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妖氣
而明月樓之所以能夠名動神都，可不只是因爲它有好喫的，好玩的、好佈景也是神都一絕，別的地方比不過，也想不出來。
這裏頭多少還有點姜寶玉的功勞。
若非她小時候不務正業，一心撲在紈絝堆兒裏，成日變着法的想戲法把玩，也成就不了今日的明月樓。
有了這個基礎，姜寶玉在佈置宴會場景和制定菜單上的本事根本是浮風這等常年在宮裏生活少見世面之人比不了的。
而且永福伯聽說她要準備宮宴，早把神都各大顯貴的興趣喜好列出單子來給她了。
是以她準備起宮宴來遊刃有餘，幾乎看不出費了什麼勁兒，甚至還有餘閒打點太后殿裏其他事，事實上地擔起了鳳儀女官的職責。
不像浮風，自打接了操辦宮宴的事兒，她就忙得昏天暗地，連太后殿的事兒也顧不上了，許多該她做的活，到了日子不見好，甚至還要費去太后殿不少人力，好幾次都是姜寶玉臨時出面幫她解決的。
這一日總算到了給顯貴們發請帖的日子。
浮風、流雲一干人等忙活了大半日，累得前仰後合腰也直不起來，靠在一處小憩，忽然就聊起了姜寶玉來。
“真是小瞧了她了。初還以爲姐妹們都站在浮風姐姐這一邊，沒人幫她，她這宴會便辦不起來了呢。”
“是啊，咱們都忽略了她是從六局升上來的人，在那邊有的是人脈，咱們宮裏的主子但凡要辦宮宴的，哪個不需要六局二十四司的人協助？
可咱們和她們交情淺，不過是仗着主子的勢指使她們幹活。
她就不一樣了，一聽說她要跟咱們打擂臺，那邊的人可是都卯足了勁兒支持她呢。
壓根兒就不需要她費什麼力，有什麼事兒隨便說兩句就都給辦了，哪像咱們，累死累活地就賺個吆喝。”
“那能不支持麼？她可是給六局二十四司的人開了先河了，以後她要是成功了，就等於打通了下邊人往主子身邊湊攀高枝兒的一條渠道，那夥人可都等着看戲呢。”
立時有人打了雞血似的，噌的一下站起來，掐着腰道：“饒是如此，就更不能讓她得勝了！不然的話，豈不是叫人看了咱們太后殿的笑話去？”
也有人給大夥潑冷水。
“贏？拿什麼贏啊？你也不看看和她交好的都是誰，羽林衛統領、太傅、懷化將軍，甚至還有國舅爺，這幾個人，但凡動了誰的人脈，幫她宣揚一番，到時候賓客自然都跑她那去了。
更別說她自己家就是伯爵府了。
咱們做的再好又能怎麼樣？這世道還是要看人情的。
從前蜜兒姐姐辦宮宴邀請人家，人家看在娘娘的面子上自然要來，如今都是頂着娘娘的名號邀請，人家看的可就是咱們自個兒的面子了。論起自個兒的面子，誰能論過她姜寶玉去啊？”
這一頭冷水潑的衆人醍醐灌頂，紛紛愣住了。
但也有人不服氣地站起來說道：“娘娘不是早有指示，叫匿名發帖子麼？難道她姜寶玉敢作弊不成？”
“是匿名啊，但可以辨認字跡嘛。”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浮風再聽不下去，登時便站了起來，往外走道：“若她當真技高一籌，我浮風可以輸，但她若是耍這種把戲，我浮風絕不答應！”
說着，她便氣呼呼往姜寶玉的會場去了。
“姜寶玉，我覺得還是不行，你的請帖應該換一個人來寫，不然就不公平！”
一開始進去的時候，浮風只顧着說出自己的想法，並沒有仔細看周圍，直到她被一團清清涼涼的霧氣吸引去了目光。
撥開雲霧，映入眼簾地竟是一片美豔絕倫的桃花林。
林間隱約有彩蝶、飛鳥翩飛，卻不聞其聲，走到近處，才發現都是用木頭做的假物，只是假物又怎能在林間翩翩起舞呢？
浮風正不思其解時，姜寶玉忽然出現在了她的身後，笑着賠禮道：“方纔在忙旁的事兒，未能及時過來，姐姐方纔要與本官說什麼？”
浮風這會兒已經驚掉了下巴，哪還有心思去說請帖的事兒，當即脫口指着頭頂翩飛的木蝶與飛鳥問道：“你這是使了什麼妖法，竟能讓這些死物如真的一般扇動翅膀？”
說着，她又指着腳下那些“仙氣”問道：“還有這些，這些妖氣又是什麼？”
姜寶玉從前在明月樓佈置宴會時，也見過不少人這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不怪他們，人的認知受自己的生存環境影響，有着與生俱來的侷限性。
這種侷限性是不論你遊歷多少城池，閱讀多少書籍，都會伴隨你左右的，不過是侷限的範圍可大可小罷了。
但有侷限性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知而不自知，沒見過或不懂的事務就一味地否定，而不去試着學習和接受，統統視爲妖法，而且極其頑固，不聽人的解釋，這就比較令人厭煩了。
好在浮風畢竟是跟着水漓歌最久之人，僕隨主子，她還是多少聽得進幾句人話的。
姜寶玉於是笑着與她解釋道：“姐姐說笑了，這哪是什麼妖法？本官不過是跟老天爺偷學了一點驅使氣流方向的本事，讓這些死物能夠隨風擺動罷了。
至於這些白霧，正是能叫它們翩飛的關鍵，也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兒，就是冰啊。”
“冰？”
浮風一聽立時瞭然了，難怪方纔進來的時候，覺得這裏分外涼爽，將她在外頭走着一路流的汗都給憋了回去，果真是有冰的緣故。
浮風這樣想着，不覺又看了看會場周圍，那可真是佈置得精巧絕倫，世間罕見，許多新奇的玩意兒她在宮裏這輩子都沒瞧見過，心中頓然生起自愧不如之感。
可她嘴硬啊，雖心裏知曉自己大概是輸了，但嘴上還是不服氣地說道：“你場地佈置得再精巧又有何用？你可知這露天的宴會要是碰上雨水，可就前功盡棄了，還是你連老天爺什麼時候下雨都能左右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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