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谋定 作者:未知 陈迟也看开了,前面的要求都答应了,后面的事不如就多遂陈止的意,就道:“何事?你我本是一家人,能帮的我自然会帮,无须言請。” 陈止說道:“小侄想請一嗓门比较大的陈府护卫,在书林斋护持两三日,昨夜之事我也已经知道了,担心名声传播之后,会引来一些人骚扰,有個护卫也方便点。” “可以,也不用什么两三日,就让人先在你那裡听令,等风头過去再回来,陈意,等会你去挑选一位护院,交代清楚,让他凡事都听七少爷的命令。”陈迟大手一挥,准了,又吩咐了大管事,将事情定下来了。 這本不是什么难事,陈家虽然衰落了,但护院還是有几個的,可比调动皂隶简单多了,陈迟也乐得给陈止行個方便。 接着陈迟又征求陈止的意见:“如果確認這個徐方乃是奸人,又该如何处置?” 陈止已经将律法看得熟透了,不假思索的就道:“以奴欺主、图谋不轨,按律当劓后斩左右趾,若纵火为真,就是意欲谋害主家,直接上表官府,当弃市!”他对此人颇为警惕,不說别的,就是那纵火一事,如果不是签筒副作用的特殊性,那么陈息、陈蔓、刘姨娘,必然葬身火海。能做出這种事,可见徐方此人做事毫无底线,而且有些超出简单的服从命令了,陈止当然不会放過這人。 陈迟点点头,表情也严肃起来,說道:“你对律法已经很了解了,等徐方的结果出来,就上报官府,但這是他咎由自取,算不得对你的奖赏,到时你可以再提要求。”在這個时代的认知中,府中下人被认为是被主家恩养的,管吃管住,结果你還欺负上主人家了,实打实的恩将仇报,是非常大的罪名,被各大家族忌讳,若不严惩,都有样学样,可就乱套了。 陈止便又致谢,接着又道:“還有一事,年末天寒,书林斋中都是字画,不便摆放火炉,因此屋中寒冷,這几天,我想让姨娘,還有三弟、小妹来府中過個两日,也好暖暖身子。” “這是应有之事,倒是我疏忽了。”陈迟点头同意。 正事到這就算說完了,两边都遂了愿,寒暄几句后,将仆从叫了回来,陈迟迟疑片刻,又透露道:“眼下主要事项還是读书,我刚收到消息,說是贵人已入徐州境内,在留县停驻休歇,郡守請各家先過去见礼,我也在列,這两日就要动身,我這一去,過几日要与贵人一同归来,我不在家的日子裡,你要多用功,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府裡說,陈意,记着我這话,以后止儿有需要的,当先供给。” 大管事赶紧应下,等直起身子,连同他在内,满屋子的仆从看向陈止的目光是彻底不同了。 “谢大伯关心。”陈止說着感谢,心中一动,状似随意的问道,“不知三老许公,是否也要去迎接贵人?” 陈迟摇头道:“许公三老之职在身不便過去,這次只有我等大族会派人過去,但一家最多两人,我陈家只有一人。”话落,边上的陈边露出了遗憾之色。 陈迟又笑道:“不過,我会将你写的那篇《华源阁论》带過去,請他人品鉴,這次說是迎接贵人,可徐州地界的家族都派人過去,是次展示的绝好机会,正好为你扬名。”接下来,就又勉励了几句。 几句過后,陈边就說要過去联络游徼了,陈止则顺势告辞离开,退去读书,书阁中還有几本法家书等着他呢,但走着走着,他却默默摇头。 “人手不足這個問題得尽快解决,否则事事都让陈府支派人手,太不方便了。”想着想着,人已经到了书阁。 那边,小书童陈物也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住处,到了书阁伺候,格外尽心、恭敬。 外面,陈觉在众多、仆从的簇拥下,讲述着自己“慧眼识英才”的故事,不时引来阵阵称赞,也是心满意足,但也使得其他人卯足了劲,准备争夺陈止心腹的這個位置。 陈府大爷陈迟自是忙着家事,为迎接贵人做着准备;陈边则急急出去联系了,這一边走,一边還想着让陈止帮自己写個什么样的字匾。 整個陈府有條不紊的运转着,期间,陈迟提到的长剑也被人送来了书阁。 仿佛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 但当日下午,陈边联络好了游徼,刚回到府中,就接到了一個消息。 “這徐方還真有問題,我上午才联络好人,這下午就有他勾结无赖头子、拜访白青的消息了,太不安分了,目的是什么,不问可知啊,陈止真沒冤枉他!” 看着纸條,陈边顿时觉得陈止這個人有些高深莫测了。 “這是筹谋之能啊,小看他了,真的小看他了,不光书法出众,更有筹谋之能,這哪是什么荒唐子,分明是大智若愚啊,我陈家或许中兴有望了!” 想着想着,他叫了人来,将纸條递過去,吩咐道:“送去祖宅书阁,给止儿過目。” “得令!”那人一听,嘴上应着,心裡却忍不住嘀咕起来:“這两天以来,二老爷都是止儿止儿的叫着,不知道的還真以为他和七少爷很亲善呢。” 陈边自然不会知道对面人肚子裡的念头,等人一走,他又思考起来。 “徐方去找白青,是不是得了陈韵的吩咐?如果是他吩咐的话,那這個棋子就不能用了,根本分不清轻重,留着就是個祸患。利用徐方這件事,顺势拿掉陈韵,省得以后节外生枝,徐方以奴陷主,稍微加点罪名就能处决了,毕竟奴籍在陈府,旁人无从置喙,就是不知道陈止打算什么时候弄死他,我也不好越俎代庖。” 盘算来去,陈边又想到其他方面。 “另外,這白青的事還得计较一番,白家這两年声势很大,有入品的迹象,陈止欠下的大半赌债都在他名下的赌坊,是不是该出手帮陈止還点?” 但很快,他自己就摇了摇头,失笑道:“我也是糊涂了,陈止才送来六两银子,手上肯定還有更多银两,我再去帮忙,就有点添乱的意思了,說不定会弄巧成拙。” ……………… 彭城一角有座楼阁,名青远庄,名为庄,实际上是座楼阁,雕梁画栋,木阁层层,檐悬灯笼,内外布满护院,有许多神色沮丧的人在楼阁周围徘徊。 此时在那楼中,正有一人斜窝椅上,笑道:“徐方,這时候来找我,不会又是因为陈止的事吧?” 這人身材高大,披着大氅,有一张国字脸,脸上胡须浓密。 他就是白青,富甲彭城。 站在白青面前的正是徐方,就见他笑嘻嘻的拱手,說道:“白老爷,您真是料事如神,正是因为陈止。” “那這话就不用接着說了,”白青微微眯眼,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白某自也有些消息来源,张府晚宴的消息也有耳闻,這位陈家七少可是大出风头啊,连彭家的彭林的字都被他比下去了,可见是個书法家的种子,再過两年八成就要名扬州郡了,這样的人,我何故与他为敌?” 他本是斜躺着的,說到這裡直起了身子,鹰隼一样的目光落在徐方身上,形成一股压力,嘴裡继续道:“陈止這样的人物,不說以后官运亨通,但成個名士還是可能的,我不去结交也就罢了,你還想让我和他为难,他再怎么說都是個世家子,你一奴仆之流,也想利用白某?” 這话說的很不客气,让徐方笑容一僵,但他跟着唾面自干,重新笑了起来,从白青的话中,徐方已经判断出来,這位地主豪强限于圈子和地位,沒有得到准确消息,对陈止的字好到了什么程度,沒有一個准确的认知。 這個机会十分难得,徐方知道必须抓住,将事情說定。 于是他拱手弯腰,接着說道:“白老爷,你先前都已动手了,多次逼迫陈止還钱,以我对此子的了解,他肯定记恨老爷你,索性這次将他压服,以后见到您就绕道,否则等他起来了,后果难料啊。” “哈哈哈!”白青却仰头大笑起来,然后摇摇头,“我让人逼陈止不假,可那张契约是他主动派人来签订的,再說了,大不了送点钱帮他修宅子,人還能和银子過不去?先前你找来的时候,我就說得很清楚了,此事過后,你我人情两清,怎么现在還拿這個挤兑我?真以为我說两句客气话,就当你是兄弟了?笑话,你什么身份?我跟你称兄道弟,是看在漕帮帮主的面子上,不是看得起你!” 這话說的徐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格外难堪,他眉头一皱,傲气上涌,张嘴欲言,似乎想要爆发,但终究沒有暴起,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硬梆梆的道:“這件事,白老爷是不愿意帮忙了?”說着,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