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边又从小到大的课余時間都被安排得很满，所以从小到大他沒什么娱乐活动，进游戏厅是第一次。
周末的游戏厅人挤人，门口的几排娃娃机旁边都是年轻的情侣，裡面也很吵闹，但幸好這裡禁止吸烟，并沒有乌烟瘴气。
进去之后，边又到柜台边排队等激活卡换币，沈星野跟在他边上问他想玩什么。
边又還沒想過這個，他连這裡的游戏机都不认识，游戏也不认识，进来的时候看见别人坐在游戏椅上拿着游戏手柄很激烈地身体左摇右晃，屏幕上酷炫的特效看得他眼花缭乱，边又想了想问：“你玩過什么？”
“沒玩過。”沈星野回答得很干脆，边又看他的表情也带了点惊讶。
沈星野笑了笑：“我高二才转学到這個城市，后来一直在勤奋苦读，沒時間出来玩，今天朋友生日才第一次到這個商场。”
边又点点头信了他這個說法，不過沈星野又很诚实地說：“但在高二之前玩過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一样。”沈星野說着顿了顿，不太好意思地說：“高二之前我還挺叛逆，不爱上学，每天除了训练就是逃课，学校外面沒别的娱乐场所，只有游戏厅和網吧，我又不爱玩游戏。”
他這话沒撒谎，他一直是体育特长生，天赋好，能力好，进国家队是迟早的事情，文化课对他来說并不重要。但是遇上边又以后，他改掉了原本要保送的院校，硬生生靠自己读上了边又的学校。
那时候他想哪怕不能在一起，能和边又离得近一点也行。
边又想起之前沈渡說沈星野叛逆，看来是有迹可循，不過现在边又一点沒觉得他叛逆，大概是转学過来后换了新的环境，心境也变了。
边又固执地說：“我看起来很菜嗎？”
边又不說话了，比刚才更加专注地盯着屏幕，他想自己可能在玩這种游戏上也是有天赋的，准头比刚才好了很多，不過战况越来越激烈，他感觉自己掌心都是汗。
沈星野问：“要玩這個？”
男生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姿势很随意，脸上的笑也很放松，边又发现沈星野的侧脸轮廓果然很适合被画下来。
边又把驗證码报给店员听，拿了個小筐在一旁的出币机那儿等，一边问：“什么目标？”
边又扭過头，沈星野正低头盯着他看，也许是盯着他手裡的币看。
边又犹豫着点头，小时候他在同学的课本上见過植物大战僵尸的贴纸。
他低着头认真盯着出币机，听见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混着沈星野那句：“人生目标。”
换完币后，两人去找机子，路過一台屏幕上显示的类似于植物大战僵尸的封面的时候，边又停下了脚步。
他就看了那么几秒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游戏上去了，這比玩手游刺激很多，边又总有种自己随时要被僵尸吃掉的错觉，心脏都被提起来。
他们两個人玩双人的，两個小小的游戏角色一起出现在屏幕上，這款游戏也不是植物大战僵尸，不過很像，他们出生在一個全是绿僵尸的房间裡，第一個任务就是把一层的僵尸全部消灭。
他克制住想要摸耳朵的冲动說：“……好的。”
坐到游戏椅上的时候边又還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搞，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他靠得太近，呼吸就在边又耳侧，边又莫名觉得耳朵有些发痒。
幸好一层很简单，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沈星野太厉害，边又一直以来的胜负欲让他在屏幕上跳出两個人差距過大的比分的时候皱起了眉，正要点确定进入下一层，就听见沈星野问：“需要我让你嗎边又哥？”
“沒有，边又哥很厉害。”沈星野偏着头，看着边又明显有些生气的表情低低笑了声。
边又沒玩過這种游戏，不過按键很简单，就是他的准头不太好，总是打偏子弹，相反，沈星野准头很好，边又看见屏幕上跳出来的两個人杀僵尸的比分，不由扭头看了眼沈星野。
边又想，应该沒有人一次性把卡裡那么多币全部花完吧，实在是太重了。
第一次参加比赛都沒這么紧张過。
沈星野像是知道他所想，“转学過来后突然有了目标，就改了那些坏习惯。”
沈星野站在他前面弯下了腰，在边又茫然的视线裡替他系上了安全带，然后笑了声：“這样。”
第二层的比分，他比沈星野低了那么一点点，边又不怎么高兴地說：“不要让我。”
“沒有让。”沈星野看着他笑，边笑边夸：“边又哥這么厉害，根本不需要我让，還是在边又哥眼裡我是会說谎的人？”
說着他似乎有些委屈了。
边又：“……不是。”
应该是自己真的变厉害了。
然而到了第三层，边又就觉得很吃力了，僵尸速度太快，他的反应跟不上，本来他和沈星野一人负责一半房子，但因为实在跟不上，他们两個人的位置也越来越靠近。
被僵尸吃掉之前，沈星野的那個人物突然走到了他的人物前面。
游戏画面很逼真，沈星野的人物被僵尸提起来，然后塞进了嘴巴裡。
当然，与此同时，边又的人物也被提了起来，塞进了僵尸嘴巴裡。
边又愣了下。
可能只是因为操作不過来太過慌乱造成的举动，然而那個场面真的很像是想要帮他挡掉僵尸。
边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過来……”
“嗯？”沈星野似乎有些遗憾：“我還以为我挡掉你就不会死了，看来還是沒用，這游戏一点也不智能。”
边又：“……是的，不太智能。”他喝掉剩下的牛奶，眼神闪烁了一下說：“去看看别的。”
他们又玩了一些其他游戏，不過基本上都大同小异，已经沒什么新鲜感了，不知不觉一個多小时過去，边又被尤然的消息声音提醒了時間，正好屏幕上显示出“GameOver”的字样，看向正在喝那瓶他喝過的水的沈星野，“我该回去了。”
今天实在太晚了，边又怕回去晚了地铁都要关了。
沈星野說：“好的，但是币還有很多，下次再来？”
边又都不知道下次還会不会有這种机会，他平时都沒什么玩的心思，今天也算是破例了，不過很开心倒是真的，他眨了眨眼，還沒說话，沈星野已经把那些币倒进了袋子裡，笑着问：“边又哥不是很想下次再和我出来玩是不是？”
“沒事，也可以和别人出来玩，反正币都是你的。”
边又：“……我不是這個意思。”
虽然他是這么想的。
但他感觉沈星野的笑很勉强，好像很失落。
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变成了：“下次有机会的话。”
沈星野似乎不太信地嗯了声，垂着眼把袋子递给边又：“我相信边又哥不会骗我。”
边又只好說：“不骗你。”
沈星野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问：“真的？”
边又抿唇，一时觉得自己要是点头，感觉就像在画饼，要是摇头，那不是驗證了他是個骗子，而他从沈星野的眼神裡看出了期盼。
边又一直以来只有尤然這個朋友，但尤然有自己的社交圈子，边又不喜歡融入别人的社交圈子，尤然喜歡出去玩的很多东西边又都不喜歡参加，尤然也不会逼他，所以虽然他们经常待在一起，但像现在這样的事情還沒发生過。
边又感觉朋友之间应该是真诚的。
他实在无法拒绝沈星野這么期盼的眼神。這种眼神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他爸爸家见到的一只小狗，是他爸爸的新老婆养的狗，很听话聪明，不知道那只狗是谁都喜歡還是单纯的只喜歡边又，总之每次见到边又，它都会用這种期盼的眼神看着边又，好像在說：你终于又来啦。
這是边又去他爸爸家唯一高兴的事情了。
半晌，边又点头說：“真的。”
沈星野果然笑了起来。
为了表达這句话的真实性，边又甚至想把币放在沈星野那儿，不過沒等他提，他就被人撞了一下，惯性让他后退了几步，然后靠在了沈星野身上，后者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肩膀，只是碰了一下，并沒有停留多久。
撞他的是個女生，手裡抱着几個娃娃，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以后，她连忙說对不起。
边又說沒关系，视线却落在女生怀中一只熊猫娃娃上。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明显了，女生注意到了，问：“你要這個嗎？可以送给你。”
边又连忙拒绝。
他就多看了两眼而已。
等女生离开后，沈星野也问他：“边又哥，你喜歡那只熊猫？”
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看着很可爱，脸上有两坨腮红，脖子上戴着一圈小花。
边又摇头，沈星野就已经看了眼時間，“离地铁关门還有一個小时，我觉得我能在一個小时内抓到這只熊猫，边又哥，你觉得呢？”
边又愣了片刻，又看了眼几乎都是情侣的抓娃娃区，犹豫了起来。
“還是边又哥不信我？”沈星野又摆出那副失落的表情，“沒关系，边又哥不信我也沒关系。”他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下次有机会是什么时候，上周边又哥就忙了一周沒怎么理過我。”
边又：“……”
上周他忙着编舞，确实沒太有空。
一分钟后，边又站在一堆情侣中看着沈星野抓娃娃，试了好多次都是失败告终，最后一次，那個娃娃明明都快要落下来了，夹子却突然松了。
沈星野神色挫败地让出位置：“边又哥，你要不要试试？”
边又本来沒什么想玩的心思，但被沈星野這么一问，居然也有些蠢蠢欲动。
不知道是不是他天赋异禀，還是這個娃娃机和他比较属性相配，简而言之，他第一次只是学着沈星野的样子尝试着夹了一下，就夹出来了。
很意外。
也很惊喜。
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把娃娃捡出来不可置信地问：“我這么厉害？”
沈星野跟着他一块儿笑：“是的，你就是這么厉害。”
他们旁边一個男生也夹出来一個娃娃，他女朋友很高兴地冲上去抱住了他，還夸他：“宝宝你好厉害啊。”
边又突然想起了尤然說的：你俩怎么搞得像约会？
他眨了眨眼想，自己差点被尤然的脑回路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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