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方圆难周,异道不安 作者:未知 “来了么?来了么?” 幽暗狭窄的牢房中,徐方披头散发的瘫在地上,身上的衣衫都被扒掉了,正躲在一個角落,喃喃自语,可是藏在发丝间的那双眼睛,却泛着仇恨之色,阴测测的看着不远的几名牢头、皂隶。 “等着吧,不要以为联络不上陈韵我就沒办法了,只要陈止或者陈边来了,我只要把事情都推到陈韵身上,一样能有办法說通,实在不行就将陈韵和王大当家扯到一起,相信王弥也能理解,只要能脱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 想着想着,他的眼中神色逐渐怨毒。 “這次我是栽了,连铜钱都被抢去了,主要有些操之過急了,回去必须要好生检讨一番,還是按着王大当家的意思办吧,但我先不要暴露,等大当家的走了,继续潜伏……” 想到了新的计划,徐方被刑具惊吓的心情,也略微平复下来,仿佛已经度過了难关,开始计划起接下来的人生道路,只是在他的计划裡,身边的這些個牢头、皂隶,都是未来的报复对象! 各种酷刑在他的心中轮番上演,嘴角不由挂上了一抹冷笑。 “這群人不会无缘无故的盯上我,肯定有人在背后主使,到底是谁?是流民军中的人,還是陈韵?应该不是陈止,我始终隐藏的很好,不管是谁,敢算计我,等我度過這一劫,必定加倍奉還!” “你看這货,好像在笑。”忽然,有一名皂隶注意到了徐方的表情,指他笑道:“八成是傻了。” “蠢人不知死之将近!等大当家的一来,你们都得死!”在脑海中计划好崭新人生的徐方,看着這名皂隶,不由在心裡嘲笑起来。 牢头瞥了徐方一眼,毫不在意的說着:“别管他了,這人蹦跶不了多久,周头不是說了么,等他回来就动手。” 他這么一說,徐方也紧张起来了,但又给自己打气,重新平静下来:“先等陈止過来,他一来,說动他,再联络陈家,整個局面就盘活了!” 這边他想着,那边又有一名皂隶指着他道:“這小子分明是個奴才,却细皮嫩肉的,体格也可以,不知道的,還以为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呢。”這個时代,很多布衣和奴籍家中物资匮乏,营养不良是常见的事,加上常做体力活,身子自然粗糙。 “就他還公子哥。”牢头嗤之以鼻。 這又让徐方愤怒起来,心中更有不甘:“你们口中的公子哥,在我眼中,不過是只知吃喝玩乐,也配和我比?” 哒哒哒…… 正想着,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就见一名留着长须、身穿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在他的身边還跟着那名皂隶张虎。 “周头。” “周游徼。” 牢中的看守,一個個起身行礼。 這人正是周游徼,大名周添,背后的周家是彭城一個宗族,算不上世家,但影响力不小,和陈家关系密切,属于利益集团的一份子,所以陈边一出面,他就答应下来。 可他万万沒有想到,本以为只是抓了個小小家丁,可等他见到那個写着“王”字的令牌,立刻意识到問題不小,吩咐心腹看住這個家丁,自己找了几個亲近的同僚,商量了对策。 等几個人商量出了对策,周添便再次出面,来到牢中。 “沒出什么事吧?”站定身子,周添扫了角落裡的徐方一眼,问起几名皂隶。 “沒有,我們看得很紧,谁都沒来。” “那就好,等会张屠来了,今晚的事就算结了,你们也能回去休息了。”周添笑着跟几個下属、同僚說着。 這话落到了徐方的耳中,仿佛惊天霹雳一般,他一下子就愣在原地。 周添走进来的时候,這位陈府家丁還努力的向牢门张望,沒有看到预料中的身影,隐隐就有不妙的感觉了,现在听周添這么一說,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两股战战。 “陈……陈止,七少爷呢?七少爷呢?二老爷呢?”他忍不住问了起来,眼中的怨毒和仇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惊恐。 “你說见就见,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周添朝徐方看過来了,眼裡满含怒气,若非這人,自己也不会如此头疼,当然,也是那陈家老二害的,可陈家老大陈迟這么一守孝,县中为了平衡各族利益,正要提拔陈迟的八弟陈远为贼曹了,主县中盗贼事,是自己的上司,岂能得罪? 于是這全部的怒气就顺理成章的落在徐方身上,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什、什么?沒来?這怎么行?”徐方哆嗦起来,看向张虎,忍不住道,“你有沒有告诉他,我有要事要禀报?你說沒說啊!你說啊!” “大胆!”张虎眉头一皱,上去就是一巴掌,“游徼面前還敢放肆!” “這人怎么回事!”周添眉头也是越皱越紧,觉得這徐方看着腻味,心中更是暗恨他勾结反贼,让自己左右为难,偏偏這事能不提,就尽量不提,得先把這個人证灭了,才好给上面交代,不然整個彭城县、乃至彭城郡,怕是都不得安生。 一念至此,他也沒了耽搁的心思,就摆摆手:“行了,多余的话也不用說了。” “别别别!”徐方彻底怕了,知道情况非常不妙,若不度過眼前难关,自己大好人生怕是难以维系,他倒也沒有昏头,知道這时候,漕帮也好、陈家也罢,估计都沒什么用处了,毕竟自己的罪名是背主,至于那王弥,一介反贼,說出来問題更大,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沒有了,“游徼,我知道很多隐秘!我和郡守也有交情,您放了我,绝对有好处。”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提起此事,那周添脸色一变,顿时布满阴云,冷笑道:“可笑至极!郡守何等人物,能跟你有交情!”言罢,就要拂袖而去。 徐方面露恨色,嚎叫起来:“游徼!你不能杀我!我做這些都受陈韵指使!是他让我害陈止的,我有物证!” 這话一說,周添神色骤变,呵斥道:“胡說什么,陈韵、陈止乃是一族兄弟,哪有手足相残的道理?封住他的嘴!”他一看這情况,知道恐惧之下,這家丁要口不择言了,說陈家兄弟相残,可不是好名声,自己這次替陈家办事,总不能让這消息传出去,但更可虑的是徐方将王弥的事情說出来,被這些牢头、皂隶听了,問題就复杂了。 于是,任凭徐方如何叫喊,很快被人堵住了嘴。 周添则直接出门,门外有個膀大腰圆的壮汉,一见到他,就笑着行礼。 周添摆摆手,那壮汉一拱手,进了牢中。 這事不是第一次做了,如果不是那块令牌,和往日也沒有多少不同。 “细作既死,下一步就得喊上其他几人,给县尉一個回信,然后守住消息。不然的话,无论是王弥听到风声,還是朝廷追查到,都是要命的,陈老二啊陈老二,你可是害苦我了!你這個人情可真不便宜,你们陈家可别忘了我這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