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淚流成河
不知怎的想起早先,夫妻也曾有過和好的時候。
雖然算不上蜜裏調油,也過了幾天和睦日子。
當初寧元竣的樣子,何曾這般冰冷刺骨?
沈氏只是不明白,天下男子爲何總這般負心薄倖。
寧元竣見她哭得淚流成河,不由笑着嘆了口氣。
“看這話好沒來由,說不上兩句話,你就要生生死死的咒自己幾句。這樁事我早就想同你說,怕的就是你你心裏愛喫醋,凡事不往正經處想。”
沈氏聽他說得輕巧,心裏只盼着此事有緩,還能說動夫君的心意。
強撐着坐起身來,拉着寧元竣的手,哭得愈發難捱。
“夫君真是對我冷了心思,妾身沒有旁的法子。你只拿出條白綾子來,將我勒死在這裏罷了。我雖然不合你的心意,到底是三媒六證有來處的女兒,不是那等下賤丫頭。你既然八擡大轎擡了我來,我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夫君到時候拿上副熟料板材,把我屍身成殮了,回個神主子放在祠堂裏,早晚好叫我討些香火漿水,便是咱們夫妻一場。到那時候,你只顧把歡喜的都娶來,就是娶上十個八個,妾身就管不着你,心裏也不敢抱怨!”
這幾句話哭得情真意切,撲在寧元竣的懷裏,把他衣裳都沾溼了一片。
她這裏雖然哭的聲嘶力竭,怎奈寧元竣是流水落花無情。
見她尋死覓活哭鬧,脣邊還帶着些笑意,把人摟在懷裏勸慰。
“你這話真是好糊塗,我就再娶個人進門,與你有什麼妨礙之處?咱府裏你是正經主母,覃姑娘過來也得給你做妹子。她的兄長是我副將,又有呂公公做保山,這樁親事我實在推脫不得。”
“我心裏思忖着,你身子時常不好,娶她過來幫着你料理家務,閒時也可與你做個伴兒,豈不是兩全其美?你把心好生放下,你我已是夫妻,我自不肯虧待了你。無論如何她越不過你的身份。休要這樣耍孩子氣,傳出去豈不讓人家笑話?”
這話說的雖然和緩,卻把沈氏聽得遍體生寒,心血都似凍住了。
寧元竣見她臉色慘白如紙,無奈蹙着眉,又笑着勸說。
“這一日不喫不喝,只顧哭鬧生事,究竟也是無用。你聽我一句,起來好生喫些湯水,把身子養好。過幾日覃姑娘行禮,你少不得出去接親進門。若那日不出去,只怕讓親戚朋友閒話,說你沈家女不賢惠。”
邊說邊從牀頭端起那盞鯽魚鶻突羹,就要強令着沈氏喝。
“我命丫頭與你煮了盞藥膳,專治胃冷脾虛不進飲食症候,你嚐嚐。”
那湯羹撂着半日,早都是涼透了,魚鮮腥氣更濃。
沈氏撲鼻聞見味兒,扭頭掙扎不肯喝,也犟不過他的氣力。
竟從嘴裏灌下了兩口,就覺胃裏翻江倒海,立刻嘔了出來。
嗆得慌忙推開寧元竣手臂,伏在牀沿大咳大嗽,把兩腮漲得通紅。
剩下的半盞湯水,都潑在了牀沿上,把錦緞衾褥都污了。
芷清與趙嬤嬤見狀都驚了,慌忙趕上來拍背撫胸,收拾衣衫牀褥。
寧元竣這才起身,就令二人好生服侍,讓大奶奶歇息調養。
“今日大奶奶累了,早些打發她睡下。明早我讓府醫送湯藥,你們早晚打發她喫。過幾日若再病,就是服侍不周,只拿你們是問!”
冷言冷語吩咐過了,挑開暖閣帳子就走。
任憑沈氏淒涼哭喊,他是連頭都沒回一下。
此冬夜雖然無風,天氣卻冷的刺骨。
梨月在環環的小屋炕上,稍稍暖和一陣子,喝了碗滾熱糖水。
因怕天晚看不見路,就挑着燈籠跑回自己屋了。
廚房院裏已經封了火,秦嬤嬤她們都散了出去。
梨月回到小屋時,見彩雯正要搬柴燒炕。
“姐姐別動,看柴禾頭有刺傷了你的手!”
彩雯是針繡的丫鬟,要做緞面上繡花的細活,不能總做粗活。
因此屋裏燒炕搬柴的事情,梨月都是搶着幹,只讓彩雯做針線活。
綢緞是極爲光鮮細緻的東西,比嬰兒皮膚還要嬌嫩。
上等綢緞多摸幾回,就會起一層絨,沒那麼光亮。
因此繡孃的手極爲金貴,就是怕粗了沒法繡花。
彩雯也不和她搶,撂下柴禾簍子,脫了鞋上炕坐下,捧出針線笸籮。
“你把炕燒熱些,上來把棉襖脫了。我帶了尺子回來,先給你量量尺寸,明日做新衣裳好用。”
“怎麼又做新衣裳?我這兩件兒棉襖過年夠了,別再瞎花錢!”
梨月現在正長得快,自覺沒必要總做新衣裳。
特別是冬日的棉襖,做一件就要花不少錢,還年年得做新的。
站在熱炕上脫了棉襖,梨月覺得長高了不少。
彩雯拿皮尺量了半天,炭筆在草紙上劃道兒,也說她是高了兩寸。
“國公爺過幾天去覃家下聘禮。太太剛剛吩咐下來,二門上挑六個小廝,錦鑫堂挑六個小丫鬟。都要選相貌齊整俊俏的,喚作金童玉女送喜。已經把你選上了,每人做一身大紅綢襖。”
梨月這乾妹妹長得好看,彩雯心裏很得意,常在小姐妹中顯擺。
她在錦鑫堂廂房做針線,才聽說要選小丫鬟送聘禮的事,就忙去紅絨面前提了兩句,給妹妹討來這樣的好差事。
一整身的大紅綢子裙襖,平常三等丫鬟可穿不上。光是爲這身好衣裳,不知多少丫頭子要爭。
梨月此時心思不在衣裳上頭,方纔沈氏哭得慘烈,可把她嚇着了。
臨走的時候,還聽見趙嬤嬤大哭,說國公爺欺辱妻子,要找太太來評理,
“國公爺娶覃姑娘,太太是樂意了?”她低聲問。
彩雯正打着花線,擡頭嘆了口氣,小聲告訴她。
“太太不樂意!後晌國公爺回來,太太把他訓斥好了一頓。一來責備國公爺先斬後奏,婚姻大事不同太太商量,直接去覃家定親。二來就說國公爺有嫡妻,這事總要提前招呼才合禮數。如今這麼一鬧,國公爺有理都變作沒理。”
“如今親事已經定下,太太也是無法了。那邊大奶奶的孃家沈閣老,人家怎麼能忍下這口氣?只怕又是一場爭鬧,沈家寧家都要不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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