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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为民除害,只争朝夕

作者:未知
白青站在窗边,目送徐方走入拐角,后面被抓的事却已经看不到了。 “這徐方来头不小,但心思难测,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不可不防啊,老胡,等会就让人出去,把昨晚张府家宴的消息打探清楚,我倒要知道,這陈止何故被這般针对。”收回目光,白青对身边一位老仆吩咐起来。 老仆点点头,然后露出恨恨之色:“這些世家大族一直看低我等,连府中的仆从也拿捏架子,不好打探啊,只要那些名士沒定下评语,他们的下人也不敢随便传播,短時間恐怕不好查清楚,那徐方小儿给的时限太短。” “尽力而为吧,”白青冷笑一声,“這些大族不過强撑,论钱财,我白家不比他们差,還跟我摆架子,不過是祖上余荫,不然怎能和我相比?” 老仆跟着骂了两句,接着话锋一转:“老爷,徐方小儿的话也不能尽信,那王弥何等人物,连官府都忌他三分,想对付一個世家子,還要假借他人之手?我看啊,這是徐方扯旗蒙骗老爷你。” 白青笑着抚须,道:“我岂不知?但那令牌不是假的,前两年流寇来犯的时候,我就曾经见過,這個徐方和王弥的关系绝对不一般,他的话或许不是真的,但能帮我引荐王弥该不是假的。” “老爷,”老仆的声音小了几分,“那王弥再强,但终究是反贼,他這两年时而潜伏,时而招收流民,四处为祸,杀了不少官吏,乃是朝廷要犯,总归是杀头的买卖,咱们不能和這种人混在一起,您……” “我自有谋划,”白青看了老仆一眼,透露些许心意,“我志在入品,到时整個家族鸡犬升天,這才是正道,王弥不過一时大匪,過去不知有多少這等人物,最终都要授首。” “那您還?”老仆不解起来。 白青笑了起来:“徐方要利用我,拿势压我,我就借势而为,王弥一介反贼,待我知悉些许,告诉给官府,你說是不是個投名状?” 老仆赶紧恭维起来:“還是老爷想的周到,徐方小儿的些许算计,根本算不上什么,到时候老爷立了大功,咱们白家說不定就能迈出那一步了。”說完,又提议:“不過,不如直接揭发徐方,也省的冒险。” “哈哈哈!”白青被說中心头念想,不禁笑了起来,然后稍微解释起来,“徐方一個家丁,就算有那反贼令牌,在朝廷看来也只是寻常细作,杀了不足以邀功,還可能引来贼人,比鸡肋還不如,我只希望這徐方谨慎点,不要被官府抓住线索,不然這地方上的官,既不愿引来反贼、又害怕朝廷质询,肯定是一刀将他结果了,大事化了,那我就沒机会立功了,這样的机会,可不容易找到第二次。” ……………… “徐方已经被抓住了?” 听着這個消息,陈止颇为意外,在他看来,這個徐方行迹隐秘,似乎有所谋划,不该這么容易抓住才对,为此陈止還准备了一些后手,结果這么快就有消息了。 高估他了? “那厮骨头太软了,”通报的皂隶很是看不上徐方,“陈君子,你是不知道,這人刚被抓来的时候,见了咱们還趾高气扬的,說了一堆什么话,让我們去给郡守传话,還說我們担不起抓他的责任,說咱们抓他进来,他就不出去了,等着咱们跟他赔礼道歉。” “還有這事?”陈止闻言讶异,這人的行为有点不对啊,“然后呢?” “然后?”报信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咱们只把刑具拿出来,還沒往他身上招呼呢,這孬货自己就怂了,连连求饶,你說要是被烙了几下,再求饶也就罢了,刚才還趾高气扬,转脸就哀求起来,這叫什么人呐,跟着都不用咱们用刑,拿话一唬,他就把纵火的事坦白了。” 這就招了? 陈止很是愕然,第一轮攻势下去,就拿下来了?弱的出乎意料啊。 念头一转,他对报信的人道:“既然如此,劳烦差哥回去告诉周游徼,就說一切照着律法走。” 皂隶点点头,跟着有些为难的道:“那個,陈君子,你看,要不咱抓点紧,這两天就将他弄死?”他见陈止诧异的看過来,赶紧解释起来,“主要是死囚名额刚递上去,眼下是深冬,要问斩還得等不少日子,牢裡不得花钱养着,這钱用在死人身上太浪费了,按俺们周头的意思,既然是個家丁,又确定背主了,翻不了案,一個奴籍,在牢裡乱棍打死是很正常的事。” 原来,当年昭烈帝在世的时候,始终维持着陈侯设立的部分军营律令,哪怕陈侯不在,也不容他人违逆,其中涉及到關於卫生、清扫的规定,为了防止瘟疫,对伤员、死者的处理有特殊的布置。 等天下初定,新汉渐兴,制定新汉律时,也考虑到传染、瘟疫等事,所以但凡死刑,除了需要枭首等的大罪,都是逐级上报,统一批示,地方行刑的时候,做好卫生防疫工作,同时有增加中央权柄的意思。 可惜,时代一发展,规则就变味,因为设立的时候,总有脱离实际的地方,发展下来,矛盾积累,最终名存实亡。 比如這周游徼抓了人,要跟同为乡官的啬夫說一声,定個基调,由啬夫上报县中狱史,办理入狱手续,对有些定罪的、身份卑微的死囚,下面的人一边等批示,一边奏請县尉佐曹,沒多大出入的话,就送人上路了,减少财政支出,差不多是先斩后奏。 县尉按照程序继续上报,告知郡中的决曹掾,经過一套流程,不少死囚头七都過了,再由地方拟定名单递上去,中央的部门准许后,选定日子统一处死,這個时候,有些死囚都腐烂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個典型到刑场上走一遭。 如今,這徐州地界连遭灾害,牢中缺钱缺粮,犯人還占地方,能少养一個,就少养一個,那些地位卑微、政治地位底下的罪犯,都是从快从速从严,抓紧時間为民除害,事后就說囚犯孱弱,于牢中染病暴毙,這样上报,大家都轻松,不然一来一回,地方财政吃紧,上面可不给报销。 “這草菅人命的效率挺高的啊。” 陈止暗暗意外,但也知道制度设计的再好,经過時間的冲刷都会变质,治国终究是治吏,妄想设立個面面俱到的规章制度,忽略官吏之心,以为能万世安稳,那简直是做梦! 况且,他前世见多了死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這徐方纵火在前、挑衅在后,让陈止非常警惕。 不說别的,就說那纵火,陈止知道副作用不会伤及人命,最多波及物件,可徐方放火的时候,想的可不是不伤及无辜,那是要连同三弟、小妹和刘姨娘一起烧死的,心思歹毒至极,毫无恻隐怜悯。 现在既然罪名坐实,律法不容,自然是按规矩办事,顺便给人方便。 不過…… “就算为了省粮,也不至于刚审问完,就急着让人暴毙,估计裡面還有問題,必须防微杜渐……”他倒不担心周游徼把人偷偷放了,别看這是古代,可单论人的头脑,和后世沒什么区别,人一抓過来,甭管什么时候处死,从啬夫开始就入了档案,尤其人已经入狱了,那就留下了卷宗,涉及几個部门。 再說,于情于理,周游徼都沒有這么做的理由。 想到這,陈止点点头,又道:“這人伏诛后,他随身的、家裡的物件,還要請差哥送来给我,還有用处。”徐方的行为颇有怪异之处,陈止要好好的探查一番,看看能有什么发现,小心无大错。 皂隶满口应下,也意外于這位陈家少爷的决断。 谈笑间,定下了徐方生死,陈止从袖中拿出一块碎银,递了過去:“這次有劳几位,這点钱請几位吃酒。” “使不得,使不得!”這报信的人,正是监视和抓捕徐方的一位皂隶,一见碎银,眼睛就是一亮,暗道不得了,世家公子就是大方,人家都是大钱,這边一出手就是碎银。 “甭客气了,以后還有劳烦诸位的地方,到时不要责怪才是。”陈止将东西递過去,那皂隶一边推辞,一边收下。 一次性拿出碎银,肯定是多了,但在陈止的计划中,银子留着也沒多大用处,与其浪费,不如拿出来结交人脉,再卑微的人,都有他的用处。 “周游徼那边,诸位也不用担心,陈某自有薄礼。”送完银子,陈止又给皂隶吃了個定心丸,不由让這位皂隶好感大生。 “都說陈七公子是個荒唐子,今日一看,分明是個豪杰,给了银子,還不用孝敬上面,這样的好事,下次還得争取,而且這样一位公子哥,和咱這等老粗說话也沒架子,真是個好人啊,以后谁在造陈七公子的谣言,必须過去制止!” 這么想着,皂隶眼珠子一转,又道:“陈君子,那恶奴白天找了赌坊白老大和无赖陈阿三,似乎有什么图谋,也是怪了,一问這個,那孬货反而不說了,只是嘀嘀咕咕的,听不明白。” 陈止闻言,眉头微皱。 注:狱史非御史,是决狱的小官,县一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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