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儲君(十一)

作者:故里塵邑
當時朝中大部分人是不太信的,畢竟誰也沒見過傳說中瑞帝派人制作的傳國玉璽。

  而在此之前的歷代皇帝,均表明自己手上的玉璽就是自開國時瑞帝傳下,當今聖上倒是第一個說尋回了真正的傳國玉璽的皇帝。

  衆臣心裏清楚得很,與瑞帝相關的許多事情都傳得十分玄乎,有沒有這樣一個傳國玉璽都不一定。

  不過皇帝說是那便是,誰也不敢跳出來質疑真假。

  重要的是對方說服了守舊派,還坐穩了位置。

  在太子沒有遭遇邪祟前,他亦是如此認爲。

  以爲父皇是用了其他理由說服了那幾位舊臣,然後一起演了這一出給天下人看,不過是帝王權術。

  然而在遭遇了一系列詭異事件後,他改變了想法。

  玄禎戒都如此特殊,傳國玉璽也定是存在於世。

  歸琅閉目思索了片刻,從皇帝那兒取得傳國玉璽一觀真假並不能急於一時不如待斬除興都邪祟,再作謀算。

  不過有一點他仍是較爲在意,貪鬼化身與欲鬼本體皆在混亂中說出過“乾靈之體”一詞。

  而天師祖師手札中,瑞帝在談論傳國玉璽時,亦提到過“體質”。

  這二者,會不會有所關聯。

  他睜開了眼睛,詢問正在馬車上打盹的祁淨遠。

  “國師可曾聽說過乾靈之體”

  祁淨遠瞬間驚醒,坐直答道“除卻今日那欲鬼似有提及,在此之前並未聽說過。”

  歸琅又問了天師中是否有關於“體質”的記載。

  他見祁淨遠困惑的樣子,便知曉對方並未見過相關記載。

  或許是他多想了,瑞帝與天師祖師手札中對話並無深意。

  馬車沒有行多久,天色便暗了下來,陰雲遮住日光,城內起風了。

  歸琅一隻手扶起簾子,見到了興都百姓往屋裏收東西,也見到了路邊的樹被風搖動,落葉紛紛,大雨將至。

  祁淨遠請歸琅到了國師府,避一下風雨,順便談論接下來的一些事宜。

  談論中他說道,天師仍在尋找貪鬼本體的蹤跡,褚沅醒了過來,他們多了一大助力,想必找起來將會更加容易,不日便能有線索。

  祁淨遠又對着歸琅抱拳道“待天師尋到貪鬼蹤跡,還得請殿下出手相助”

  歸琅點頭應下,並將太子令牌交予對方,說道“憑藉此令,可自由出入東宮,亦可借東宮之勢行事。”

  祁淨遠將其收下,真情實意地感謝了一番。

  在說完了天師的一些安排後,他提起了另外的事情。

  “在下已傳信回東洲,派人將祖師所留記載悉數帶來,屆時殿下可前來一觀。”

  歸琅眸中劃過一抹亮光,“國師有心了。”

  這時,屋外傳來了雷聲,大雨傾盆而下,兩人均往窗外看去。

  沉默了片刻後,祁淨遠感慨道“兩年前在下來興都時,也正是金秋時節,下了大雨。”

  歸琅正欲回他一句,忽然見到了有人冒着雨跑過來。

  “家主空鏡他又犯病了”

  一個天師跑了進來,扶着門框,上氣不接下氣,她沒有戴面具,樣子狼狽又焦急。

  歸琅還是第一次在使用過洗心丹的天師身上看到這麼明顯的表情。

  祁淨遠聞言站了起來,寬大的衣袖不小心帶翻了茶杯,他也沒有在意。

  “明珠,快帶我前去”

  裴明珠門都沒有進,便轉身帶路,祁淨遠對着歸琅抱拳表示歉意,讓他稍等片刻,然後跟了過去。

  歸琅擡眸看了眼他們走的方向,不緊不慢地撐開傘,步入了雨中。

  找到祁淨遠時,他與剛纔那位叫明珠的天師正在一個白髮天師旁邊,他們正在試圖讓對方離開院子裏的那棵樹,回屋裏去。

  “殿下,外邊雨大,您怎麼來了。”祁淨遠看見歸琅在雨中走過來,嚇了一跳。

  歸琅卻是看向了一旁,問道“他便是那個犯病的天師”

  祁淨遠點頭,解釋道“也算不得病,是洗心丹的後遺症,空鏡是天師中唯一兩次使用過洗心丹的人”

  歸琅觀察面前的白髮天師,對方似乎一直在盯着那棵柿子樹,臉上沒有表情,對外界的反應也十分淡。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在雨中淋了許久。

  祁淨遠與裴明珠勸不動他,於是合力將其架到了亭子裏,讓他在亭子裏看樹,好歹不在外邊淋雨。

  歸琅提出給對方診一下脈,祁淨遠感激地同意了。

  祁空鏡也沒有反對,畢竟他被兩人架走時臉上都沒有什麼變化。

  約莫過了一柱香時間,歸琅收回了手,目露思索。

  祁淨遠曾說過,洗心丹是一種折壽丹藥,天師因此人數越來越少。

  可他卻並未看出這個天師有受到過丹藥損傷,也就是說洗心丹並不會直接地折人壽命。

  除此之外,他只看出對方受過刺激

  歸琅與祁淨遠說了診脈的發現,後者聽完後瞭然嘆息,感慨道

  “洗心丹淡去的是七情六慾,人若忽然失去了情,失去了世間悲喜,如何能好好地活下去”

  歸琅不置可否,他雖精於醫術,卻並不懂世人悲歡。

  當他還是秦子瑜時,便有人暗地裏說過秦君觀世人,宛若仙人俯瞰蒼生,雖有悲憫之心,實則最是無情。

  那時有人將這句話傳到了他耳邊,想讓他怪罪說話的那位年輕幕僚。

  沒想到歸琅並未在意,甚至還覺得對方觀察入微,可堪一用,舉薦給了蕭映寧

  歸琅收回思緒,不再想往事。

  雨漸漸變小了,那位白髮天師也情況好轉,被勸了回去。

  歸琅讓祁淨遠記下了幾個藥方,除了給他化瘀消腫外,剩下的均是安穩心神之類的調理方。

  他上次走了幾家醫館,再加上這些藥方中所用材料比較普遍,所以並不擔心會有藥材名稱上的誤差。

  做完這些,歸琅再交代了一些事,便離開了國師府。

  回到東宮時,莊太尉已在廷尉府辦完了事,等候在此。

  一見他,便上前行禮道“殿下,臣已與章大人交代了有關事宜,以後廷尉府必不會干擾殿下行事。”

  歸琅請他坐下,莊太尉又將在廷尉府與章良的談話與他複述了一下。

  聽了一會兒,歸琅便覺着有些不對勁,略爲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

  他只是請莊太尉與廷尉府那邊打個招呼,怎麼就變成了讓廷尉章良站隊

  關鍵是向來保持中立的章良還真的在莊太尉的勸說下動搖了,雖未明着前來東宮表態,但對方後面說的話已幾乎是表明支持太子。

  歸琅遞了一杯茶到莊太尉面前,問道“莊公行事急了一些,可是因爲邪祟之事”

  莊太尉下意識握緊了杯子,欲言而止。

  歸琅瞬間察覺到了對方的反應不對勁。

  莊太尉並不是因爲知曉了邪祟的存在,行事風格纔有所變化,而是因爲其它的理由。

  他有事情瞞着自己。

  歸琅得出了這個結論,但臉上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

  他相信莊太尉,所以並不急着想要知曉對方隱瞞的事情。

  莊太尉想要說出來時,自然會說。

  他喝了一口茶,沒有再提莊太尉行事風格變化之事,而是說起了其他。

  莊太尉握着杯身,一時不敢看太子殿下的眼睛。

  殿下是如此信任他

  他又想起了七年前在邊境的那個大雪天,那時候他還不是本朝太尉。

  他重傷躺在雪地上,天地是那樣的白。

  邊境很冷,冷到令他失去痛感,彷彿全身的血都要流盡了。

  然而就在他意識也要被冰雪凍住時,太子殿下卻忽然出現,將他救回了軍營。

  他至今都無法想象,那時仍是少年郎的殿下,是如何衝破重圍,又如何帶着他這個累贅逃離了蠻人的追殺

  無論何時,他都不應該瞞着殿下。

  莊太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走到前面緩緩跪下。

  “請殿下恕罪,臣如此行事並不是因爲邪祟,而是有事相瞞。”

  “莊公請起,吾怎會怪罪於你。”

  歸琅將莊太尉扶了起來,對方起身後面色仍帶着掙扎。

  沉默了片刻,莊太尉才說道“殿下,那日在謝府,您與國師離開後,謝帆與臣說了一個祕密。”

  “他說,殿下您並不是陛下與皇后之子而這個祕密,正是寧德皇后在世時親口所說。”

  “臣得知後夜不能寐,不知其真假,故一直瞞着殿下”

  歸琅不覺得謝帆會拿這種事編一番話來騙人,於是詢問莊太尉,謝帆具體是如何說的。

  莊太尉一字不落地給他說了一遍,並且盡力描述出了當時謝帆的神情。

  太子不是皇后的孩子,亦不是皇帝的子嗣。

  歸琅聽聞後眸光微動,仔細回憶了一下幼時,記憶中關於寧德皇后的片段並不多。

  他只記得,那時皇后身邊的嬤嬤常對他說,皇后身體不好,所以不能見他,讓他不要放心裏去,哪有母親不牽掛自己的孩子。

  然而也有人私下裏的議論被他聽見,說皇后是因爲雙胎一死一活,這纔不想看見太子殿下。

  至於皇帝

  歸琅忽然想起了皇帝那個帶有懼意的眼神。

  皇帝不可能不知曉此事,只是他爲何會讓自己成爲太子,又爲何心生懼怕

  歸琅忽然覺得事情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無論是關於真龍天子與玉璽,還是關於他的身世越來越多的謎團線索指向了皇帝。

  他擡頭看向了莊太尉,問他在二十二年前,皇家宗室中可有其他動靜。

  莊太尉瞬間明白他想要問什麼,恭敬回答道“臣已悉數查過,並無可疑之處。”

  “不過時間過去已久,難免會有疏漏之處無法查明”莊太尉又遲疑着補充了一句。,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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