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伍妩收拾屋子的时候,随手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扔进了垃圾桶裡。過了几秒,又蹲下捡了起来,用毛巾擦了擦放回原位。
她只是心疼钱。
伍妩最喜歡這個房子的地方,是客厅独立出来的小阳台。以前和齐媛一起住,她就希望有個阳台。
沒别的用处,只想摆张小桌子,两把椅子,一把给自己,另一把空着。在這喝喝酒,看看星空,什么也不想,只做伍妩。
现在,她有了阳台,比曾经她想的大多了,摆下一圈椅子都绰绰有余。可伍妩還是只摆了两张,一张她自己坐,一张蒋思白坐着。
买了许多牌子的啤酒,伍妩還是喜歡青岛。被放在餐桌上的啤酒,经過一场性爱的時間,已经变了味,被伍妩扔了。
她给蒋思白拿了一瓶德国产的黑啤,自己依旧端着一瓶青岛。
天气闷热,屋裡开着空调,伍妩就想坐在阳台,让汗珠包裹着自己。
蒋思白看一眼自己的啤酒,又看一眼她的,把自己的啤酒递過去。
“换一下。”
“不换。”伍妩拒绝得干脆。
“换一下,我想喝你的。”
伍妩扭头,斜眼看他:“别犯病了。”
伍妩不给他,蒋思白自己动手抢。他的胳膊长,一下子就越過桌面从伍妩的手裡夺過啤酒,送到自己嘴边,咕咚咕咚地喝。
伍妩的手空荡荡的,心裡真觉得他有病。
蒋思白得了逞,把自己的啤酒往伍妩的方向一推。
“你喝我的。”
“我不爱喝你的。”
“我就想你喝我的。”蒋思白强调,“什么你的我的,分這么清楚。”
伍妩伸出食指指了指他手裡的酒瓶:“那是我的。”
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黑啤:“這也是我的。”
蒋思白砸砸嘴:“要分的這么清楚?”
伍妩拉過黑啤罐子,喝了一口。
不算差,只是她還是更喜歡青岛。
“亲兄弟還要明算帐,更何况咱们俩這样的。”
话糙理不糙,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這些年,伍妩吃過的亏总得换点经验。
蒋思白的头发沒有吹干,這一会儿也被空气烘烤得半干。额前的头发已经长长了,在微风中颤颤巍巍,扫着他的额头,痒。
蒋思白咕咚喝了一大口酒,目视前方。
“伍妩,要不咱们俩……”
“最近怎么不见你的富婆過来找你?”
伍妩打断了他的话,看似随意,可她說出来时喉咙就像塞了一团湿棉花。
她大概猜到了他打算說什么,她沒有看他,好像只是在闲聊。
蒋思白顿了一下,准备良久的话被从中间砍成了两截。一节落在地上,一节掉回他的心裡。
“她……最近比较忙。”蒋思白說。
“唔……”伍妩点点头,望向远方,城市和天空中间像有一道看不见的湖,湖面澄净,折射出夜空和城市,都是星星点点。
“你该勤快点,人家不联系你,你要放下姿态主动联系人家。现在竞争這么激烈,說不定几天不见,她又看上别的小鲜肉了,有点危机感,小白。”
蒋思白嘴裡的酒都是苦的。
“知道了。”
他晃晃手裡的酒瓶,听剩的半罐啤酒撞击铝罐的声音。
“小伍。”蒋思白决定再试一下,“你就沒想過换個职业?”
伍妩笑了,笑得妖艳。
“都說男人最爱两件事,拉良家下水,劝妓女从良。”
“你不是妓……”蒋思白急急辩白。
“我是。”
“我就是個鸡,出卖肉体的女人叫‘鸡’,出卖灵魂的女人也叫‘鸡’,這两者沒什么区别。”
伍妩转头,认真的样子颇为惊心动魄。风把她的长发吹起,一缕沾在她的嘴唇上,她把它拿在手心裡转着玩。
“小白,别抱无谓的希望。”
“你是什么我不在乎,但是如果你想改变我,我无法奉陪。”
“我不信救赎,這世上从沒有救赎。你不是我的救赎,千万别把自己的想的那么重要。”
她說的轻飘飘,可话的重量都落在蒋思白的心上。
伍妩站起来伸了個懒腰,看看蒋思白。他低着头,手指在易拉罐的圆口打转。
她說:“我睡了,這些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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