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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作者:女王不在家
第17章宠爱

  帝王神情并无变化,但身边侍奉之人最知道体察帝王细微心思,赫赫龙威之下,哪怕半分不悦,于底下人而言也是一场波澜。

  福泰垂手恭敬地立着,小心谨慎,大气都不敢喘。

  他心裡自是忐忑,想着此事该如何善了。

  一旁王太医更是惶恐不安,按照后宫规矩,帝王不可能随意临幸女子,后宫女子都是千挑万选,過了一道道筛选检查后,由太医院写下医案画押,才有资格将姓名写在帝王备选的后宫名册中,等待临幸。

  如今帝王贸然临幸了這么一個女子,虽說這女子并沒什么不适隐疾,不過曾经侍奉其他男子,且可能有過孕育,终究不妥。

  大晖对女子贞操并不是那么看重,也有再婚女嫁得高门的,可景熙帝为帝王之尊,其中讲究自然不同于寻常人。

  一时之间,场中气氛凝滞压抑,在场所有人全都提着心,等着帝王决断。

  最后终于,景熙帝把医案放在案几上,吩咐道:“先下去吧。”

  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众人的心放下,又重新提起。

  王太医低着头,越发恭谨,大气不敢喘地退下,福泰却是叫苦不迭,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接下来该如何处置那位五娘子?

  景熙帝神情晦暗,喜怒难辨。

  福泰提着心,小心翼翼地从旁候着,冷汗已经自额头渗出。

  身为這天下至尊,万岁爷想要什么不可以?這几年万岁对后宫女色并不上心,甚至可以說是寡淡得很,如今好不容易看中一個,若是這女子清清白白,哪怕是小户人家,自然也可以轻松迎入宫中,皆大欢喜。

  可……侍奉過别的男人?且可能孕育過?

  這放在其他男人身上或许可以,但景熙帝不行。

  他喜洁,所用之物,外人是绝对不许触碰的,曾经他习惯用一块栽绒毯,后来皇后无意中踩到那块栽绒毯,景熙帝便命人扔了。

  福泰想起這些,越发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道這时,景熙帝陡然起身,大踏步走入内苑。

  福泰心裡一慌,他完全琢磨不透自己主子什么意思,但少不得赶紧跟上。

  山间晨雾缭绕,天气沁凉,湿气也重,景熙帝的别苑早早用了炭火,房间中温暖静谧,以至于景熙帝似乎闻到一丝柔和的甜香。

  是龙涎香的气息,但是比平时更好闻一些。

  他脚步顿了顿,想着其实和往日并无不同,只是這裡多了一個软绵绵的小娘子,倒是让自己心绪不宁,甚至生出许多绮念来。

  他有些自嘲地勾唇,之后特意放慢了脚步。

  并不急。

  若這小娘子是一道珍馐,那他有资格也有耐心慢慢品尝,是他的便是他的。

  窗棂前的香几上摆着五彩斑斓的黄蜀葵,鹅黄的花朵娇艳明媚。

  景熙帝绕過黄杨木石面座屏,走到榻前,略犹豫了下,便撩起锦帐。

  于是便看到安睡的她。

  其实昨夜歇下时,多少会生出疑虑,会觉得那是一场襄王会巫山神女的梦。

  一直到如今重新看到她,才终于確認,并不是梦。

  她正睡着,睡得香甜,過于修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

  晨间的阳光轻盈地洒进来,有些许落在她面庞上,明媚的光线下,那肌肤莹润透粉,越发惹人怜爱。

  景熙帝低头打量這小娘子半晌,最后视线落在她唇上。

  那抹红唇嫩得如同熟透的粉浆果,让人有种错觉,只要用手指轻轻一碰,那红唇就能爆出鲜嫩的汁水来。

  景熙帝极喜歡這小娘子的皮相,作为大晖天下之主,他理所当然认为,這样罕见的美色就该是自己的。

  她应该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造。

  可太医說,她曾侍奉過其他男人,且可能有過孕育。

  他說不清心裡是什么滋味。

  這個世上他想要的,本来就沒有人能和他抢,谁都不配和他争。

  可有人捷足先登了。

  一旁福泰并不敢抬眼,但他依然感觉到帝王散发出的淡淡不悦。

  他在心裡暗暗地叹了口气。

  景熙帝就這么垂眸看着,看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

  光华洁白的指腹轻轻按在小娘子唇上,不着痕迹地摩挲着,感受着那指腹的滑软。

  其实沒太用力,不過依然惊动了睡梦中的小娘子。

  她纤细好看的眉微蹙起,之后口中滑出出一丝声响,因在睡梦中,婉转暧昧。

  景熙帝的动作顿住,他在看她的反应。

  她眼皮薄薄的,能看到雪白肌肤下纤细浅淡的血脉,此时睫毛轻颤了下,那薄眼皮也跟着颤动。

  景熙帝俯首下来,在她耳边用很低的声音道:“還要睡?”

  当话說出口时,他自己都意外了。

  這辈子他从来沒有发出這么温柔的声音。

  对着自己的皇后,妃嫔,儿女,都不曾有過。

  他总是保持着自己帝王的威仪远胜于其它。

  甚至在自己母后面前,他先是一位帝王,之后才是儿子。

  阿妩正睡得香美,偏生有人搅扰她,她心裡自然恼得很,便抬起手来,要挥去那人。

  谁知這么挥着,手腕却被人握住。

  她不高兴了,终于睁开眼,含糊地道:“還要睡……”

  說完這個,她便看到眼前人,一时怔住。

  昨晚和這男子有了肌肤之亲,但到底是夜晚时候,光线朦胧,并不能看真切,如今白日细看,男子眉眼俊朗,气势迫人,有些陌生,又有些许熟悉,总觉得在哪裡见過。

  她茫然地打量着他。

  景熙帝也任凭她打量。

  便是抛去帝王這层身份,身为一個男儿他生得還算俊朗,虽說三十几岁年纪不小了,但也不至于在一個年轻小娘子探究的目光中有什么不堪。

  谁知小娘子却开口了,她困惑地道:“我們往日可曾见過?”

  景熙帝略挑眉:“怎么,昨晚颠龙倒凤,今日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阿妩瞬间脸红,她咬唇:“我不是问這個,我是說……我以前可曾见過郎君?”

  景熙帝断然道:“不曾。”

  如此殊色,自己若是见過,必不会忘。

  ——又怎么会要别人捷足先登。

  阿妩還是有些怀疑,她越看越觉得這男人非常可疑地眼熟。

  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只好道:“或许是阿妩记错了。”

  景熙帝握住她细软的手腕,道:“起来用膳。”

  福泰看着這一幕,都看傻了。

  须知景熙帝十四岁登上帝位,年少帝王,行事老成,喜怒不形于色,便是他這身边人都很难揣摩他的心思。

  至于后宫女子,便是依照惯例临幸了哪個,也从不贪恋,浅尝辄止。

  若依福泰的想法,帝王知道這小娘子往日种种,必是不悦,一夜露水姻缘,随意赏一些打发了便是。

  可现在,景熙帝纵然不快,却依然收敛着性子,竟這样哄着那小小女子!

  什么时候见過君王如此温言软语哄着哪個了?

  便是本朝最受宠的德宁公主,也沒得過這样的哄?

  這让福泰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之余,心裡也浮现出一個让人惊骇的念头,這么多年,帝王毫无波澜的后宫只怕要变天了。

  偏生那個被哄着的,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恹恹地道:“阿妩想再睡一会,可以嗎?”

  景熙帝淡淡地道:“不行。”

  阿妩依然沒什么精神,她耷拉着脑袋:“就一会,好不好,阿妩還沒睡饱。”

  景熙帝看着她那困顿的小模样,好笑。

  他很早便得了太子這血脉,太子年幼时,他自己不及弱冠,但已经存了万丈雄心,要好生教导幼儿。

  他要太子每日陪着自己晨练,年幼的太子从来都是循规蹈矩,早早爬起来,可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因为睡懒觉讨价還价。

  不曾想竟遇到這样一小娘子,又软又懒,小猫一样,拉都拉不起来。

  他低眉,哄着她道:“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不想吃嗎?”

  阿妩懒懒的,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景熙帝淡看福泰一眼。

  福泰微惊,陡然醒悟過来,心领神会,当即上前,恭敬地笑着道:“早膳已经备好了,都是山中肥鲜美味,今晨新做的匾食,用了山中新鲜时蔬,還有鲜虾,人参笋,嫩银苗菜,全都是今早才采的,便是汤,都是用了一大早采来的莲子,鲜得很,娘子看一眼,或许便有胃口了?”

  阿妩原本懵懵的眸子顿时起了神采。

  她摸了摸肚子,点头:“那還是尝尝吧。”

  当下便要下榻,可谁知睡得太久,兼之昨夜疲惫操劳,脚底发软,竟险些栽下去。

  景熙帝有力的臂膀恰到好处地扶住她。

  阿妩感激地看他。

  景熙帝的大掌自她细软的腰滑至她的手腕,指骨轻握住她绵软的手手:“来。”

  晨光下,鹅黄的蜀葵迎着光,灿烂绚丽,眼前的男人一身暗花绣飞禽走兽宽袍,配牡丹纹鞓带,轩昂挺拔,从容沉稳,周身散发着抑而不发的威严。

  当被這样一個男人牵着手,哪怕知道是错觉,她也依然会觉得稳妥安心,会觉得他可以为自己遮挡起一切风雨。

  她心中惴惴,又觉纳罕。

  单论外相,這個男人并不如太子那般精致昳丽,但是這周身的气度却足以让任何女人心动神摇。

  所以,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蕴养出如此惊艳的风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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