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人的信仰会告诫他去做一個善良纯真之人,朴实勤劳。
在王都通往火灾的主路上,不计其数的人点着灯,手牵手组成一個方阵,高唱着圣歌直逼火海而来。
披着黑色披风的老人走在最前面,举起一根人高的金杖歌颂:“他来了,必将在火焰当中降临,天空也会为他填充颜色,地上的万物皆匍匐。”
這波人堵住路面,走向封锁线,几乎一半人脸上是虔诚,另一半是犹豫。
高处的罗米太公不明所以,派人過去问问情况。
等得到消息后,老太公表情是木的,他不确信地问一旁的治安官:“咱们是武器库炸了吧?”
治安官非常之严肃地点头再点头。
“這些人脑子裡怎么想的?他们为什么会认为是神明降临了?”罗米太公烦躁与不屑一顾,挥挥手命令传令官:“挡住了,等火熄灭了爱怎么着怎么着,懒得搭理他们。”
路上的老人带领信徒踏步向前,封锁线处负责的将军走出几步,大声发话:“前方军事管制区,禁止通行。”
老人不语,亦步亦趋。
“第二次警告!前方军事管制!禁止通行!否则后果自负!”
老人似乎听不见,那根金杖举過头顶。
“上膛!”
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士兵有條不紊地装填子弹。
虽說老人步伐沒有停下,可他身后的队伍已经出现了参差不齐的状态,前面的人想停下却停不了,后面的一直往前推。
将军额头汗下来了,這种情况平生第一次遇到,這和打仗不一样,万一开火了,他要为此负责。
按照常识,大规模的人员聚集和严重影响军事行动,根本不用多想,直接抓就行。可是,人人都不敢随便下命令,基本的克制還是有的。
将军恳求的声音响起:“别過来了!我們真的会开枪的!”
可惜,這句话唯一的作用是让参差不齐的队伍更加散乱,大部队還在前进。
无奈之下,将军转身回到封锁线后面,压低了声音說:“枪口抬高。”
士兵们齐刷刷举起枪,枪口对准对面人群的头顶上方。
“最后一次警告!”将军喊,“前方军事管制!禁止通行!希望诸位立刻回家!不要白白丢了性命!”
時間分秒流逝,一切都慢了下来。
将军手一点点抬高,又一点点落下,正要吼出那声开火的时候,有人阻止了他。
罗米太公干枯的手握住了這個将军的手腕,发狠地埋怨:“真开枪啊?疯了吧你?”
随后,罗米太公走出封锁线,一步步接近那個老人,他整個挡在老人前面贴着耳朵喊:“干什么去啊?”
“进去看看!”老人声音特别响亮,手指着火灾的方向,很难想象這声音是在這個老人嘴裡出来的。
“那裡不能进!”
罗米太公牟足了劲,一個字一個字說给老人听。
“噢!不让进啊!那不行的!神降临了!我這把老骨头要看!活了這么大岁数了!”
“那到屋裡坐坐!待会儿送您进去!”
老人侧着耳朵听,浑浊的老眼迷迷瞪瞪的,眨巴几下后勉为其难算是同意了,罗米就牵着老人的手进了一间房子裡。
這场对话好多人都在看,那個将军到处找,终于找来了两杯茶给罗米太公送過去。
进房子裡一看,他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個老头扯着嗓子聊天,越聊越起劲,這两個老头哭着抱在了一起。
将军认为這裡面准有事,放下茶匆匆忙忙走出去。
出去后,他劝走了那支队伍。
大表弟发现事情蹊跷,敏锐的思维過后问:“那個老年人是什么人啊?怎么這么多跟着他的?”
普森听后对大表弟有一闪而過的凶狠,后解释起来:“那可不是一般老头,那是一位圣人。当年也是位太公,后来信教了,散尽全部家财接济穷人,据說還帮助過民巴。”
說着话,普森朝地上啐口唾沫,好像十分的厌恶。
身边几個连连点头,纷纷赞叹這老人的行为是多么高尚。
時間继续跑,火焰燃烧到隔离带时,所有人都被冲天而起的火龙所震撼,在澎湃的火焰面前,人就是站在墙壁前的渺小昆虫。
一直到深夜,火总算是彻底熄灭,留下来的断壁残垣与漆黑的夜空遥相呼应。
這场延迟了黑夜来临的火焰总算是结束了。
在火灭掉的同一刻,士兵们疯狂欢呼,头上的帽子全部甩到了天上去。
他们的事情结束了,另一些人的事情远未结束,還有些人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大表弟兴奋地搂住两個人,他的激动溢于言表:“哥几個,喝酒去,今晚說好了我請客,谁也不能抢。”
现在夜已经深了,所有人累脱了力气,好在他们抽空睡過一觉,认为现在能喝杯酒确实不错。
他们簇拥在一起,原计划是去大表弟的家裡,只不過半路上碰到了還开着张的酒馆,几個人就這么进去了。
找了個桌子,五個人整整齐齐的,要了酒肉,喝的好不快活。
酒桌上,几個人都听普森讲救人的過程,脑补起来那种极为深沉的英雄主义。
大表弟心有不甘,一直悔恨自己怎么就那么不争气,怎么就晕過去了。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他一准要做最勇敢的那個。
几個人喝着讲着,又一群人涌进来。
酒馆老板笑着接待,他就知道,今天晚关门一准挣钱。
普森扫了眼那几個人的衣服,上面有些灰尘,但不算太脏,都是近卫骑兵团的军官。
十几個人坐了三個桌子,其中一個站起来让老板去给喂马,等回過头来后,脸上灿烂。
他好像是才注意到還有一桌人喝酒,立马厌恶地挥手,如同要赶走苍蝇,很是不满意地說:“怎么回事啊?哪裡来的民巴?脏兮兮的恶心人。”
骑兵和步兵从来不对付,前者看不起后者,后者嫌弃前者。
那几個人,大表弟都认识,他看向普森,希望能给予帮助。
桌子上另外三個人想站起来理论,普森直接给他们摁住,笑嘻嘻的和沒事人一样,招呼大家继续喝酒。
“普森,那几個都是我朋友,我让他们道歉。”
大表弟自信满满。
普森摇头,還是那种和善的微笑。
可四個人同时看出来了,那個微笑非常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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