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
收拾碗筷,贝基坐在餐桌前看着忙碌的贝文,与之促心长谈,她能够看出贝文心之所想,怕和儿子渐行渐远渐无书。只是孩子也算长大了,雏鹰羽翼丰满需要一個過程,此過程中,父母能做的大概只是說几句话那么简单,途中焦虑必不可免罢了。
不同于贝当去過的加西酒吧,谷地這方水土孕育出的夜间游玩场所沒那么热闹,灯光偏暗,似有闲情逸致。舞台中驻唱歌手以民谣居多,鲜有摇滚乐并非重金属风格,舞池更是不存在。
对于喜好在震耳欲聋的吵闹中肆意潇洒的年轻人来讲,不是什么好去处,反倒是工作清闲些的人喜歡下班后来這边喝上一杯。调酒师手中动作眼花缭乱,几個姑娘笑着打趣调酒手法,這让调酒师欣喜又晦涩,還不好对来這边消费的顾客說什么重话。
服务生推着载有酒水的推车,或举着托盘,勤劳的走過一张一张桌子,把顾客点好的酒水分毫不差的摆上。
贝当早早来到了外面,约定好的碰头地点只距离他五十米,但他止步不前。哪怕奶奶同意了,贝当想好了,可真的在人走到后又有些反悔。關於爱慕胡芯芯這事,老老实实藏在心田,从未表露過,同学们也不会想到一穷二白的文弱书生敢去吃天鹅肉。
距离约定時間還有半小时,碰面地点空无一人,贝当心裡轻松了不少。他在旁边的商店买了一瓶饮料,小口小口的喝着,足足半小时過去了,那瓶饮料還沒到底。
谷地城市的路灯点亮,听奶奶說過,很早以前的路灯是煤油灯,也只有贵族和富人所在的街道才会有,专门有人负责为路灯添加煤油和到规定時間点亮。点灯人,贝当很喜歡這种只存在于传說中的工作,轻松写意,有种不与世俗接轨的孤芳自赏。
時間到了,酒吧门外来了几個姑娘,贝当虽认识也沒說過多少话,和其中两個的交流量甚至比不上向语佳。男孩子们半個身影见不到,几個姑娘叽叽歪歪說了半天话,才等到姗姗来迟的胡女士。
胡女士朋克装扮,打了一枚耳钉,头发染成了淡蓝色。姑娘的围着胡女士评头论足,出来白玩的,自然要把人夸舒服了,背后裡讲话那是背后裡。
自从留学生和胡芯芯搞在一起,一半男人恨得牙痒痒,一半女生又羡慕又嫉妒。
约莫再等上十分钟,再不会有人来了,姑娘们欢欢喜喜的步入了酒吧。贝当抬头望望天色,准备再逗留一会儿就回家去,胡芯芯的崭新装扮让贝当咂舌,爱之深便责之切。
他喝光了饮料准备丢掉,回头刚好扫到了坏笑的向语佳,一時間动作僵硬,贝当张大嘴巴。
“真巧啊,怎么不进去?”
年轻人干巴巴问道,不成想姑娘的坏笑更加浓郁了,贝当臊眉搭眼,恨不得钻进花丛中去。如被撞破了天大的秘密,他问過一句话后選擇等待,等這個总以调侃他人为乐的姑娘尽情发挥。
姑娘非但沒有调侃几句,并且暂时性忽略掉,收起笑容问:“搞清楚了沒有?那位老爷子和你们家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不会沒有问過吧?”
贝当大大松了一口气:“既然老先生說過了,那等着就是了,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等一個月?”
“你是不是脑子有問題?這种事有什么好藏掖的?好,算你贝当高风亮节,既然不去问,可以翻翻压箱底的东西,照片啊之类的,多少心裡有数。”向语佳有些迁怒于人的意味,“你想想看,万一那老头是個坏人呢?对你家有什么企图?应该早有防备的。你說对不对啊?榆木疙瘩。”
火车上向语佳跟左蓝的闲聊,贝当听過不少,而向语佳更是从一张照片推出了不少东西。那照片中的小姑娘是贝当奶奶的可能性很高,再出于对老将军的崇拜,她想凑成這段隔了五十年的再相逢。
贝当摇摇头說:“不会的,我相信老先生不是坏人。而且,老先生說的足够明确了,他說要找一個人,還嘱托我等到了时机便告诉我奶奶。其实,老先生已经什么都說了不是嗎?所以我觉得,既然时机還不对,应该等。”
见贝当如此笃定,向语佳更是气笑了,用手点指贝当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說你了,如果說那老头是好人,但再也不会回来了,是不是人生一大遗憾?不是让你告诉你奶奶实情,可总要清楚当初到底发生過什么事情吧?有沒有可能,你口中那位老先生其实是你的爷爷?”
“向语佳,你不用再說了,转弯抹角的不是你的性格,我虽然笨,可我不傻。”
“行了行了,你聪明,你最聪明了。”
向语佳烦死了這個闷葫芦,好像自己有什么预谋一样,姑娘只好指着酒吧门口笑道:“不进去啊?看见都是女孩所以害羞?怕什么,谁還沒有個喜歡的人了?”
贝当一阵头大,反问道:“那你为什么沒有进去?”
“你不是最聪明了嗎,猜猜看。”
“总不至于……”贝当当即刹住车换了另外一套說辞,“向姑娘,虽然你们在火车上聊的很多话题都很平常,不過你可从来不会对陌生人那样热情,我是不是猜对了?”
“继续猜下去。”
“所以,那位老先生对你来說不是陌生人,向姑娘,他到底是谁?”
向语佳看看左右,招招手让贝当凑近一些,就在后者走到半條手臂的距离时,姑娘一巴掌抽下去。别看抽起来干脆利索,所用力量实际上不大,不痛不痒的。
姑娘叹了口气:“怕了你了,算你猜对了……一半。老头对我来說是陌生人,就是陌生到熟悉。”
“就是說和你家裡人有关系?”
“你還猜上瘾了是吧?”
“别打头。”
向语佳彻底无语,斜眼看了贝当,突然感觉有点头痛,坦言道:“劝了你几次,才发现我其实和你一样,虽然知道一些事情,不想讲出来。可能……可能……烦死了,想不出来怎么說。”
“不想破坏最美好的事。”
“对,对,就是這個,可以啊贝当,不愧是好学生。”
姑娘竖起了大拇指,一想到左蓝亲自找上门那种久别重逢,就觉得特别美。姑娘再看贝当這怂货,竟還有些顺眼了。
姑娘赶紧让這种想法烟消云散,這不行,一個怂货怎能入法眼?眼神灵动几分,姑娘感叹着:“哎呀哎呀,某人伤了心以后变聪明了嘛,就是伤了某人心的姑娘染了一头蓝发,啧啧。估计你在這边绞尽脑汁、肝肠寸断的时候,人家两個人正想着晚上去哪裡开一间房子。估计用不了一年,孩子就都有喽。不過啊,那女的心气又高又蠢,你喜歡她作甚?”
贝当真的在绞尽脑汁,试图想胡芯芯的优点,最终放弃了,老老实实回答:“长得好看。”
“是长得好看,就是沒多少投资价值,你想過沒有?哪怕你在她身上花了很多很多钱,最终追到手了,然后呢?除了每天看到她养眼之外,還有什么?”
“未来的孩子会好看一些……”
贝当弱弱的替心上人打抱不平。
向语佳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說:“既然喜歡,就去追,你還要等到什么时候?男孩子,要大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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