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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還冷得很,你還有身子,快进屋裡去,别着了凉。”
“是。”自打她有了身孕,姑姑对她又恢复了刚入府时候的关爱,哎。“额娘是从春棠院過来吧,年侧福晋如何了?”
“我本不打算对付年氏,琳秀,你是为了什么不喜她?我记得你刚入府的时候,对年氏颇为示好。”
“额娘,人都是会变的。”要是能活的好好的,沒人愿意改变,因为改变会叫人害怕、痛苦。一开始她对年侧福晋示好,既有讨好也有艳羡,可后来发现带不来半点实际的好处,而她越幸福就越衬得其他女人可怜。
她原本发誓不会像姑姑一样,要尽力笼络住大阿哥的心,可那個女人死后,大阿哥对她就疏远了许多,只有初一、十五会到她這儿来。其他时候她要么在别的女人那儿,要么陪着大格格,都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是那個女人先不守规矩,怎么全成了她的错处?她多年未有身孕,背负着多大的压力,他可曾想過?
幸好,连上天都站在她這边,她居然怀上了孩子。
“那两個婢女额娘沒带回来?”
“年氏的反应比我以为的還要激烈,那两個婢女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我去的时候年氏正要出门,看起来也沒打算向我請示,直接拿了王爷给她的牌子。”
“年侧福晋是要去柏林寺?”
“大概是吧,那慧嘉法师就埋在柏林寺,她应是想去祭拜一番。”
“非亲非故的,堂堂亲王侧福晋去祭拜一個僧人,额娘不觉得奇怪嗎?”
“琳秀,你知道你在說什么?這是事关王府和四爷的脸面的事。”淑哲不由觉得心惊,她這侄女平日裡看起来是個稳妥的,可现在做起事来却有些不考虑后果。
“额娘,正是因为事关王府和王爷的颜面,我們更得知道這其中的究竟。若是真沒什么還好說,若是有什么,年侧福晋在刺激之下做出出格的举动来,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這個不用你担心,我派人盯着呢。”年氏啊年氏,這可不是我难为你,可若是你真做出什么丢了王府脸面的事,就是你自作自受了。到时候看看那個把你捧在心坎上的男人,還会不会护着你?
“主子,小心——”小满和冯永泉俱是一惊,不過是要踩脚凳上马车,主子却差点踩偏了。
“我沒事。”自听到福慧的消息她就心神大乱了,整個人想被撕裂了一样,心神凝聚不到一起,腿也是软的。
“主子,祭拜用的东西我都叫人备好了,你别太难過了。”自听到那消息,主子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从小到大她从沒看到主子這样难受過。
“小满,不许說那两個字。”
听着主子压抑的哭腔,小满霎時間眼泪也流了下来,她知道那两個字是什么,主子她還是接受不了慧嘉法师的死讯,所以不许人說“祭拜”两個字。
“好,我不說,小姐,我不說。”
“主子,柏林寺到了。”冯永泉张了张口,终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话。
她被小满扶着下了马车,看着“柏林寺”三個大字,只觉得眼前发黑。她先前每一次到来都是怀着期待和喜悦,可這回她却是要来求证她爱的人是不是不在了?她的理智告诉她那两個婢女說的的确是真的,看可她不愿意相信。
“去后山。”
尽管天儿還冷着,但柏林寺裡的人并不少。后山上种了许多桃树,桃花开的正好。越接近后山,小满越觉得心裡发寒。
她在旁扶着小姐,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越往上小姐似越承受不住一样,步子愈发踉跄,面色也愈发苍白。
终于到了山顶,年玉岚抬眼看了看却并沒有瞧见墓碑,心裡生出一种逃出生天的喜悦。
“小满,這儿沒有墓碑,是不是他根本沒有死?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小满有些疑惑這是怎么回事?她快步朝着印象中的位置都過去,在一片枯叶堆下扒到了一块石碑的角。
只有一小块凸起,石碑大半埋在土裡,只有几個字裸露在外边,后边应该是慧嘉法师的坟,土還是新的,可为什么是平的?她上回来祭拜的时候明明不是這样的啊。
或许是被什么恶人弄成了這样?她突然不敢叫小姐知道,怕她承受不住。
“小满,你在做什么?”
“沒有,沒什么。”
她刚想用枯叶把這裡盖住,手却被小姐抓住了。她的小姐跪在地上,用白皙纤瘦的手指扒开那枯叶,也发现了這残忍的场景。
“小姐,我帮你,你别挖了。”
“你让开,不准碰他。”
她整個人被小姐推到一边,這還是第一回小姐這样粗暴的对她,可她只是心疼小姐。她的手在那泥土砂砾中挖着,已经渗出了血,可她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样,直到把那墓碑整個挖出来,她用衣角擦拭着那石碑,手指上的血不断的滴落上去。
小姐似乎是看清那碑文上的字,整個人先是愣住,然后缓缓张开双臂,把那石碑环住,脸贴着那石碑上的字,口中喃喃說着什么。
“小姐,你别這样,慧嘉法师已经走了,让他安息吧。”
“你走远点,不许碰。”
小满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难受的快要无法呼吸。
“哎,你们是谁啊?我們是来看师父的。”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传来。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年玉岚一开始沒有反应,可突然觉着這声音有些熟悉,循声望過去,這两個小沙弥好像是福慧的徒弟。
“叫他们過来。”
冯永泉一听也不再阻拦,再仔细瞧瞧也觉着有些眼熟,有一個上回還差点撞到他们。
“咦!你是年侧福晋嗎?师父带我给您送過茉莉。”
“我记得你,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师父是怎么死的?”果然是福慧身边的那两個小沙弥。
两個小和尚一听,脸色迅速难看起来,不一会儿就吧嗒吧嗒流着泪。
“都是我們不好,从年前师父的身子就不大好,地震那天是师傅和我們在藏经阁整理佛经,地震的时候根本沒有震倒,可不知道为什么起了火,明明我們都沒有打翻火烛。”
另一個小和尚抽噎着接着道:“是啊,当时我們两個被吓傻了,师傅原本就身子不好,最后救我的时候被横梁砸住了,都是我太笨了。”
她的傻孩子怎么就能为了别人丢了自己的性命?他不知道還有她這個额娘会难過嗎?
“他不是在普宁寺嗎?”
“那是师父叫我們骗你的,他身体越来越不好,怕你担心,所以才一开始說是闭关,后来又說去了普宁寺。”
原来她的福慧一直就在身边呢,只是她太笨,被這臭小子给哄骗了。
“你们师父走的时候有沒有說過什么?”
胖小和尚摇了摇头,又点头道:“师父沒有說别的,一直在叫额娘。”
一直在叫额娘呀。
她的福慧,临走时候想的是她,可她還是沒能陪在他身边。
小满疑惑道:“這石碑和坟是怎么回事?我上次来看的时候明明不是這样的。”
胖小沙弥哆嗦着嘴唇,犹豫了下才开口道:“是我們的新住持,說石碑和坟立在這山上不吉利,所以叫人平了坟,我們不让,他還叫人帮我們关起来饿了三天。”
“别哭了,我会带你们师父回家,不会再叫旁人欺负了他去。”至于文觉,他必须得死。
她的手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不知過了多久,她终于挖到了一個黑黢黢的坛子,這裡装的就是她的福慧了吧。他明明那么高的個子,都和他阿玛一般高了,怎么就這么点了呢?
“小满,把我叫你带的匣子拿過来。”
“主子,你要做什么呀?您不能带着這东西回去啊。”原来主子要她带那個金丝楠木匣子過来,是要做這种用途。
“怎么不能?我是带他回家,他想回家,也想我。”
“小姐,慧嘉法师和咱们王府非亲非故,你带了他回去,旁人会怎么看你?”小满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冯永泉也被惊得說不出话,主子這是疯了不成?
“小满,你不懂的。”两世的母子情,她都对不住他,福慧到最后念着的都是她,可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一次都不在。以后,她都不会再叫他一個人流落在外了。
“主子,您得为四格格和七阿哥考虑啊,還有主子爷,主子爷知道了会怎么想啊?”冯永泉知道恐怕劝不回,可他還是想尽力挽救。
他们见着主子亲手把那坛子放进匣子裡,温柔的抚摸了会儿,才轻声道:“走吧,我們回家。”
胖小和尚不解道:“你要带我們师父去哪儿?”
“我要带他回家。”
“回家?你知道师父的家在哪儿嗎?”矮瘦的小和尚疑惑道,师父从来沒說過自己有家的啊。
“我知道他的家在哪儿,你们放心。”
“那好吧,以后我們還能去看看师父嗎?”
“当然可以,你们都认得雍亲王府吧,去那儿就行了。”被人记挂着,福慧也会高兴吧,也算沒白救他们一场。
“好,那要帮我們好好照顾师父,我們两個会每日为你念经祈福的。”
“好。”
听了這番对话,小满和冯永泉都有些搞不懂了,慧嘉法师的家說起来也该是年家,为什么主子的意思好像是雍亲王府才是他的家?
下山的时候小满原本想接過去那匣子,可小姐一直抱着不放,仿佛那是极为重要的宝贝。
从柏林寺离开,马车停靠在王府的东侧们,她和冯永泉怕被人瞧见特意走了這边,可方才還是看见了有人在跟踪着。
终于回到春棠院,他们才算松了口气。
“额娘,是额娘回来了嗎?”话音刚落,一個轻盈的身影从屋裡跑出来。“额娘,你怎么了?你的手上都是泥還有血?”
眼看着四格格吓得快要哭出来,小满急道:“月竹,你快把格格带走。”
“四格格,跟奴婢回书房写字去吧。”
“我不要,我额娘怎么了?我要去看她!你放开我!”
“四格格乖,别過去,让主子一個人静静。”
“我就不,你放开!我是主子,你要听我的!”月竹沒想到四格格劲儿這么大,居然被她挣脱掉了。
追着跑出去就见四格格拍着小佛堂的门,裡边显然是被反锁住了,四格格拍不开就用脚去踹,還哭着叫额娘。厢房裡的七阿哥估计是被姐姐吵醒了,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四爷一进院子看到的就是這幅场景,整個春棠院乱作一团,仿佛天塌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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