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理奈死亡if線
是誰的轉移空間的術式嗎？
“夏油大人！祝你29歲生日快樂！！！”
美美子和菜菜子笑着打開了禮花,彩色飄帶和紙花漫天飛舞，插着蠟燭的生日蛋糕散發着香甜的氣味。
“教主大人，生辰快樂,祝盤星教越來越好！”
出現在眼前的是氣氛溫馨的生日場景,夏油傑很難想象自己的盤星教大樓會掛滿幼稚的彩色氣球和飄帶。
而他視若家人的詛咒師們，看上去也變了不少。他們都是因爲對腐朽不堪的咒術界或者對猴子失望至極而變成詛咒師的,可他們現在卻竟然都笑容真誠，眼中帶光,一掃以往的陰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家人們爲什麼都變得這麼違和？
他明明才24歲,爲什麼睡了一覺醒來變成了29歲？
夏油傑沉默地在腦海中思考着問題的答案,但他一向珍視他的詛咒師家人們，因此沒有令他們感到難堪。
他溫和地微笑着接受了菜菜子給自己戴的幼稚生日皇冠,喫下了美美子遞來的生日蛋糕。
……
一個小時後。
結束了這個幼稚而荒唐的生日會後,夏油傑從兩位養女的口中旁敲側擊套出了情報，大致瞭解了現在的狀況。
現在的時間線比他原本所在的時間晚了整整五年,但是在不久之前的短短一年間,咒術界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由於一位來自米花町的神祕博士發明的眼鏡，還有一年前那場震驚世人的百鬼夜行,大部分猴子也能看見咒靈了，而且會選擇向高專求助。咒協也因此被大換血,犯下過滔天罪孽的爛橘子也都死光了。
菜菜子雀躍地說道，因爲猴子現在能通過眼鏡看到咒靈了,終於不再把有咒力的術師當成是異類迫害，而是當成是神明一樣高高拜起,術師的地位大幅提升,盤星教上下也不像以前一樣憎恨猴子了。
“……”聽到這一點後,夏油傑微微皺了皺眉。
無論如何,猴子依然令他生理性反胃的噁心。
不過，短短一年間竟然可以產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咒協和爛橘子都消失，這倒是意外之喜。
“雖然很不想承認啦，但這都是多虧了西宮理奈跑來跑去的努力，才能讓那羣爛橘子那麼快被端掉……”
聽到美美子喊出記憶中那個名字的時候，夏油傑瞬間僵硬住了身體，他猛地一擡頭按住了美美子的肩膀：“你說什麼？！”
理奈還活着？！
美美子和菜菜子都呆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表情猙獰扭曲的夏油傑。
夏、夏油大人這是怎麼了？
“夏油大人，您生氣是因爲我直呼了她全名的緣故嗎？我知道錯了，以後都會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尊敬地稱呼她西宮小姐的……”美美子顫顫巍巍地道。
菜菜子也緊張地拉住了雙胞胎姐妹的手，“是的，美美子不會再犯的了，請原諒她吧，夏油大人。”
“……”
沉默了許久後，夏油傑閉了閉眼，努力平復呼吸和表情。
他鬆開了抓痛了美美子肩膀的手，“是我太過激動了，抱歉，不過說起理奈，她現在在哪裏？”
美美子和菜菜子對視了一眼，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禁在心裏感嘆，夏油大人果然是很在意——
前段時間西宮理奈19歲的生日，夏油大人沒有收到邀請函。今天夏油大人29歲的生日，他送出給西宮理奈的邀請函，對方也置若罔聞。
夏油大人深愛着那位少女，卻完全無法得到任何迴應。
美美子觀察了一下夏油大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
“現在這個時間的話……西宮小姐，應該是在東大上課？”
……
來到東大校園，真的看到西宮理奈的那一刻，夏油傑瞳孔緊縮，渾身緊繃的肌肉和脖頸上的青筋暴起，都彰顯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以及無比強烈的不真實感。
他已經失去她六年了。
在六年前的東京迪士尼，他用特級咒靈化身玉藻前，親手貫穿了她的心臟殺死了她。
校園漫天飛舞的櫻花裏，黑髮少女帶着燦爛笑顏的臉，和他十年裏不斷午夜夢迴裏的那張面孔如出一轍，精緻漂亮到了極點。
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少女渾身上下都是充滿了生命力的美感，而不是他噩夢中已經死去的少女。
這是夢嗎？還是誰的術式？用他內心最深處最在意的來動搖他？
但他卻發現，即使是敵人的術式，他也甘之如飴。
夏油傑注視着她許久之後，忍住心臟處不停傳來的酸澀和苦楚，終於忍不住朝着少女的方向大步走去。
理奈……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理奈面前了。
西宮理奈：“？？？”
她一臉問號，剛想問他怎麼了，卻被他猛地俯下身用非常大的力道抱住了，還能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
“理奈……”夏油傑感受着擁抱着的柔軟身軀，還有她身上甜美清新的香氣，都和六年前記憶中的那個夏天一模一樣。
那個他們坐在虹龍上，一起度過的最美好的夏天。
真的是理奈沒錯……夏油傑收緊了懷抱的力度，近乎貪婪地感受着她並不冰冷的體溫，汲取着她獨有的香氣。
無論做什麼補償都可以……他再也不要失去她了。
校園裏周圍的人都驚訝地看向了他們，喋喋不休地討論了起來，這個穿着袈裟的高大黑髮男人是校花的男朋友嗎？震驚！開始腦補出一整部糟糕的番劇——《校花與僧侶》……
聽到周圍喋喋不休的私語後，西宮理奈抽了抽嘴角，用力推開了他：“你這是幹什麼呀？就算不去你的生日也不至於這樣報復我吧！”
明天要是校園網傳出什麼糟糕的緋聞，她和他沒完！少女生氣地瞪了他一眼。
夏油傑被推得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英俊深邃的臉上難掩驚訝。
理奈的這個語氣，看來29歲的他和理奈的關係也並非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而且推開他的。這股力道……她恢復咒力了！
果然，悟當初說的是真的，她只是因爲和特級咒靈拼死一戰纔會被束縛暫時封印了咒力，只要解咒就能恢復咒力……可是他卻殺死了她。
夏油傑苦笑了一下，心臟一陣抽痛。
當初手刃血親父母的那一幕，也涌進了腦海裏。
父母噴涌而出的鮮血，難以置信的目光，灰敗的黑色瞳孔中倒映出的他這個兒子冷漠無情的臉——
他當時到底是怎麼了？是被惡魔附身了嗎？
……
“理奈醬～我們來接你啦～”
身後傳來了屬於五條悟的聲音，夏油傑高大的身軀僵了僵。
“夏油，你怎麼也在這裏？”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家入硝子，她皺眉警惕地看了夏油傑一眼，但眼神已經不像夏油傑記憶中那麼冷酷且帶着恨意。
如果是他那時候的硝子和悟，前者是因爲他殺了理奈而恨他入骨，後者則是冷漠得看不出以前的感情。
可是現在，他們兩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所回暖。
夏油傑微微愣了愣，29的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能夠讓硝子和悟都有了破冰的跡象？
……不過，隨便想想都能知道，理奈復活絕對是佔比最重的原因吧。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約了西宮理奈下課後喫晚飯，兩人看到夏油傑都頗爲驚訝。
“喲，傑，一起來吧。”五條悟熟稔地和他勾肩搭背，笑嘻嘻道：“給你慶祝遲到的29歲生日？好老哦傑～都快三十了～”
夏油傑身體有點僵硬，他已經十年沒有和五條悟好好說過話了，更別說是這樣的勾肩搭背了，一時之間難以適應。
不過他猜測，應該和美美子所說的“他”和悟一起端掉了咒協高層爛橘子有關，以至於他們之間又有當初高專時期最強二人組合作無間的氣氛了。
“悟，真要說的話，你不也差不多了。”家入硝子沒好氣地道。
“快走吧快走吧，我都快餓扁了～”西宮理奈抱着硝子手臂撒嬌，語氣甜膩。
夏油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理奈……沒有拒絕他一起去喫飯。
真好奇啊，一年後的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努力，才能夠擁有現在的局面？
咒協和爛橘子消失，所有猴子也能看見咒靈了，不再歧視和迫害術師。術師的地位大大提高，他的詛咒師家人們有了正業，一切都欣欣向榮。
不僅如此，悟和硝子也能和他正常相處了，不再冷眼相待。而理奈對他……雖然還是很明顯的不待見他，但至少理奈還活着，這已經比什麼都好。
這一頓晚飯，夏油傑幾乎都沒怎麼喫，他專注地看着西宮理奈，生怕她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即使是以前，他和理奈相處的回憶也只有那個短短的夏天。活着的會動的理奈，他的記憶裏也並不多。
因此他近乎貪婪地看着她，想要將她所有生動活潑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裏……而非最後被他殺死，在他懷裏冰冷死去的那一幕。
“你怎麼了？”西宮理奈吞下一口五條悟夾過來的烤肉，皺眉望着夏油傑，“你今天真的很奇怪誒，像變了個人一樣。”
夏油傑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是嗎？可能吧。”
五條悟湛藍色的六眼看了過來，無論是外表咒力還是性格，他都看不出眼前的夏油傑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硬要說的話，可能就是今天的傑格外彆扭？不過他以前不也是這樣，只要有機會見到理奈，就總是盯着她看，傑的愛慕和後悔之情都快溢出來了，沒什麼好奇怪的。
晚飯後，在西宮理奈回家之前，夏油傑伸手拉出了她，“理奈。”
“怎麼了？”她不解地望向他。
“對不起。”夏油傑紫色的眼眸在月色下閃爍，神色悲傷。
“我喜歡你，理奈。”
當年殺她之前，他就已經告白過一次。但六年過去了，重新見到活着的理奈，他害怕這只是一場夢境，所以又一次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西宮理奈愣了一下。
她都快記不清夏油傑道歉和告白過多少次了，但這一次莫名有種感覺，彷彿是曾經的他在道歉一樣。
“我不是很久之前就說過了嗎？我們兩清了。”西宮理奈將手抽了出來，認真地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喜歡你的，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從你捅穿我心臟的那一刻起。”
夏油傑僵住，酸澀的痛楚從心臟處蔓延開來，彷彿有咒靈的爪子在裏面撓。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看着少女堅定的背影，夏油傑又一次陷入了苦笑。
沒關係，她還活着，就已經比什麼都好。
其他的，都沒關係。
……
回到盤星教大樓後，夏油傑從自己收服的咒靈中召喚出了幾隻擁有記憶的咒靈，問出了這一年裏發生的事情和來龍去脈。
原來如此，原來理奈在一年前突然復活，重新出現了。
他默默地記下了理奈復活的時間和地點。如此一來，即使是回到了過去，他也不用害怕失去現在的一切了，只需要等待理奈復活的時機到來即可。
從發現自己來到五年後的世界後，夏油傑已經四天沒有睡過覺了。
他不敢入睡，害怕現在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害怕一旦睡着醒來，這一切就消失了。
但是現在，既然已經知道理奈會在不久後復活，是不是就可以睡一覺了？
睏意和疲倦排山倒海地襲來，無法抑制，夏油傑緩緩閉上了眼睛。
……
再次醒來的時候，夏油傑發現眼前的場景再次變換了。
同樣的盤星教大樓，但細節之處已經不一樣了，眼前的場景更加冰冷窒息。
他的心飛速地墜落了下去，迅速涌現出不好的預感。
當看到手機上2015年的時間和鏡子裏自己24歲的面容的時候，夏油傑終於確信了，他又回來了。
到底是他回來了，還是那只是一場夢？！
再次站在西宮理奈墳墓前的時候，夏油傑彷彿大夢一場，依然沒能回過神來。
如果是夢的話，爲什麼那個夢如此真實？就連細節都如此到位，彷彿真的在某個時空真實發生過一樣！
夏油傑沉默地打開了理奈墳墓裏的棺材，看到裏面果然是空的之後，稍微鬆了一口氣。
果然……只需要等待到他28歲的時候，理奈就會重新出現了麼。
還有四年的時間……他從未覺得四年的時間如此難熬過。
“理奈，我會等你的。”夏油傑將墳墓復原，伸手撫了撫墓碑上少女燦爛的笑顏，動作溫柔。
盤星教主渾渾噩噩地離開墓園後，一位隱匿在暗處的黑髮少女緩緩走了出來——正是西宮理奈的身體。
只是，屬於西宮理奈的漂亮臉蛋上，額頭卻多了一條恐怖的縫合線，表情也是充滿了以前從未有過的陰狠與算計的意味。
是羂索，他佔據了西宮理奈的屍體，獲取了她的湮滅術式。
但這並不是他最想要的術式，想要吸收天元，始終還是需要夏油傑的咒靈操術。
西宮理奈已經徹底死去了，否則他無法佔據她的身體，況且西宮理奈還是他親手殺的，羂索不明白夏油傑在期待着些什麼。
不過，這或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羂索冷笑。
……
時光荏苒，艱難的四年過去了。
夏油傑終於等到了理奈將會復活出現的這一天。
他來到了記憶中和理奈重新相遇的的文京區公寓樓下，臉上帶着期待的微笑，開始了等待。
然而，從白天到黑夜，他都沒能等到復活出現的理奈。
夏油傑的表情逐漸僵硬。
……爲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恐慌和痛苦的情緒開始蔓延開來，夏油傑狹長的眼眸逐漸失去高光。
命定之日的那一天過去了，夏油傑又繼續不眠不休地守了幾個月，依然一無所獲。
儘管他早就查清了，這棟公寓里根本沒有像未來那樣住着理奈，可他依然執拗地守在這裏。
萬一呢？萬一理奈從天而降出現呢？
他清晰地記得，未來的咒靈們親口告訴他，他就是在這棟公寓樓下和理奈重逢的。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不想錯過。
盤星教的詛咒師和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在做什麼，爲什麼每天守在那棟破公寓樓下，可他就是如此執拗地日復一日堅持着。
直到終於放棄，夏油傑終於不得不接受，那關於未來理奈復活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他寧願自己沒有做過這樣的一個夢，那樣他就可以繼續渾渾噩噩一路到黑地走下去了。
如果不曾見識過美好，就不會覺得現狀如此痛苦和難以接受。
……
在那之後，夏油傑發動了百鬼夜行，想要奪取乙骨憂太的特級咒靈裏香。卻輸給了那位天賦異稟的少年，失去了一條手臂。
他狼狽地捂着肩膀斷臂處血流如注的傷口，跌跌撞撞地往文京區那棟公寓的方向走去。
——他想要最後再看一眼，今天理奈有沒有在那裏出現復活。
所有的咒靈已經用光了，沒有可供飛行的咒靈，他只能蹣跚前行，用肌肉記憶朝着閉着眼睛都會走的方向進發。
這一路上，他猩紅的鮮血流了一地，血流如注。
不管是來來往往的路人還是認識他的咒術師都看呆了，難以理解他到底在堅持着什麼，這樣恐怖的傷勢都還在往前走。
夏油傑的身後跟着白髮最強咒術師，五條悟臉上的表情很冷漠，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跟着夏油傑的腳步往前走去。
走了很久很久之後，到達的目的地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那條對他來說已經刻骨銘心的街道和公寓樓下，依然是空空蕩蕩一片。
他曾無數次想象，在這裏和復活重新出現的理奈重新相遇，擁抱住她。
哪怕她生氣，想要殺了他也沒關係……
可是他的血都快流乾了，她也依然沒有出現。
她是真的死在了十年前的那天，死在了他手裏。
“呵……果然，今天也是沒有麼？……”夏油傑披散着黑色的長髮，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他拐進了一旁的小巷子裏，挨着牆邊脫力地坐下，斷臂處的血液在牆上染出一片血色。
“還有什麼遺言嗎？”五條悟站在他左側，高大的身軀在月色下覆蓋下一片陰影。
“遺言麼？雖然時間已經過了……希望不大了。”夏油傑輕笑了一聲，緩緩道——
“但是悟，如果理奈復活了的話，記得燒封信告訴我。”
！！！
聞言，五條悟原本冷漠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詫異的神色，隨即而來的是久違的慍怒。
他咬了咬牙，握緊的拳頭青筋憤起。
復活？！事到如今，傑這傢伙在說些什麼屁話？！
“你在開什麼玩笑？！理奈早就死了，被你親手殺死了！！！”他忍不住怒吼出聲！
極致的憤怒過後，反而令人趨於平靜了。
五條悟閉上了眼睛，腦海裏驀地浮現過和傑、硝子、理奈一起度過的那個最美好的夏天。
傑和他一樣放肆露出牙齒的大笑，理奈活潑可愛的甜美笑容，硝子在他們之中露出的無奈又寵溺的笑……
所有的一切回憶，在腦海中瞬間浮現。
夏油傑似乎也想起了同樣的回憶，他的嘴角上掛着淡淡的笑容，狹長的眼眸瞳孔逐漸渙散，散發着瀕死的氣息。
差不多是時候了。
五條悟緩緩擡起了手——親手結束了曾經的摯友的性命。
最強咒術師出手，威力之巨大，以至於整條街道都發生了巨震。
夏油傑無力地垂下了滿臉是血的頭顱，黑色的半長髮披了下來，遮蓋住了他在生命中最後一刻的表情。
做完這一切後，五條悟站起身，擡頭望向天空，湛藍色的六眼倒映出曾經的回憶。
夏天，海邊，煙花。
理奈死了，傑也死了。
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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