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嫌弃上了?
出了正殿,入眼便是水波徐徐,两只仙鹤长啸了会儿,又低头吃着什么东西,福宜伸展了下胳膊只觉心旷神怡。
难怪阿玛不是万不得已就不愿待在宫裡,這圆明园简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额娘也喜歡。
伸脚踢了下趴在岸边看的福沛,福沛捂着屁股扭头怒视福宜。
“你敢把我踢进去,你就惨了!”
福宜笑着道:“小子,当我傻呀?看什么呢?”
“看仙鹤吃东西,它们吃水中的蚌、螺和苔草,真神奇!”
福宜见福慧走出来,便不再搭理探索世界真奇妙的福沛。
“哥,你也醒了?”
福宜脸上露出一個笑,快步走上去揽住弟弟的肩膀,语气有些惆怅道:“六十,你怎么总是比我早起一步?”
“哥又不是每日都起晚。”哥哥偶尔起的稍晚是因为他有强迫症,当日的事必须当日完成,阿玛有时候布置的功课实在太多了。
“也是,以后你叫我一道起来。我教你练剑,這可是阿玛下给我的命令。”
福慧笑着应下:“好,哥哥不要嫌我笨就好。”
“哪裡会?我弟弟可是很聪明的。”就是福慧太像阿玛了,脑子很聪明,但武力上差点,不過多加练习也就好了。
一早就被儿子暗地裡吐槽的四爷,此时已经批了一個时辰折子。
算着时辰那母子几人快该醒来了,這才放下朱批往九州清晏殿走去。
“珺儿,你怎么這么好玩儿?”
寝宫内,只留了小满伺候着,小公主见额娘在做奇怪的动作,也就跟着模仿,憨态可掬的模样像只胖团子。
“娘娘……玩儿!”
“好,那你就和额娘一起吧,正好减肥,小孩子太胖了也不好。”
小公主不懂“减肥”是什么意思,她只想愉快的跟额娘一起玩耍,嘴裡呜啦呜啦叫着“额娘”、“阿玛”、“鱼鱼”……好像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般。
“你阿玛近来是有些发福迹象,额娘得想個法子挽救一下。”听小满說四爷起身已有一個时辰,如果从始皇帝起皇帝界有劳模评选,四爷一定能入围。
先帝和四爷這对父子俩在热爱运动方面完全不一样,先帝几乎每年都要出塞避暑、木兰秋狝,堪称运动狂热人士。
四爷更像是個标准宅男,按着自己的心意修筑了合心意的住处,平日除处理政务外,最大的兴趣爱好也就是逗逗孩子们,让造办处制造他喜歡的小玩意儿,倒给后世留下许多精巧的东西。
這么劳模又给国家省钱的皇帝,在后世却留下残暴的名声,实在有些不公允。
說起名声,她忽然想起今年会发生一件大事。
门外的四爷眉头微蹙,低头扫视了眼自己的形体,是比年轻时候宽广了些,可她不觉得更雄壮威武嗎?
居然……還嫌弃上了?
入夜,四爷沐浴完毕,并沒有立即出去,而是站在镜前打量自己。
年玉岚看书等着,几乎快要睡着,却還不见四爷過来,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往日裡也沒有這么长時間過。
正准备起身去寻,四爷正巧回来。
“等久了吧?”
“是。”
瞧见女人困倦的娇憨模样,四爷温声道:“那就歇吧。”她向来睡得早,到了时辰就开始犯困,作息规律的像個孩子。
“好。”
不多时,怀裡人传来绵长的呼吸,四爷却是睡不着。
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老了?
忽然民间說少眠也是变老特征之一。
那他得赶紧睡了。
紫禁城,钟粹宫。
熬好了药,大宫女先试了温度,觉得适宜才端进去,“皇后娘娘,该喝药了。”
皇后缓缓睁开眼,嫌弃的摆了摆手,道:“不喝了,皇帝他们一走,本宫這病自然就好了。”
“皇后娘娘慎言呐,咱们宫裡伺候的虽都是精挑细选過的,可也說不准哪個就是個吃裡扒外的,尤其皇贵妃娘娘得宠,可有不少眼皮子浅的想巴结呢。”
皇后嗤笑一声,语调拔高說道:“本宫都不怕,你怕什么?如今太后皇帝离宫,谁敢和本宫斗心眼?”
大宫女也不再多言,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再有两個月就是娘娘的寿辰,上回大阿哥福晋来时提议說想請僧人做個道场,为娘娘祈福增寿,娘娘当时沒答应,今儿一早大阿哥福晋那儿又派人来问,說是该早做些准备。”
“告诉她,她的心意本宫领了,但這事不必了。”
“娘娘,大阿哥福晋先前做错過事,可這回也是一片孝心呐。”她是收了大福晋好处的,要是办不成恐怕下次就沒這么大方了。
“這种愚蠢的孝心本宫不稀罕!”
时隔那么久远,可她還是忘不了自己所受過的屈辱。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堂堂一国皇后,千秋节连年被取消也就罢了,太监们提议为她做道场祈福增寿,却遭皇帝斥骂。
大清历来哪有她這般憋屈的皇后,皇帝自己不過,也不让她好過。
“娘娘是怎么了?太医說头疼這病须得少动气才是。”
淑哲长长呼了口气,平静下来道:“等到了那日只請我额娘进宫,旁的人本宫一概都不见。”
她刻意称病不随驾,为的就是一时清净和便宜行事。
那圆明园和畅春园千好万好,也不如她儿子的前途重要。
春去夏至。
再有两日便是端阳,圆明园裡早已经准备了起来。
粽子的馅料准备了好几种,有小姑娘爱吃的玫瑰酱和豆沙馅儿,也有食肉爱好者九阿哥喜歡的云腿肉馅儿。
四爷召见完大臣,也跟着過来凑热闹。
福珺原正闹腾着要帮忙,看见皇帝爹立即迎了過去,脆生生喊了句:“阿玛!抱!”
四爷一把抱起小闺女,福珺刚吃過肉還未来得及擦的油乎乎小嘴就印在了四爷脸上。
“珺儿,你阿玛早起擦過面脂了。”
小公主不理解额娘的玩笑话,油乎乎的手搂住了皇帝爹的脖颈,瞧着四爷隐忍的神色,母女俩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福瑜乖乖握着姐姐给的一把艾草,时不时被投喂一口玫瑰酱。
“皇上快放下她吧,桌上有刚采来的樱桃和桑椹,正巧尝尝鲜。”
“好,朕听說福宜几個来了,這会儿又跑哪儿去了?”
“他们被我派去畅春园太后处了,是以皇上的名义,去送些新包的粽子和菖蒲栀子,福沛也說有几日未曾见太后了。”
四爷用帕子给怀裡的小女儿仔细擦了手和嘴,叹道:“你总是为朕着想。”
“老人家都喜歡热闹,皇上政务繁忙,正巧這几個小子有闲,自当替皇上尽孝。”她也不是沒有私心,历朝历代都奉行以孝治天下,這样的声名,对孩子们今后会有益处。
“等回来朕赏他们几帖赵孟頫的真迹去临摹,最近他们是闲過头了。”
“哪有皇上這样的?小孩子都是贪玩的,该赏些吃食和小玩意儿他们才会高兴呢。”這跟现代人拿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当礼物有什么区别?都是小孩子最讨厌的了。
“他们是皇子,从生下来肩上就是担着责任,少时须得刻苦用功今后才能游刃有余,不辜负百姓。”
“皇上知道我這個当额娘的向来沒出息,只想他们做個闲散富贵人。”
可這样太自私,孩子们不一定這样想。
還有四爷,他到底如何看?
他几次說儿子裡福宜最像他,那個小家伙眼裡总是闪着光,那样朝气蓬勃,用功刻苦,性子坚毅,明明比福慧、福沛大不了多少,却总以保护者自居。
他說福慧是他钟爱的儿子,因为他身上结合了他们二人所有的优点,聪敏灵动又难得沉稳有主见。
“所以朕不能由得你這样教养他们。”
小姑娘觉得接下来的话不适宜再听下去,找個借口便和小满抱着弟弟妹妹们出去了。
“四公主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满,我懂阿玛和额娘在說什么。”
“公主长大了。”
看着紧合着的殿门,年玉岚声音平静道:“宁儿這丫头,有些敏感多思了。”
四爷感慨道:“她和你一样聪慧纯粹。”
“皇上谬赞了。”
“岚儿,你不信任朕。”
“皇上……何出此言?”
“你不信朕說护佑你们。”见女人面色难堪,四爷语调转而变得轻松,“你這個当额娘的,還不如福宜有出息。”
“福宜怎么了?”
“他六岁那年,朕就问過他,问他想不想做皇帝?他先是哭了,說不要阿玛离开。朕好不容易哄好后,继续追问他,他說是不是该回答‘愿为贤王’這個标准答案?”
“愿为贤王,這是……”這是顺治帝曾问次子福全愿不愿为帝时,福全的答案,后来玄烨继位,对福全這位兄长十分厚待,算是帝王家的一段佳话。
四爷摩挲着手上的碧玺扳指,面上浮出一丝骄傲的神色,叹道:“我們的小福宜多么聪慧!朕问他這個棘手的問題,他小小年纪,却能把球踢回来,顺带为自己争取机会。”福宜骄傲自信且机敏,比他当年還强上不少。
“他的胆子大,還不是皇上宠出来的?”
“朕就是要宠着他,让他自信的成长,方能胸襟宽广、不惧阻力。”
“那皇上可曾问過福慧?”
一提這個四爷就郁闷了,福慧四岁那年他就问過了,小家伙手裡揪着毛绒兔子,就那么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他也就不忍心再逼问下去。
现在福慧又长大了几岁,或许能问了。
至于福沛那小家伙,他曾开玩笑的问過,结果那小子胖胳膊一挥,道:“不喜歡!我是要当大将军的人!福沛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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