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不說了
林蜜與姜寶玉說着話，自己也是一陣唏噓。
她低頭良久，終是嘆了口氣道：“姜老尚服，當真是位有擔當的好人來的。當年她臨到末了，也還在惦記着姜家人的安危，可謂是爲了姜家鞠躬盡瘁，費盡心力了。
你可要好好的,千萬別辜負了她的一片苦心。”
姜寶玉又忍不住心酸，控制了一下情緒後，才追問道：“林大人也不用轉移話題，姑婆待下官怎樣，下官心如明鏡，大人只需告知下官，我姑婆的死因，皇后娘娘事先知不知情？”
林蜜眉頭輕皺,知道姜寶玉是沒聽懂她方纔的勸誡,或許乾脆是不打算聽了。
可在姜榮喜之死這件事上，他們蓬萊殿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要問我們娘娘知道不知道，她後來是知道的，是在發現姜老尚服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娘娘命太醫正親自給姜老尚服瞧了病之後。可那會兒她的毒已經侵入骨髓，藥石無醫了。
但無論娘娘如何追問她是怎麼中的毒，她死活都不開口，娘娘也是在天一處置郭恆被我瞧見之後，才知道姜老尚服當年中毒的真相的。”
姜寶玉心裏無比傷痛，因爲要壓住內心情緒，身體不住地顫抖着，可她最終還是沒能發泄出來,“哦，多謝林大人爲下官解惑了。娘娘身體要緊,林大人還是早些回去伺候吧。”
她說完便轉身走了。
林蜜卻輕鬆了不少,姜寶玉知道叫她關注水漓歌的身體，證明她沒有將此事怪罪在水漓歌的身上，如此，水漓歌應該也能鬆一口氣吧。
姜寶玉確實沒有怪罪水漓歌了。
雖然無論是在姜寶珠還是姜榮喜的事情上，水漓歌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在充當一個旁觀者，但你並不能因爲落難時別人沒有出手相救就去道德綁架人家吧。
事情的始作俑者，始終都只是趙芸沫一個人，而如今趙芸沫也已經死了。
可是……
姜寶玉停住腳步，仰頭看向頭頂繁星，不禁在心底發問。
“阿姐，你到底在什麼地方啊？姑婆，你要是在天有靈，就告訴我阿姐她在什麼地方，好麼？”
她這邊正仰天長嘆，身後忽然傳來窸窣的腳步聲，使得她心底一驚，立時回頭怒道：“誰？”
來人竟是暗竹。
方纔水寒舟有事要先走一步，叫暗竹守在此處等姜寶玉出來,他在這裏其實有段工夫了。
這會兒瞧見姜寶玉情緒不好,他本不想出來打擾，但方纔傳來了一個重要消息,讓她不能再繼續耽擱了。
“太醫院傳來消息，說是穆尚服情況不大好，請你——”
暗竹話還沒說完，姜寶玉已經從她眼前消失了。
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有事！
她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失去了。
太醫院這會兒一片混亂，太醫們爲了穆桂和徐尚宮的傷勢正在一處會診。
“五臟俱碎，不過一口氣兒吊着了，如何救得起來？”
“是啊，還是儘早稟報皇帝，着其家人將人領回去，準備後事吧。”
太醫們紛紛搖頭，太醫正卻急得跺腳。
“你們說得倒是輕巧，皇帝可是下了死命令的，這人必須要救活，不然咱們都得提頭去見！”
“還有這等事？真是不像話！”
不過一個正五品女官，便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也沒什麼重要的，皇帝身邊的紅人多了去了！
要能救他們自然會救，如今救不成還要搭上性命？
當他們太醫的命是什麼？
姜寶玉進來的時候，遇見的就是這等場景。
當時在地宮裏裏，瞧見穆桂和徐尚宮趴在那裏，可因爲光線太暗，她並沒看清二人傷勢，再加上後來在上頭瞧見皇帝時，他的狀態很好，還有力氣罵人呢。
姜寶玉便以爲穆桂和徐尚宮應是也沒什麼大事兒的。
不想竟然這等嚴重了麼？
她這會兒都來不及去瞧穆桂一眼，就站到太醫們中間來，挨個給太醫們拜了。
“諸位大人發發善心，務必再好好想想法子，救下我們大人這一條性命吧。
事成之後，我姜寶玉必有重謝。
救命之恩，涌泉相報！”
姜寶玉說着，還在裏頭看見了在雲門寺打過交道的溫太醫和焦太醫。
後來她從雲門寺出來，姜家爲了感謝兩位太醫在寺中對姜寶玉的照顧，還特意包了謝銀，送了濟世救人的匾額到二人府上的。
雖說姜寶玉是因爲跟郭神通走得近纔好起來的，壓根就沒受過兩位太醫的好處，但姜家就是這麼會做人不是？
如今這份人情卻也用上了。
恰巧這二人還因着雲門寺救助難民有功，如今已經升任了左右院判，就坐在太醫正霍回田的一左一右。
姜寶玉一瞧見他二人，就走了過去，挨個拜了拜道：“二位大人醫術高明，名滿天下，若是連您二位都救不了我家大人，那下官還有什麼希望了？”
二人被誇得老臉一紅，卻也不能一口答應，“姜掌衣，性命攸關，這可不是你誇兩句好話，就能解決的啊。”
“是啊，這也不是我們不想救，這不是實在無力迴天了麼？”
二人一唱一和的，其他太醫也跟着附和。
你一嘴我一嘴的，吵得姜寶玉頭都要炸了，一時也沒了主意。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郭神通的聲音。
“沒本事就乖乖地承認，說什麼救不了？太醫院交到你們這些佔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手上，真是皇帝之恥，天下人之不幸！”
說話間，郭神通就被阿芒攙着邁進門檻來了。
她近日一直都在外出診，就連皇帝也找不着她，是阿芒知道穆桂受了重傷，藥石無醫，派人騎快馬遞的消息，纔將人尋回來的。
衆人一見她回來了，紛紛禁了聲，偏生有那初出茅廬不怕虎，不知道郭神通厲害的新晉後輩不服氣，壯着膽子說道：“郭神醫好大的口氣，此病患五臟俱碎，只剩一口氣兒吊着，莫說我等醫不好，便是您親自上陣，恐怕也難說呢，如何未見病患便妄下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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