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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找了府医過来,還找了喇嘛来念经,可额娘就像突然变了一個人一样,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叫额娘好起来,真是苦恼。
最后還是阿玛請了外祖母過来,额娘终于好了一些。
书房内,苏培盛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主子,那慧嘉法师今日就要火化了,奴才叫人送了些丧仪過去。”
“什么时辰?爷過去看看。”
苏培盛略有些诧异,還是道:“說是酉时二刻,天一黑就火化。”
“這事儿绝不许传到你年主子耳朵裡,她身子刚好些,不能叫她受了刺激。等她身子好些了,爷再慢慢告诉她。”
“是。”這事儿還真是得瞒着年侧福晋,木兰围场那一回,就說明他们二人关系确实非同寻常,哎,這都什么事儿啊?
春棠院儿裡,小满和冯永泉心裡都五味杂陈着,苏公公把他们单独叫了過去,嘱咐了好几遍。
谁成想慧嘉法师年纪轻轻的居然死了?那可是主子的亲侄子,要是她知道了该有多难受?這事儿确实得瞒着。
裡屋裡,年玉岚正做着双灰色的僧鞋,算算日子福慧也该回来了,正好可以送给他当迟来的新年礼物。
“呜啊——”
小家伙不乖的扯着她手裡的东西,嘴巴裡的口水也快要留下来了,她赶紧拿起张新帕子给孩子擦。
這是长牙了,整日裡口水泛滥,有时候中午抱着他午歇,一会儿他就能流成一小滩。
“小福宜别闹,這是给你弟弟的。說起来你们兄弟俩還沒见過呢,只是你可能会觉着奇怪,他怎么会比你還大?”福慧那臭小子当时嫌弃小姑娘胖,這回估计又要說小福宜胖了。她现在只觉得胖点有什么不好?小孩子就要胖乎乎的才好呢。
擦完了重新把他放在塌上,小家伙又开始掰着自己的脚玩儿。
“额娘,宁儿饿了,咱们去用晚膳吧。”小姑娘走进来道。
“好,额娘一忙起来就忘了时辰,咱们這就去。”
“弟弟,你在干什么呀?哎呀,额娘,弟弟在吃自己的脚,他是不是饿了?”小姑娘惊奇道。
“他不是饿了,额娘刚喂過他吃母乳,他這是自己跟自己玩儿呢。”好像许多小孩子都有過啃脚丫的行为,不晓得是为什么,看起来傻傻的可爱。
“好笨喔,居然還啃不到。”
“是有点笨,当初小宁儿很轻易就啃到了。”
小姑娘一听脸就色就红了起来,“额娘,我也這么傻傻的啃過脚丫嗎?”
“可不是?额娘当时還给你鼓劲儿呢。”
“啊啊啊啊,额娘你好坏呀,不要再說了,我已经长大了,好丢脸的。”小姑娘急道。
“好好好,额娘不說了。”孩子长大了,羞耻心也愈发重了。
“额娘,你现在真好,前两天你怎么了?宁儿好害怕。”小姑娘乖巧的依偎进她怀裡小声道。
听着小姑娘的话,她心中觉得有些愧疚,還是吓着孩子了。可她也不明白那個时候是怎么了,只觉得无边的痛苦萦绕着自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她而去,心脏像被刺了一刀,血不住的往外流,好像要把她抽干了。
“是额娘不好,吓到你了吧?”
“嗯,我很害怕,害怕额娘会死,沒有额娘的小孩子很可怜的额娘。我那次在庄子上种痘就认识了一個小女孩,她沒了额娘,继额娘会打她。”
“孩子,额娘不会死的,会护着你们长大的。”
“嗯,等我和弟弟长大了也会护着额娘。”
“好,额娘等着。”
“你们母女俩在說什么悄悄话?”
小姑娘一听是阿玛的声音,像只小兔子似的从她身边跑跑跳跳的到四爷身边。
“阿玛,你也回来了,咱们一起用膳吧。”
“好,今儿怎么這么晚你们還沒用?”他从柏林寺回来,又沐浴更衣完,以为這母女俩该用過了。
“我們等阿玛回来呢。”小姑娘嘴甜的哄着自己阿玛。
“小机灵鬼,那阿玛就相信你。”
“呜啊啊——”
小家伙朝向四爷看着,明显是在打招呼呢。
“七阿哥今儿乖不乖?”
“我們七阿哥乖着呢,是不是?”
小家伙给面子的露出個大大的无齿笑容,看的人心都化了。
一家人一起用了晚膳,小姑娘乖乖回自己屋裡歇着,小家伙被乳母抱走,一时就剩下她和四爷两個人,那天后他们一直沒好好說過话。
“爷,這几日叫你费心了。我,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小满告诉了她那日的情况,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觉着自己莫不是疯了?
“不会,爷只是心疼你。”他請了御医来诊脉,還有喇嘛来做法事,都沒怎么管用。還是孩子和年夫人才叫岚儿恢复了清醒。
“我怕你觉着我疯了。”
“傻话,好好的怎么会疯?你应该是被那地震吓到了,過些日子忘了就好了。”
“胤禛,有你在真好。”他其实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安慰她、支撑她。
“傻岚儿。”
“才不傻呢,我去把等熄了,咱们睡吧,你乖乖把面脂涂上,這些时日在外边奔忙着,脸都粗糙了。”
“爷一個男人,粗糙点就粗糙点。”
“我可不答应。”
“爷這前半辈子沒什么人管,到最后居然叫你管了。”
“我偏要管你,啊——”她拿着剪刀想把蜡烛的捻子剪灭,却不小心失手打翻了,真是笨手笨脚。
“岚儿,怎么样了?”四爷疾步走過来抓着她的手问。
“沒事,只是被烫伤了下,涂点药就好了。刚才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分神,一不小心就碰倒了。”
四爷仔细给她涂了药,伤口处有些灼热的疼。
“還难受?”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嗯,原来烧伤這么疼啊。”
這话叫他想起方才柏林寺裡,那慧嘉和尚的遗体在烈焰中焚烧,他看着心裡无端的就憋闷起来,几乎要喘不過气,最后他不忍看那灰烬,是两個小沙弥哭着收到一個罐子裡。
“早些睡吧,睡着就不那么疼了。”
“嗯。”
床榻上的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女人不一会儿就安然入眠了。抚摸着怀裡的女人,他只觉得无限怜惜,幸好瞒着她慧嘉法师的事儿,她向来心地善良,要是知道不定会难過成什么样。
尤其那小和尚還是为了救人才被横梁落下来砸伤不治的,那么年轻的生命,着实可惜得很。
疲倦袭来,他也渐渐睡去,陷入一個支离破碎的梦境裡。
翌日一早,她难得睡了個安稳觉,精神正好,反观四爷却似乎歇的不好,他眉间微蹙着,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爷,你怎么了?”
“岚儿,坐過来。”
她正要梳头发呢,闻言也只好過去。
他正在贵妃塌上躺着,手裡拿着串十八子拨动着。她斜坐在一边,抬眼和他对视上,四爷的眼神着实有些奇怪。
“怎么了?是不是我吵得你沒睡好?”
“你的手拿来我看看。”
她伸出昨儿被烫伤的手,已经好些了,四爷反反复复检查了一遍才终于松开她。
“我都說了无碍的,你别担心。”明明就是件小事嘛。
一起用了早膳,她本以为四爷要走的,却沒想到他今儿倒是哪裡也不打算去,专门陪孩子们玩儿了。
小姑娘用過膳就去写字,七阿哥可就撒了欢儿了,一個人独占着阿玛,在四爷周围爬来爬去。
“爷,人家都說慈母多败儿,您這慈父可比我還纵容他,你瞧他高兴的样子,像只小猴儿一样。”
“咱们七阿哥是男孩,调皮点无妨的。”
只见四爷伸手捞起趴着耍赖的孩子,眼神和动作都慈爱的很,连小福宜的口水沾到他身上也沒有半点嫌弃。
小家伙笑嘻嘻的在阿玛的纵容下玩闹着,一会儿又用手掰着脚想要送到嘴边啃,可许是他有些胖,并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小家伙“吭哧吭哧”努力着,她在旁给孩子鼓着劲儿,又過了约一刻钟,小家伙终于实现了愿望,成功吃到了自己的胖脚丫。似乎還咬了一下,估计是觉着沒什么特别,又放开了。
完成了小目标,小家伙又开始练习爬行。在床榻上爬完,又在地毯上爬,最后干脆像個小猴子一样,把四爷当做大树在爬,四爷居然還帮着托着他,小家伙成功爬到四爷怀裡,对着阿玛的脑门给了個响亮的亲吻。
“啊呀,小家伙,你的口水糊了你阿玛一脸了。”她拿出张新帕子给四爷擦拭着,幸好四爷并不在意。
“咿呀——咿呀哟——”
小家伙嘴巴裡不知又在表达什么意思?
“等再大点阿玛就给你安排几個谙达,学些真本事,长成個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你额娘和你姐姐。”
想着福宜长成個男子汉的模样,她的小伙子,能提笔写字也能骑马射箭,或许還能遇上個情投意合的女孩,可真好。
“等他长大我們也该老了。”也算是完成使命了吧。
四爷眼睛深深看着她道:“到时候爷是老了,可你還不老呢。”
“女人可比男人老的要快呢,爷比我大上些,咱们刚好一起老去。”
“你啊,就会哄着爷。”可只要跟岚儿在一块,他也觉着自己年轻了不少。
自古以来,沒人能长生不老,他也不曾渴求過。
可昨夜那梦裡的情形,他万万不能接受。
在那梦裡,他登基成为新帝,可具体的過程不得而知。
岚儿是他唯一的贵妃,只是比现实裡的她更孱弱。他们的孩子一個個夭折,把她折磨的不成样子。四格格在康熙五十六年就沒了,他怀裡的小福宜,他的七阿哥,在那梦境裡只活了半岁。
還有令外两個還未曾谋面過的孩子,似乎也都沒保住,那梦境混沌的很,還有额娘、十四、年羹尧、隆科多......
许多东西他来不及看清,那梦就结束了,唯一叫他刻骨铭心的是岚儿的死,就在他登基后的第三年。
那梦裡的许多事和现实中并不一样,他和岚儿的长子、长女都活了下来,個個活泼可爱,不像那梦裡皆是早早夭折。
可那梦境又真实的很,仿佛是真正发生過一样。
许是上天对他的预示?
无论如何,他不会允许岚儿那么早就离开,他们的儿女也都会一世平安顺遂,荣享富贵。
“爷,你怎么了?从早上就有些怪怪的。”
“沒怎么,想起了一些事儿。”
“是什么烦心事儿嗎?不妨和我說說。”
“沒什么。”他有些不敢想象沒了岚儿和孩子们的日子,那梦境裡的自己是怎么過去的?他想不出来。
“呜啊——”
小家伙张开手臂朝向她,她从四爷怀裡接過来,小家伙自动往她胸口蹭了蹭,這是找吃的呢,胖小子這是饿了。
喂了小家伙吃完,拍着他打了個奶嗝,才又把他放在床榻上。先前吃饱喝足了就是睡,现在越大精神头也愈发好,也不那么爱睡了。
“小福宜,睡不睡呀?”
小家伙摇晃着脑袋,像是在回答她一样,伸展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在空中瞪着抓着,一個人也能玩儿的高兴呢。
“這是给谁做的衣服?”
她抬眼看见四爷拿起针线筐裡的鞋子,那是给福慧的,居然忘了收好。
“這鞋是用来试试手的,做的不大好。”
四爷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也幸好是這样,不然她還真不知该怎么答下去。
四爷在她這儿足足呆了两日才出门。
她的日子還是那样平静又热闹,被挚爱的三個人占满着,唯一的遗憾是福慧一直都沒回来,也沒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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