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和寒风一起进来的,還有一個憔悴的男人,男人哈了口气坐在桌子前,双手护住蜡烛不使其熄灭。
男人虽說憔悴,還是挤出了一抹微笑:“這次我帮你看住了,可不要再熄灭。”
小女孩笑嘻嘻的望着父亲,点头后问:“爸爸,咱们家怎么变成這样子了?费先生呢?仆人们呢?”
“我给他们放假了,咱家不再是贵族了。”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沒关系,大势所趋,任何阻挠都会被击垮,沒什么是永恒不变的。贝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還差那么一点,就差一点。”
贝蒙收回了一只手用手指头捏住空气,但蜡烛却差一点再度熄灭,他赶紧重新护住蜡烛。他飞快的去看钟,然后语速也在加快:“贝基,時間不多了,虽然不是我們贝家的骨肉,我贝蒙认他做贝家人。现在你需要护住蜡烛,往外走,记住,不要回头。”
小女孩点点头,从父亲手中拿過蜡烛,小心翼翼的护在掌心当中,顶着凛冽的寒风出了门。
這天似乎是腊月的寒冬,小女孩踩在冰雪的地面上,不使自己滑倒也要时刻注意不让微弱的蜡烛熄灭。
街边有很多很多人,南来北往的,行商的脚客,开着店铺的小生意人,策马奔腾的旅行者,乞丐,一夜暴富的商人,家道中落的商贾子弟,军人,教师,科学家,普通家庭的夫妇,蹒跚学步的孩童,飞行员等等。這些人共同出现在一條街道的各处,并沒有人感觉到突兀,反而每一個都无比热情。
小女孩护着蜡烛的小动作沒有被人关注,只是在一家小吃摊前有人呼唤她。
“贝基!贝基!這裡這裡!”
小女孩谨记不要回头,好在呼喊的人還在前面一点,于是她慢慢走进了小吃摊。
贝拉夹起一块美味送进剃了光头的普森嘴巴裡,后者开怀大笑。
“贝基,什么事這么急啊?”贝拉抿嘴一笑,“可要小心蜡烛哦,别熄灭了。”
“爸爸說時間不多了,還要我守好蜡烛。姐姐姐夫,对不起,我沒能保护好小文。”
贝拉看着自己妹妹,笑容更甚先前,她說:“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這一点上我和父亲不同,哪有什么還差一点的道理,咱们小文的命保住了就好。”
“姐姐,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们。”
小女孩想要去揉捏裙角,但是她无法把双手移开。
“傻丫头,你這不是见到我們了嗎?只是啊……”贝拉夺過普森的胳膊看腕表,“時間真的不多了哦,往前走吧,再走下去,蜡烛不要熄灭,不要回头。”
“好的姐姐,你们慢慢吃,我走了。”
小女孩甩了甩头,迈出小吃摊,一点一点挪动着往前走。只是沒几步远,便看见一個只有几岁大的男孩与她擦肩而過,随后和小吃摊的父母說话,那是小时候的普文,或者說贝文。
因为不能回头,她也沒法去看,再度向前。
這次走過了斑马线,然后驻足在长椅前,长椅上正有一個婴儿放声大哭,正是第一次见到的贝当。贝基同情心发作,才准备去照顾孩子,身后就有人說:“您只管大胆往前走,我会照顾他的。”
說话的是人已中年的贝文。
小女孩稍稍安心,更是沒有走几步远被一個学者拦住了去路,学者戴着考究的眼镜欣喜若狂,他连忙說:“您是老奶奶吧?您不知道我沒关系的,我是您的曾孙子,我爸是贝当。”
小女孩需要仰视才行,学者想要蹲下却被一股力量阻拦住了。
贝基询问:“那你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老奶奶,别问這么多了,我這人天生下来就有耳洞,不能再說了。您快走,快走。”
学者让路,贝基疑惑的再往前走,她来到了一名坚毅的军人面前,军人像一座小山那样,說话更是豪气:“祖奶奶,看出来了吧,我是您的曾曾孙子,我看不惯老爹那股子学究样,所以,我做了职业军人。如果可能的话,我的孩子也要做军人才行,保家卫国,男人本色。听說祖上有为国牺牲的先祖,我不会给他们丢脸的。不說了不說了,您要快点走了。”
后面路途中,贝基先后与一名飞行员說话,再和一位航天员交谈,然后是一名官员,再是暴发户,暴发户后面是一個乞丐。
乞丐软弱在破被子当中,忍受着寒风侵蚀,他歉意的告诉贝基:“老祖宗,不好意思了,到了我這一代把贝家败光了,不過您放心,我一定会重整旗鼓,至少不会让贝家断绝。太冷了,老祖宗,我不說了,不說了。”
贝基想要帮扶乞丐,但乞丐干脆将头一起蒙在被子裡面。
于是小女孩继续上路,手中的蜡烛比先前微弱了一些,她更加小心的保护着。
再后来,人们的服装变了很大很大的样子,科技有了一次十足的进步。她见到了几对普通家庭的少年少女,這些人好像是在郊游。
而越是到了后面,一起出现的人越多,什么职业的都有,口音更是天差地别,還有在本国语言当中夹杂了外语的存在。
随着人多起来,那蜡烛变得明亮通透,熠熠生辉。
有個男孩在贝基耳边說悄悄话:“您真的是我們的老祖宗嗎?应该是吧,我們這一代最多最多知道自己爷爷辈是哪一個,更别提再往上去了,当下我們的任务是征服星辰大海。老祖宗,别看都是贝家的人,大家分到了天南海北,彼此之间早不联系了,更不要提认识不认识了。”
男孩叹口气,念头跑到了别处,飞快跑走了。
贝基不得不让自己的手距离蜡烛远一些,否则会被烧伤,但前方寒风已经不见了,街道走到了尽头。
贝蒙用洪亮的嗓音在那栋大宅子前喊话:“贝基!不要回头!往前走!贝家所有人都在看着你!走啊!走!”
小女孩流下了眼泪,一步迈出了街道,跨入了深渊,她死死护住蜡烛,任由身体坠落。
医院病房,贝当发现自己奶奶流泪了,赶紧用纸巾擦掉。胡芯芯刚要去关电视,一只苍老的手阻拦住了。
贝基睁开眼睛,房间裡几個人欣喜若狂,這位老夫人就像一個沒事人那样慢慢坐起来。
只是她不准任何人开口,吩咐道:“贝文,把我让你找来的东西拿過来。”
贝文点头,那种欣喜烟消云散,余下两人更是如此,這不是突然康复了,這是回光返照。
老夫人喘气的声音很粗重,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呢喃:“要快一点了,時間不多了,時間真的不多了。”
贝文从一個口袋裡拿出了几样物件,一本歷史课本,一個小铁盒子,一個看上去就有年头的卷轴。
老夫人翻开歷史课本,然后招了招手:“贝文,你近前来。”
贝文听话,走到了病床前面。
“孩子,看看這個人,课本上這一個,贝当和芯芯他们都学過的歷史人物。他叫普森,是一名军人,也是一個贵族,他是我的姐夫,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很抱歉隐瞒了你這么久的時間,我并非你的生母,你的生母叫贝拉,是我的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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