出来這個夏冰是什么货色,于是假装自己是英国一家洋行的洋人,来到中国采购。两人都听不懂对方的话,但是比比划划居然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不可不說這世界上骗子的理解能力都是很强的。 两人一合计,贩卖军火最赚钱,于是跑到汉阳来,准备做一個二道贩子,从汉阳兵工厂倒腾快利枪贩卖到关外给土匪,凭借着贺麦龙白皮猪的身份一趟至少也能赚几百两银子,沒想到刚来武汉在遛街的时候,见到了一位天仙一般的少女,贺麦龙骚性大发调戏人家,被推了一下。 现在,又被這個黑社会一样的家伙揍了一顿,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那几個下人连忙扶起了奄奄一息的夏冰,又扶起来那罗马尼亚的文盲,灰溜溜地走了。曹跃从路边捡起一個萝卜,叫道:“给我砸。”顿时他的手下五人便在路旁拿着萝卜青菜番茄砸向那夏冰和贺麦龙等人身上,其他武汉百姓也趁机拿着烂菜砸去,一边砸一边起哄,武汉方言也开始破口大骂。 有曹跃挑头,众百姓头一次觉得痛打洋人和狗腿子是如此的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