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幼儿园
因为春草的特殊情况,取出小石子包扎好伤口后沈清舟并沒有带着春草离开医院,而是吊上了水。
春草扎针的时候也乖的令人心疼,不哭也不闹,看的护士下手都不由得轻了一些。
今天春草跑了不短的時間,再加上被顾衡发现了她跟沈清舟的小秘密,春草早已经累的想休息了,所以在挂上水后,沒一会儿就在沈清舟怀裡睡着了。
沈清舟跟顾衡隔着一個座位坐着,谁也沒說话,气氛有些尴尬。
顾衡频频朝沈清舟看去,然而沈清舟一個眼神都沒给他,只是专注的看着怀裡睡熟的春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還是顾衡受不了了,像是沒话找话似的,道:“春草……她什么时候得的這個病?”
“生下来的时候就带着的。”沈清舟說,忽然他冷冷的笑了一下,又把之前說過的话說了一遍,“你放心,我沒有的,传染不了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顾衡說,“我只是……”
可他在哪儿只是了半天也只是不出来個什么,所幸闭了嘴,两個人之间的气氛又骤的安静了下来,直到春草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
先发现春草皱眉头的是顾衡,他自从跟沈清舟不說话了之后就时不时的看上春草两眼,他心裡总归還是担忧着春草的,只是突如其来的现实让他不知道怎么去接受,而沈清舟则是微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在休息,毕竟他可是抱了春草一路都沒撒手。
看到春草皱眉顾衡以为是春草睡的不舒服,正准备提醒沈清舟让他换個姿势,然而他還沒来得及說话就听到了春草在睡梦中的哭喊。
“爸爸……我不要去幼儿园呜……”
沈清舟一下被惊醒,伸手拍着春草的背,安抚着春草,或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人就在身边,春草也只是哭了這一下便又沉沉睡去。
“春草……在幼儿园裡怎么了嗎?”顾衡问。
之前看春草一直在家沒有去幼儿园,顾衡以为只是沈清舟太過宠春草,小孩子第一次去幼儿园的时候总是哭闹,他舍不得才一直让春草呆在家裡,而现在知道了原因的,顾衡却有些恍惚,感觉不真实。
然而沈清舟這会儿才不管顾衡的心情,他又是一個冷冷的笑:“你觉得春草有這個病会在幼儿园裡经历什么?”
顾衡忽然觉得无法想象,他根本想象不出来会有什么,但他本能的感受到了一股胆战心惊,似乎心跳都加快了。
沈清舟說完就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样子,顾衡有些难受,他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就降到了冰点,他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戒指,只觉得胸口钝钝的痛,连表情都不会做了。
就在顾衡觉得他们会一直如此沉默下去的时候,沈清舟突然說话了,他好像许久沒跟人倾诉過事情了,开口說的有些艰难,但也继续說了下去,他說:“春草以前的时候……”
沈清舟讲的是春草刚够上幼儿园的年龄时候的事,那时候的沈清舟工作很忙,根本无法好好照顾春草,所以他期待着送春草去幼儿园,最起码這样他不会再为春草能不能按时按点吃上饭而操心。
第一次去幼儿园的时候,沈清舟给春草买了小鸭子书包,春草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充满了童趣,沈清舟牵着她的手把她送进了校园。
小孩子
第一次离开父母的时候总是会哭闹的,春草就算再乖也沒有例外,一看见沈清舟要走,立刻哭的撕心裂肺的,把沈清舟心疼坏了,差点儿沒一心软把春草接回来不上学了。
但孩子总是要离开父母自己去翱翔的,沈清舟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一咬牙转身走了,即便春草哭喊着說:“爸爸不要走!”
好在小孩子的世界裡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到下午沈清舟去接春草的时候,春草已经可以笑着跟他将這一整天在幼儿园裡的趣事了。
她說她最喜歡李老师,還交到了一個好朋友,還有小男生說喜歡她要跟它表白,她从小就沒有什么玩伴,现在忽然多了许多可以一起玩的小朋友,简直高兴的不得了。
所以当沈清舟第二天送春草去幼儿园的时候,她抬手跟沈清舟說了一句“爸爸再见”就拉着老师的手进园裡了,连回头都沒有,看的出现在对她来說幼儿园的吸引力已经比沈清舟大了。
沈清舟在后面笑着摇摇头,他心裡有一些還在长大了似乎并沒有那么需要他了的酸涩,但更多的是喜悦,因为他的春草已经健健康康的长到可以上幼儿园的年龄了。
之后的日子就是日复一日的稀松平常,送春草上幼儿园,上班,下班,接春草回家,這就是沈清舟的日常生活。
他以为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很久,最起码要持续到春草上初中,但他沒想到很快他的生活又变回了原来只能放春草一個人在家的样子。
沈清舟是一個不喜歡麻烦别人的人,所以他在教春草的时候也是這样,让春草能自己做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做,绝对不能麻烦其他人,如果自己做不了需要寻求帮助,那也一定要对着他人认真的說声谢谢。
对于春草這個年纪的孩子来說,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尤其是在春草還得着一個令人闻之色变的病的情况下,能做的就更少了。
沈清舟时常告诉春草要她不要轻易的将自己生病的事情說出来,但他跟春草說的更多的是如果有医生帮她看病,那么一定要告诉医生自己生病了,這样医生才能更好的处理。
春草很听话,所以她這么做了。
那是一個夏天,天热的厉害,小朋友的抵抗力不太好,总有些中暑的上火的,春草本来身体就不好,所以她也沒有例外,因为太热不知道怎么着流起了鼻血,老师赶忙過来拿纸给她止血。
小孩子是很天真的,能帮自己止血的那肯定是医生,所以春草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脆生生的道:“老师,我有HIV,你要注意一点哦!”
忽然听到HIV老师還有些懵,但她也就懵了一下,立刻就反应過来了HIV是什么,顿时她拿着纸巾停顿在了原地,一時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春草的衣服上,春草茫然的看着老师:“老师,你为什么不過来了呢?”
這句话似乎提醒了愣在原地老师,大家从小就学习過艾滋相关的东西,尤其是如何传播的,每個人都懂,老师也不例外。
即便如此,她還是害怕,但她是一個老师,所以她必须去帮助春草,她也這么做了。
鼻血很快的止住了,春草也继续开开心心的笑着,幼小的她不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老师们渐渐都远离了春草,能不碰她就不碰她,小朋友们也不例外,他们根本不知道HIV是什么,還带着孩童生性裡的善良去关心春草,可是老师们却不敢冒险,如果春草一不小心传染了一個人,那他们幼儿园也就完了,所以他们带着孩子们一起离得远远的,能不碰春草就不碰春草。
春草也不在意,她从小几乎是一個人孤孤单单长大,能有人陪在跟前就已经很好了,哪怕沒有人接近她,這也无所谓,她已经很高兴了。
下午,沈清舟来接春草的时候老师跟沈清舟說了這個事情,她說幼儿园方面希望春草可以退学。
沈清舟很生气,但他却表现的很冷静,他早就知道会出现這样的事情,也知道该怎么应对,他问老师說:“你们应该不想贵园在網上传出歧视艾滋病人的事情吧?”
老师脸色一白,他们都知道這意味着什么,沒有人想背上歧视的名头,即便他们真的在歧视。
第二天,春草如常的上幼儿园了,只是从今天起一切都变了。
倒不是說老师怎么样了,他们跟沈清舟谈過之后就知道他不好应付,所以也不会为难春草,变了的是孩子们。
他们也同样处在天真好奇的年纪,春草說自己的病的时候大家都听见了,他们回家就好奇的问了父母“HIV是什么?”
每一個父母听到這個問題都是脸色大变,问他们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会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春草的事情就這样传了出去,他们在家长群裡抵制沈清舟,只不過沈清舟并不理会,他以前经历的事情多了,根本不在乎他们所說所做的這些事情。
但春草不一样,第二天她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不知道家长对孩子们說了什么,把艾滋形容成了怎样的洪水猛兽,每個孩子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春草,连春草刚交的好朋友也不例外。
沒人愿意跟她玩了,她被孤立了。
不得不說春草也是個大心脏,沒人跟她玩她就自己玩,常常一個人也能疯跑的不亦乐乎,对于她来說幼儿园已经是個很热闹的地方了,有人陪着她已经很满足了。
直到那一天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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