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淑妃之死
姜寶玉一陣恍然,自語道:“原來那日天一總管是發現郭恆吃裏扒外,纔會那麼殘忍地處置他的。還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她說着,看向水寒舟問道:“皇后當年中毒一事分明是趙氏搞得鬼,那淑妃——不對,現在應該是韋氏了,韋氏當時被趙氏發現私藏文殊蘭,從而扣上毒害娘娘的罪名,她作甚不反駁?”
“那是因爲,她當真叫人給娘娘下過毒。”
姜寶玉聞言一怔,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就聽水寒舟繼續說道:“當初娘娘昏厥,皇帝命我協助調查娘娘中毒一事,林大人就已經私下與我說過,說是下毒之人並非一個,還有一夥人也在娘娘的衣料上做了文章,巧的是,也用的是文殊蘭。”
姜寶玉越發驚奇,下意識脫口道:“這世上,當真有這麼巧的事?”
“自然不是,因爲韋氏手裏的文殊蘭,就是趙氏給的。”
水寒舟於是又把當日暗竹審問韋氏時得到的消息與姜寶玉說了。
那日姜寶玉被水寒舟抱走之後,暗竹留下審問韋氏,一開始韋氏咬死了什麼都不說,是暗竹將趙氏利用韋氏達成目的,韋氏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事兒告訴了韋氏。
韋氏悲憤交加,就把實情全說了。
一日趙氏約她賞花,她如期赴約,無意間瞧見幾株不認識的花草,待要靠近看時,趙氏卻十分氣惱,立時喚人來要將那些花草剷掉。
韋氏驚異之餘問及緣由,趙氏含含糊糊,只說這花草不大正經,愛勾搭男人,叫人想入非非,也不知是哪隻野鳥帶來的種子,竟在惜花宮生了根了。
韋氏聽後大爲心動,說是喜歡這花的樣子,想要拿回去欣賞,便攔下宮人,向趙氏討要了去。
趙氏一開始還不願意,是韋氏實在難纏,她才勉強答應,臨了還千叮嚀萬囑咐,說此花全株不正經,千萬不能吸食聞嗅,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不然是要害死人的。
沒兩天她便得到消息說皇帝要封水漓歌爲後,妒忌之下,她便向水漓歌投了毒。
後來水漓歌被查出來是中了文殊蘭的毒,她還忐忑了好幾日,生怕趙芸沫出面揭穿她。
沒想到人家竟然按下不表,以至於她每每見了趙芸沫,都好像尾巴被人家扯住了似的,生生矮上了一頭,便是在水漓歌面前,她也沒有那般低聲下氣過。
誰知這一切,竟都是趙芸沫有意爲之……
“你說什麼?韋氏不是你們除掉的?”
短時間內信息量太大了,姜寶玉一時有些接受不良。
水寒舟輕笑,道:“韋氏全家的罪狀都在我手裏,皇帝必不會放過她,我又何必多次一舉?她只不過是看起來像是因我刺她那一刀而死的。”
“看起來?”
姜寶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她的傷口上做文章,弄死了她,企圖對你栽贓嫁禍?”
“可以這麼說吧。”水寒舟沒有否認。
姜寶玉卻有些咬牙切齒,“也是趙氏?”
水寒舟搖頭,“這次倒不是她了。”
“那是?”
“韋氏此人急躁驕橫,欺軟怕硬,頭腦不是很清楚,但她畢竟是淑、德、賢三妃之首,在她的位置上,會接觸到很多祕密,所以想要她死的人其實很多。”
“你的意思是——”姜寶玉震驚了,她想到了韋氏暴斃不久後,韋家就被抄家了,就更覺震驚,“殺她的人裏,會有她的家人麼?”
水寒舟沒有回答,但他也沒有否認。
姜寶玉卻全明白了。
她還清楚的記得,年初雲門寺內,鄭國公準備謀逆一事。
當時因爲皇帝顧忌老兄弟的顏面,並未伸張,連鄭國公的家人也都是祕密處置的。
除此之外,那些明面上要跟着鄭國公一道謀逆之人,也都被好好敲打了一番,至於那些私底下蠢蠢欲動,甚至已經開始走動之人,雖然沒有被皇帝敲打,但也都瑟瑟發抖,無一日不擔心自己被人發現。
韋氏的兄長作爲鄭國公的直系下屬,想來定也參與其中了,甚至還有可能掌握了重要信息,比方說,一份名冊。
這個時候,韋氏因爲謀害皇后而下獄,本就已經連累了韋家,叫韋家人恨之入骨,又焉知韋家不會大義滅親,自斷臂膀?
與此同時,那些名冊上的人,又焉知韋家不會出賣他們戴罪立功?
這裏面的事太過複雜,涉及的利害關係,已非區區親情所能抵擋。
更何況最是無情帝王家,在家族將韋氏送入宮門,將她視作與皇帝之間維繫關係的紐帶之後,她就已經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了,是隨時可以斬斷放棄的風箏,是要榨乾最後一滴油的肉。
不光淑妃,這宮裏的女子,哪怕是水漓歌,誰沒有這樣的困惑呢?
但姜寶玉卻並不打算同情她們,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她們不需要同情,相反,她們更渴盼敬仰,那是爲了達到目的激流勇進,不進則退的鬥志。
姜寶玉覺得這種想法不應該去同情,更不該去指責,而是要去尊重。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當初作甚要承認?”
水寒舟卻輕笑一聲,面容上忽然多了幾分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老成。
“官場上的事兒,無非都是你來我往,爾虞我詐,我若想在此待得長久,也需要有人承我這份情的。”
姜寶玉明白水寒舟的意思。
水寒舟是什麼樣的人,她相信官場上的那些老狐狸比她還清楚。
他沒做過的事兒,不會無緣無故的認下。
他若大鬧一番,大聲喊冤,那些想要嫁禍他的人或許可以聯合起來,將證據做實,順便把水家甚至是皇后拉下水。
但他不喊不叫,竟然直接認下了罪名,所有人就都要掂量掂量,他是不是掌握了什麼證據,拿捏了他們的把柄,他們便都不敢輕舉妄動了,興許以後見到他,都還要繞道走。
尤其沒過多久,韋家就倒了,知道當年鄭國公謀逆一事的關鍵證人韋大郎被當街斬首,那些牆頭草的心便徹底放在了肚子裏,心裏頭怕不是還要感謝水寒舟保住了他們的項上人頭呢。
想到這裏,姜寶玉忍不住輕笑一聲,道:“官場可真是口大染缸,連你這樣的玉面公子,也變得這般市儈圓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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