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光
他负手而立,矜贵地扫過趴在地上的温沐。
女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移开目光。
羁源假模假样的问那女人:“夫人怎么了?”
温沐捂着伤口躲在一边,恐惧使她脸色非常苍白。
“少爷,我們先走着,路上慢慢告诉你。”
女人是杨家的丫鬟,今早刚来的玄昭寺。
她口中的夫人,正是杨公子的发妻。
羁源让女人先走,自己重新走到温沐面前,阴沉地睥睨着她。
他的眼神裡蕴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狠意,漆黑的眸子陡然一沉,温沐的肩头仿佛压着一只手,压的她喘不過气。
在他沉默地這段時間裡,温沐给自己想了一万种死法,要是他再不动手,她真要窒息而死了。
羁源放慢脚步,轻轻启唇:“暂时留你一條命。”
温沐顿时被抽光了力气,羁源施法掩去了她的伤痕,但实际的伤害還是沒有抹除。
他的表情阴森冷郁,今日留她一條命不過是是权宜之计,在她到死的這段日子裡,绝对不会多么好過。
“跟着我,敢跑的话随时杀了你。”
在他走后,温沐站了起来,看着羁源的背影,她不禁想到,若他知道自己就是从前那個让他恨之入骨的亲妹妹,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温沐觉得,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不過那得在自己复活男主之后。
說来也巧,這本文的男主名叫仙玉,前世是周朝的太子殿下,与身份低微的羁源不同,他乃嫡出长子,可谓是光风霁月,尊贵无双。
若按照正常剧情,他会当上皇帝,然后飞升成神,成为六界的主人。
谁知摊上了羁源這么個弟弟,不仅死了,连魂都沒剩下。
只有把他复活,原著剧情才能正常开始。
如今她也遇上了羁源,正好趁這個机会,可以将男主的神识拿回来。
系统告诉她,有两种取出神识的办法,一种是直接挖出他的眼睛,另一种则是感化他,让他心甘情愿把神识交出来。
不過這么多年,神识已经完全与他的左眼融为一体,神识取出,他的眼睛也将不复光明。
第一种方法肯定不可以,第二种也很难行得通。
如今還是先保住命,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取得他的信任后再想办法取出神识。
走在路上,羁源放慢脚步,问她。
“你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他的态度居高临下,温沐好不容易捡回一條命,不想這么快就把筹码全都抛出去。
可如今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他打消顾虑呢……
“看来玄昭寺的和尚也不都是废物。”
他语气轻蔑,倒是高看起温沐来了。
到了玄昭寺外,弘音师叔已经准备齐全,一看就是着急出发。
弘音收好佛珠,走到他们面前,对温沐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温沐踩着软软的土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羁源默不作声地瞧着她的反应,见温沐不說话,就对那丫鬟道。
“你說。”
弘音的目光被他的话吸引過去,說道:“杨公子,是贫僧错了。”
羁源挑眉:“此话怎讲。”
他解释道:“前几日贫僧去了您府中,见到满院的鬼气,以为是害死杨小姐的厉鬼缠上了您,想着這几日让您来玄昭寺避一避,顺便送一送杨小姐,谁知那厉鬼缠上的竟是您的夫人……”
弘音說着,脸色愈发难看,他不住叹着气:“昨日您来玄昭寺的时候,夫人就出了事,那厉鬼上了夫人的身,今天一早人就不见了。”
原来是這样,怪不得让杨公子大晚上留在玄昭寺,可惜好心办了坏事,這下不仅杨夫人被厉鬼抓走了,连真正的杨公子也沒逃過。
温沐心裡一紧,下意识看向羁源:“是你做的?”
羁源神色晦暗不明,几乎懒得回应她,只轻飘飘說了几個字:“怎么可能。”
“杨公子……”弘音满脸愧疚。
羁源打断他:“别說那么多了,先回去看看。”
“好。”
弘音也准备去杨家,捉鬼的东西都备好了,几人站在树下,弘音对温沐道:“你回去吧。”
羁源前脚刚踏上马车,立即转過头,对温沐招招手。
“過来。”
他与之前恨不得杀了温沐时的态度截然相反,完全一副温润如玉的少年模样,要是沒被掐着脖子,温沐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众人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温沐,她抿了抿唇,支支吾吾道:“我……”
羁源笑道:“我看這位小师父挺厉害的,就把他带着吧。”
杨公子這么說,弘音也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了。
他们只准备了两辆马车,羁源折回来,将温沐拉了上去。
他的力气很大,温沐跟個纸人似的被他拽着走。
這還是来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出门,看着下山的路,温沐竟觉得无比新奇。
在去杨府的路上,鬼王解释道,吓死杨小姐的厉鬼是真的厉鬼,与他沒什么关系,他来的时候人就沒了,所以才追着骨灰来了玄昭寺,谁知又迟了一步。
他生的好看,沒有戾气的时候很难不让人喜歡,温沐虽然害怕他,但還是忍不住感叹道:“你可真倒霉。”
說完又觉得不对劲,真正倒霉的是杨家這对兄妹。
她与羁源刻意保持着距离,懒懒散散地趴在车窗边,看着马车从山裡驶向春守镇。
羁源闭着眼,马车突然绊了一下,磕到了温沐,她哎呀一声,捂着下巴,不高兴的退了回来。
恍惚间,眼前清弱的小和尚,好像长出了长发,变成了灵动甜美的少女,少女眼眸如水,粉白的脸蛋像初熟的桃子,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更显水灵可爱。
她的脸蛋圆圆的,下巴尖尖的,眼睛很大,嘴唇又很亮。
羁源皱眉,心跳仿佛停了一拍。
他张嘴,但又什么都沒說,看着依然是和尚模样的人,再次闭上了眼睛。
這個小和尚不简单,這是羁源唯一的想法。
杨家离玄昭寺很远,足足到了下午马车才停下来,這时也只是到了相隔很远的小镇,說是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温沐坐的腰酸背痛,羁源倒是十分有精神。
她一直都是個非常惜命的人,如今与鬼王结下梁子,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温沐尽可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连选房间都离他很远。
吃完晚饭,温沐就去了酒楼后面的院子,那裡沒什么人,比别的地方都要安静一些。
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回家的,所以功课什么的一直沒落下,每天晚上都要压压腿,练一练基本功。
如今学不了新东西,只能把以前的旧东西记熟,可她還是越来越焦虑,毕竟在這裡沒有那么自由,要是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定会惹人怀疑。
院子裡沒有音乐,温沐就伴着月光做韵律操,她比例很好,瘦却丰满,身体柔软而灵巧,肩背轻薄,是個很好的舞蹈苗子。
可惜還沒来得及在大舞台上发挥,就连人带魂被送到這种地方来了。
温沐试着下腰抬腿,撑着手翻了過去,谁知一起身,就撞进了一個坚硬的怀抱。
回头看到羁源,温沐皱了皱眉,心想男的怎么都這么硬,跟石头一样。
触碰到她柔软的腰肢,羁源突然产生一种邪恶的想法,他很想用力捏一下,不知道会不会把骨头也捏碎,這样的人恐怕连骨头都是软的吧。
“哼。”羁源轻笑。
她明明是個女人,却伪装成小和尚的模样,這种低等的幻术根本骗不過自己,她却還一直为這样的伪装沾沾自喜,真是可怜又可笑。
吃饭的时候沒看到羁源,温沐還以为他离开了,怎么会跑到這裡来,难不成是后悔了白天的决定,還是要杀了她。
想到這裡,温沐赶紧离开他,站到远远的地方。
银白的辉光洒在他身上,好似在他的睫毛上染上了一层白霜,有一种空灵清澈的美,這时的他毫无攻击性,仅仅是個秀气清冷的少年。
“看来灵空小师父身手不凡啊。”
他這话既是试探,又带着几分嘲弄。
“嗯?”温沐撇了撇嘴,他总是這么充满敌意地对待自己,可她只想好好活下去,然后回家,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
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我翻個跟头而已,谁都可以。”
“翻跟头?”他挑了挑眉,玩味地打量着温沐。
“我不会。”說這话的时候,他看着懵懂又无辜:“不知灵空小师父能不能教教我。”
温沐感觉自己在被他当猴耍,但是又不能冲他发火,气的眼睛圆圆的,脸颊也红了起来,头发上的小碎毛微微翘起,整個人都像熟透了的桃子。
“翻跟头有什么不会的。”她气鼓鼓地說着:“你打我的时候那么厉害,翻個跟头怎么就不会了。”
“……”
温沐的心顿时凉到冰点。
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眼前的人是谁,那可是无夜鬼王,整本文裡最厉害的反派,杀人不眨眼,自己竟然這么跟他說话。
“打你?”羁源咬着牙,慢慢靠近她,盯着她精致秀气的脸蛋,說道:“你挺记仇啊。”
是啊,她可记仇了,今天被他打的這几下,自己一辈子都会记着,总有一天要打回来,到时候他就算跪地求饶都沒用。
心裡這么想,表面上温沐還是表现地和颜悦色。
“沒有,我都忘了。”温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沒打我,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丢了面子事小,丢了命才是大事。
羁源轻笑,先前的厌恶消散不少,一种少有的轻松从心底蔓延,他突然觉得,能這样和一個人說說话也不错。
反正玄昭寺裡的這群死秃驴也活不了多久,如今时机未到,不妨和他们玩一玩。
温沐可不想在他身边多待:“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看到她想离开,他突然又烦躁起来,神色瞬间冷淡了几分。
“我說過,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杀了你。”
温沐脚步一顿,愣愣的看着他。
果然是這样,好像只有威胁她,她才会留下来,想到這裡,羁源又恨不得立刻把她的脖子拧断。
鬼王大人的性子也太阴晴不定了,上一秒還好好說话,下一秒就喊打喊杀。
“伴鬼如伴虎。”温沐小声嘟囔。
羁源审视着她:“你为何会知道声蓝的事?”
温沐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太好看了,以至于总能迷惑人。
她随口胡诌道:“我认识一個世外高人,他能知道這天地间所有的事,是他告诉我的。”
羁源目光一沉:“我怎么从沒听過這样的世外高人。”
温沐解释道:“都說是世外高人了,那他肯定要有缘人才能遇上,而且他行踪不定,我也只是偶然遇见過。”
羁源步步紧逼:“偶然遇见?然后你问了声蓝的事?”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僧衣,衣服有些小,勾勒出玲珑曼妙的曲线,轻柔的晚风裡,时不时飘出一些藏于发丝间的花瓣香气。
“不過這不重要。”羁源淡淡道:“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若是阴阳河裡沒找到声蓝的魂魄,我依然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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