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母爱 作者:幽祝 好书、、、、、、、、、 清河崔氏族地,崔小娘正在跟闺蜜们联系。 此时的她实在過于紧张,担心接下来的婚礼仪式出問題,所以求助刚刚走完拜堂流程的邢沅芷和褚青青。 “拜堂啊,很简单。”邢沅芷說道,“等侍女過来带你出去,你便跟她们出去就行了,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可是蒙着盖头,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呀。”崔小娘忧愁說道。 “沒事的,会有人出声提醒你的。”褚青青也跟着說道,“侍女会先把你拉到晋阳右边,和他面对面站着,然后听到‘一拜天地’,你就左转九十度面朝门外,行大礼。” “二拜高堂,你就右转一百八十度,面朝屋内行大礼。” “夫妻对拜,你就再左转九十度,面朝晋阳行大礼。” “這么多我记不住!”崔小娘都快哭了。 “沒事,大不了丢脸。”青青姑娘火上浇油。 崔小娘狠狠地关了群聊,转头又点开了王大小姐的头像: “万能的婉柔之神,快救救我吧!” 对面沒有理她。 崔小娘便点了视频通话,刚接起来又被对面挂断了。 然后王大小姐终于发来信息: “沒空。” “怎么都不帮我啊!”崔锦绮便向后翻倒在床上,自暴自弃地抱着手机滚来滚去。 然而侍女们很快便从房屋外涌入进来,将崔小娘的身体扶正,头上凌乱的发簪重新插好,衣领全都整理整齐,然后便要扶着她出门。 “我不出门!”崔锦绮扒着门框,仿佛前方就是高空玻璃栈道般,根本就迈不动腿。 “小姐别闹了,姑爷早就到了,现在都快敬酒完毕了!” “我不去,我不要去丢脸!” 正厅之中,崔泰冲一边和程晋阳說话,一遍暗中和夫人使了個眼色。 于是卢氏便假装上厕所告退,转回到崔锦绮的卧室门口。 崔小娘便扑进母亲怀裡,呜呜大哭起来: “妈,我不想出嫁了呜呜呜呜呜,婚礼好可怕……” “傻孩子。”卢氏对此早有预料,便跟她說道,“婚礼有什么可怕的?我当年嫁给你父亲的时候,拜堂之前甚至都沒有见過他,不也一样走過来了?” “那母亲……”崔小娘便止住哭声,怔怔问道,“那個时候,不担心万一父亲是自己不喜歡的类型嗎?” “担心呀。”卢氏笑眯眯地說道,“等到婚后,確認你父亲是可以托付的良人,我才缓缓松了口气呢。” “所以這婚姻之事,最怕的便是遇人不淑。你和那程晋阳相识相知,等于說婚姻裡面最危险的关隘已经度過,至于什么繁文缛节,那都是小风小浪了,有什么可怕的呢?” 崔小娘垂泪不言,心裡也慢慢反应過来了。 正如青青之前的戏言,“大不了丢脸而已”,還能怎么样呢? 就算婚礼上出了岔子,父母会因为失礼而怪我嗎?晋阳会因为丢脸而不喜歡我嗎? 都不会呀。 “妈。”崔小娘破涕为笑,便在母亲怀裡重新撒起娇来。 “好了好了。”卢氏哄着她起身,吩咐周围的侍女,“赶快给小姐打扮一下,外面的人都要等不及了。” 另一边,太原王氏的族地裡,王婉柔正坐在书桌前,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字。 按照太原王氏的规矩,电子产品是不允许带入族地内部的。 所以严格来說,這台电脑其实是“走私”进来的。 不過因为即将成婚的缘故,也沒有人会在此时贸然闯入她的闺房。 对着窗口沉默片刻,王婉柔才终于敲下了几個字: “你不来嗎?” 对面很快就回传了信息: “我如果来了,他還有心思办婚礼?” “我无所谓。”王婉柔继续答道,“沒有高堂的不是我。” “這些婚姻对他而言,不過是政治联盟的另一种形式,有沒有都无所谓。”对面回复道,“另外,等今天過后,你也要称呼我一声‘妈’。” “等過完今天再說。”王婉柔打字回道,“我很奇怪,根据我对妖魔的理解,你们先天妖魔在死后重生,应该算是另一個人格。” “沒错。”对面回复說道,“只是有一些手段,可以绕過胎中之迷。” “那么,你现在是谢孤雁和新生人格的融合?” “不,我是完全的新生人格。”对面回复說道,“你应该知道,人格的塑造并非只取决于先天,后天的经历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我明白了。”王婉柔若有所思,“谢孤雁的记忆裡,应该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件。這些事件对谢孤雁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或者說,正因为经历了這些事,才会有這样的谢孤雁。”对方继续說道,“虽然我是新生人格,但思维方式和她大致相同。” “随着我陆续找回那些记忆,对应产生的情绪,对客观世界的认知等等,都会越发向谢孤雁的本体趋近。” “母爱,也包括其中么?”王婉柔沉吟片刻,问道。 “当然。谢孤雁的记忆裡有很多和家人相处的画面,代入她的视角去观看這些回忆时,我自然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感同身受。” “這并不足以让你将程晋阳当做你的儿子。”王婉柔打字說道,“就好比电影观众会下意识代入主角,但不至于真的将电影世界和现实混淆。” 对面沒有回复。 王大小姐站起身来,只看见屏幕上又跳出一條信息: “你是否发觉,如今的程晋阳,和之前的程晋阳,在性格方面有很大的差别?” “嗯。”王婉柔打字說道,“我收集過這方面的信息:在乌江镇遭遇袭击以前,程晋阳大致算是一個比较内向的初中生,在班级裡几乎不怎么說话,社交上既胆怯又被动。” “父母在妖魔袭击中丧生后,他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导致這种内向进一步加剧。即便是班级裡老师找他谈话,他也永远闭口不言,甚至连学校的心理辅导处都对他尝试過干预,也沒有什么效果。” “然后在某天,他突然像是好转了……确切地說,简直就像是变了一個人。” 按下发送键的同时,王婉柔突然停了下来,露出了有些凝重的神色。 然后看见屏幕对面跳出一條信息: “简直就像是,原来的程晋阳,跟随谢孤雁的人格一同死去了。” “而在他的尸体上,复活出了新的人格,就和我的情况一样,对不对?” “你……”王婉柔缓缓打出一個字,然后又快速删去了。 “如果是以前的程晋阳,那肯定是谢孤雁的儿子,不是我的。”对面似乎也在斟酌语句,半晌才回复說道,“而现在的程晋阳……” “……我觉得,我要成为他的母亲,沒有什么不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