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夜宴
方未寒看着手中的明月芦花,眉头紧锁。如果不是皎月秘仪還能察觉到太阴星君的状态良好,那方未寒恐怕现在早就已经出发前往天山了。
云纾断了联系,师姐也沒有消息,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相关?
他暂且压下心头重重疑虑。
此刻的方未寒正在逍遥府门口等待陶允姜。
陶琰处理好北方的战事后,正率领着几千长垣铁卫赶回洛京述职,此刻還未赶来,大致在济阴附近。陶允姜思念得紧,哪裡能等得及,昨日一早便匆匆赶去了济阴,如今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为了赶路方便,少女一身劲装,束腰与束袖上隐有灰尘,绝美容颜上带着疲惫,但精神却看起来相当不错。
远远地看到方未寒,少女便用力挥挥手,身影从马背上倏地消失,下一刻便闪现至他的面前。
陶允姜如一阵旋风般冲入他的怀中:“乖徒弟!”
好闻的橘子香气,配上田野间特有的尘风味道,鼻尖覆盖着她的马尾长发,有些痒。
桃花眼眯起,像是做贼一般,少女悄咪咪地在他脸侧啄了一下。
她俏脸红红,眸间半是羞涩半是爱慕:“两天不见,你又变好看啦!”
“一见面就夸人,什么时候這么会說话了?”方未寒好奇地问,“我怎么记得以前的小师傅可不是這样的,還时不时地总是想教训我這学生两句?”
她轻咳一声,略有些心虚:“以前打得過,现在打不過了。”
方未寒:“……”
“哎哎哎,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說得有問題嗎?怎么啦?”陶允姜将他的脸掰回来,面带不满,“难道我說我现在打不過你了,你就会打我不成?要欺负我,要家暴我?”
她掩面垂泣,顺手拽着自己的马背,耷拉在肩膀一旁:“嘤嘤,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嗎?徒弟大了翅膀硬了不听我话了呜呜……”
陶允姜的眼睛一眨一眨,忽闪忽闪的,在指缝中偷看着他。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方未寒正色道,“就算我要家暴,也只会在床上。”
“什么意思……”陶允姜的小脑袋很快便转了回来,她看着方未寒那另有深意的促狭笑容,脸蛋便像火烧一般滚烫了起来。
“混蛋徒弟,欺师灭祖,不守徒道,真可恶。”陶允姜敲敲他的脑袋,别過脸去,只留给他一個高高竖起的马尾。
方未寒把玩着她的马尾,问:“怎么样,见過陶公了?他老人家状态如何?”
“爷爷沒什么問題,范阳卢氏的哨骑先于异族一步找到了他,然后秘密将爷爷带回蓟州软禁了起来,并沒有在吃住上苛待他。”陶允姜略带庆幸地說。
還好爷爷沒有事情,要不然她真的要自责一辈子。
方未寒平静道:“万幸陶公沒問題,否则范阳卢氏也沒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陶允姜心中一暖,她知道方未寒并沒有开玩笑。按照他的性格,若是爷爷真的在范阳卢氏手中遭遇不测,方未寒怕是真的要将蓟州来個大清洗。
“别說這种话,天天打打杀杀。”少女转回脑袋,螓首埋入他的胸膛,声音细弱,“而且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后半句话說的什么东西?”方未寒指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她再說一遍,“刚才你的马打了個响鼻,我沒听到。”
陶允姜嗔怒地瞪着他:“瞎說,它可乖了,而且你七转明武会听不到?”
這坏家伙,分明就是想看自己难为情的样子取乐。
“沒听到就是沒听到,你再說一遍。”
陶允姜很傲娇:“我就不!除非你求我!”
“徒弟求你了,小师傅。”方未寒真诚地看着她。
“哼……這還差不多。”陶允姜满意地点点头。
她晃晃脑袋,把自己的马尾从他手裡拽出来,勾勾手指:“乖徒弟你凑近点,凑近点我就告诉你。”
方未寒依言把脑袋凑過去。
“刚才我說……”
少女缓缓說着,嘴角止不住地勾起,像是在强忍着笑。
“你该补补了,上次我還沒回過神来就结束了。”
方未寒:“?”
他還愣了一下這陶允姜在說什么东西,可陶允姜已经像一只兔子一样蹿出去了老远。
方未寒勃然大怒:“陶允姜,你给我滚回来。”
“沒听到沒听到,你說什么?”陶允姜的声音远远传過来,笑得很是欢脱。
“我說让你滚回来!”方未寒也不管她那马了,而是冲进侧门,开始找起陶允姜来。
“我就不,况且你不是要我重复一遍的嗎?”陶允姜笑得有些喘不過来气,“真重复了你怎么又不乐意了?”
“你說的是人话嗎?”方未寒气得咬牙切齿。
這他妈的是能用来开玩笑的?而且上次不是陶允姜率先求饶的?還她沒回過神来就结束了?我看分明是结束了她還晕着吧!
方未寒发誓,這次绝不能轻饶了她,必须手段齐出,至少要让她一天下不来床。
他绕過一方荷花池,穿過两重月门,发现陶允姜正倚靠在正厅前的柱旁好整以暇地等他。
“哎呀,被你抓到了。”陶允姜百无聊赖地捧读道。
“刚才你听错了,我說的其实不是那句话。”
方未寒不相信她,于是冷笑道:“那小师傅說的是什么呢?”
“有你在身边真好。”
突然一阵安静,凉风透着秋菊的淡香,荷池水浪阵阵,大雁自头顶掠過,飞影斑驳。
“這句话倒還挺好听的。”方未寒打破沉默,說。
“是吧,我也這么觉得。”陶允姜佯装镇定地嬉笑回答。
她以手为扇,在通红的耳侧扇扇风,一边侧過身,不想让方未寒看到自己的羞涩模样。
“這冬天還挺热的。”陶允姜在胡言乱语。
她再侧過一点,便看到了面前站着的谢令婉。
陶允姜:“……啊?”
“令婉你……你走路怎么沒声啊?”
谢令婉微笑着点点头:“冬天太热了,允姜听不到也是正常的。”
“啊啊啊啊啊!”
陶允姜羞愤地跳過去,捂住了谢令婉的嘴巴,赶紧让她别胡說了。
谁知道令婉這嘴是怎么长的,怎么每次說话都能精确戳到她的痛点呢?
谢令婉对她眨眨眼睛,示意自己不会乱說了,陶允姜這才把她松开。
“我饿了,婉婉。”陶允姜挽起谢令婉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谢令婉笑道:“我已经命人备好晚餐,等萧槿和方棠回来,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有肉嗎?”陶允姜问。
“有的。”
“好耶,有肉就行!”
陶允姜对吃的要求向来不太高,但必须得有肉,否则她說她会饿死的。
可以理解,姜姜想要长身体。
方未寒问:“小槿和方棠一起出去了?”
“嗯。”谢令婉道,“可能尊贵的皇帝陛下和神秘的玄重卫指挥使大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密谋需要商量吧。”
方未寒:“……”
這醋味,你沒派人偷听就不错了,他心想。
似乎是猜到了方未寒内心在想什么东西,谢令婉沒好气地說:“我沒派人跟踪。”
“她们两個密谋肯定屏退闲杂人等,夫君也不想想,這世界上谁能跟踪得了两個七转修士還不被发现的。总不能我亲自去吧,我才沒那么无聊。”
方未寒连忙安抚:“知道知道,我可什么都沒說。”
“一個是你的乖学生,一個是你的好妹妹,左右都是自己人,不明白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谢大小姐微笑道,“夫君怎么不担心担心我呢?那两位可无时无刻不盼着我赶紧从宰相之位上下来,好让出她们的好老师,好哥哥呢。”
“首先聲明,我可从来沒有這么想過令婉。”陶允姜连忙举手表忠心。
她信誓旦旦地发誓:“令婉绝对是我认识的所有人裡最适合当宰相的。”
“太丑陋了陶允姜,你的讨好模样让我不齿。”方未寒点评道。
“嗯?夫君似乎对允姜說的话有不同意见?”谢令婉微笑问。
“我哪来的什么不同意见。”方未寒反问道,“今天我刚见面就打给你了,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同意见?”
饶是以谢令婉的城府,听到這话也是有些顶不住。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陶允姜像是好奇宝宝一样追问。
“哎,婉婉,你脸怎么红了?”陶允姜再问。
“嘻嘻,脸红的婉婉,感觉很少见呢,让我捏捏。”
她玩得不亦乐乎。
“好了允姜,该吃饭了。”谢令婉无奈地說。
她是真的不想也不愿对陶允姜說出什么阴阳怪气的话来,那些话对萧槿方棠信手拈来,但对允姜……
算了,允姜也沒什么坏心思,還是宠着吧。
“扶我一下,崴到脚了。”
“哦。”
陶允姜乖乖照做。
不過在去宴厅的路上,陶允姜对谢令婉偷偷传音道:“令婉你這不是崴脚吧。”
谢令婉抿唇微笑,沉默不语。
陶允姜见状,急忙追问:“快跟我說說,他完事之后是什么样的?”
谢令婉:“?”
什么意思?她一脸迷惑地看着陶允姜。
陶允姜语无伦次地解释:“哎呀,就是……就是……他有沒有阳虚,是不是扶着腰出来的?”
“沒有吧。”谢令婉想了想,确定夫君今天似乎依旧龙精虎猛,“你们明武不都是在這方面天赋异禀嗎?夫君他挺能折腾的。”
谢大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不再說话,耳根却渐渐浮起一抹粉意。
“那完了,呜呜……”陶允姜心头一颤。
联想到自己在门口调戏方未寒的话,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今晚的悲惨结局。
“明武和明武间差距很大的。”陶允姜生无可恋地說,“比如我,基本沒什么還手的份,只能叫几声讨饶了。”
谢令婉一听這個,瞬间来了精神。
谢大小姐几乎精通世间半数繁杂之事,但于此道几乎一无所知。
“允姜你是怎么叫的?跟我也讲讲。”
谢令婉难得虚心求教,陶允姜也不好推辞。
她咬着唇,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尽数告知:“我也是看话本学的,就是……”
方未寒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這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时不时地還抬头偷看他一眼,脸蛋红润,似乎总有些做贼心虚的意思在。
他摇摇头,便由着她们去了。
又不是馋我身子,何惧之有。
過了沒多长時間,萧槿和方棠便回来了。排退下人,五人相继落座,桌上摆满珍馐佳酿。由于方棠的缘故,一切按的都是皇室标准。
谢令婉微笑道:“我敬陛下一杯。”
“這裡沒有外人,令婉就不必讲究這些繁文缛节了吧。”
方棠今天微服私访,连龙袍都沒有穿,而是穿了一身月桂色的襦裙,配上浅金色流苏,分明是贵族小姐的装扮。
“我不称你谢相,也不必称我陛下。”方棠主动示好,“令婉唤我姓名就好。”
“或者說唤我曾经的封号,长明也行。”
“好的,长明。”谢令婉微笑点头,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
她知道這是方棠在刻意拉低自己的身份,毕竟带着皇帝的身份天然不好与他人亲近,在争宠的环境中肯定会落入下风的。
咦,争宠,什么是争宠,我刚才說了争宠两個字嗎?
陶允姜道:“也就是温姐姐今天不在,否则大家能提前吃顿团圆饭了。”
众人沉默片刻,均是有些担心。她们对温折雪的印象都很不错,包括只有一面之缘的方棠在内。
“過几天,我們运作打听一下天山的情况吧。”谢令婉說。
几人纷纷点头。
“好了好了,战乱初定,以后我們的日子還长着呢。”
萧槿举起杯,在她的带动下,现场的气氛又变得热烈起来。
不热烈哪裡行,我萧小槿今晚可是要办大事的!
不過在场的几人不是笨蛋,也都或多或少地看出来了萧槿的小心思。
明月芦花中,方棠私戳谢令婉:
“萧槿今晚?”
谢令婉回复简短:“是。”
谢令婉问:“你准备什么时候?”
方棠:“今天不行,那個来了。”
方棠:“偷看,来不来?”
谢令婉:“不去。”
方棠:“谢相德高。”
谢令婉:“陛下圣涵。”
她又找到了陶允姜。
方棠:“今晚萧槿?”
陶允姜:“我猜大概率应该是。”
方棠:“偷看,来不来?”
陶允姜:“啊……這,這不好吧?”
方棠:“陶将军德高。”
陶允姜:“那是自然。”
……
今晚凌晨。
萧槿喝了好多酒,此刻正醉醺醺地将方未寒扑倒在床上。
“方哥哥,小槿好喜歡你。”她脸蛋通红,嘴角流着口水,打了個酒嗝。
“小槿,你二叔可能……”
“二叔现在打不過我!”
“那你家族那边……”
“沒有我,兰陵萧氏還叫兰陵萧氏嗎?”
“那……”
萧槿的眸子仿佛要滴出水来:“少废话!我等這一天已经很久了。”
门外,鬼鬼祟祟的三人挤在一起。
“你们两個不是說今晚不来?”方棠冷笑。
陶允姜尴尬抬头望天,谢令婉淡定微笑,一点也沒有感到不好意思。
裡边传来忽然传来水声。
三人:“……”
方棠打破沉默:“萧槿這個……体质挺特殊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谢令婉:“确实,人菜還瘾大。”
陶允姜:“這個……也太快了吧?這才一刻钟不到吧?”
“咚!”
又過了一会儿,裡面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谢令婉推推陶允姜,示意她进去。
陶允姜:“啊?”
谢令婉晃晃手中的投影石:“萧槿晕過去了,靠你了姜姜。”
陶允姜:“不是,我……”
话還沒說完,她就被谢令婉和方棠合力推了进去。
“再听听?”方棠问。
谢令婉依旧微笑,拿出投影石便和方棠观摩起来,两人嘀嘀咕咕讨论了好久。
“這個姿势也太……估计只有允姜能摆出来吧?”
“允姜的耐力好好……婉婉你能坚持多长時間?”
“我?我的话,永远是夫君先求饶的。”
“真的嗎?”
“我谢令婉从不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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