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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好戏,要开始了。

作者:鹿琳lin
华府之内,戎装女子高坐堂中。烛光从她后面照過来,桓瑶整個人都被笼罩在影子裡。

  “你既然带着它来见本宫,想必是知道這是什么。”

  堂上女子举起手中紧攥的残纹,从它露出的一角看,隐约能猜出上面绘着一只细犬。

  “拿它来跟本宫谈條件,就不怕自己走不出這道大门”

  “殿下息怒,我并不知此物为何!桓瑶此次拜访,只是想向殿下表露桓家投诚之心。”

  桓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堂上人眸中厉色变幻,审视着堂下的少女。

  “你该知道,想投入本宫门下的人数不胜数。你能做的事,并非只你不可,桓家還有什么”

  “而你竟以此物跟本宫做交易……如此胆识,怎能放你回去”

  那人语气中隐含的威压让桓瑶几乎透不過气来,她察觉到,自己似乎误入了一道過于危险的大门。

  但她不能在此刻认输——即便自己万劫不复,也要为桓家拼死一搏。

  桓瑶挺直脖颈,盯着那人手中的残纹,一個念头突然闪過——既然這残纹如此重要,那便干脆以此为信,背水一战!

  “我能做的事,别人确实可以做。但——既然這残纹密不可宣,那少一個人知道总比多一個人知道好。对嗎,殿下”

  “我可以帮殿下查明,究竟明雍之中为何会有此物出现!而后为殿下绝此后患!”

  堂上女子看着堂中的桓瑶,摩挲着椅子上雕刻的凤纹。

  “殿下!桓家有意效忠,桓瑶也绝不会做那无用之人!”

  “你确实有胆识。既然如此,本宫就试你一试。”

  “……請殿下吩咐!”

  “此物无需你去查,既然你已见過,就必须消失于人前——這也是,你为本宫办事的條件。”

  花微柔在学堂上完早课,便打算去找文司宥。

  文司宥昨日說发现她于天文一道颇有天赋,便打算给她开小灶,让她今日去往他书斋。

  花微柔对此甚是震惊,觉得文司宥莫非是转性了?否则怎可能那么好心

  花微柔思考着,沒看路,刚出学堂不久,就与一位推门而出的先生撞了個满怀。

  “抱歉,我……”

  她退了半步,正想道歉,抬首却见到一双熟悉眉眼。

  “云、云心先生”

  凌晏如应道:“嗯。”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沒睡好?”

  花微柔实诚点头:“昨夜做了噩梦,半夜被惊醒,委实是沒睡好。”

  凌晏如:“什么噩梦?”

  花微柔:“梦到学生被你罚抄一百遍。”

  凌晏如:“……”

  凌晏如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莫不是在梦中看话本又被我抓了”

  花微柔讪笑道:“怎么可能,学生是這种不正经的人嗎?”

  花微柔說完便看到凌晏如不甚信任的目光,心虚的转移话题道:“云心先生来明雍做什么”

  凌晏如:“找玉泽。”

  花微柔疑惑道:“找玉泽做什么”

  凌晏如惜字如金道:“下棋。”

  花微柔自是知道凌晏如不会只是来找玉泽下棋的,遂连忙道:“那云心先生快去吧。”

  凌晏如却并未动步,反而问她道:“你這是要去何处?”

  花微柔:“找文先生补课。”

  凌晏如:“上课不认真被罚了?”

  花微柔无奈想道,自己在云心先生的心中就這么不靠谱嗎?

  她得意道:“学生如此好学,怎么可能会听课不认真。昨日学生不光听课听得认真,還帮文先生处理了两個上课传纸條的学子。”

  凌晏如挑眉:“說来听听。”

  于是昨日算学课上一事被花微柔添油加醋的讲述给了凌晏如听。

  凌晏如点评道:“干的不错。”

  花微柔:“這就沒了?”

  凌晏如:“你還想要什么?”

  凌晏如瞥了一眼花微柔,看着她希望自己在說些什么的模样。

  他复又开口道:“再接再厉。”

  花微柔嘴角抽了抽:“……”

  她果然不该对云心先生抱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凌晏如提醒道:“去补你的课吧,莫要迟了。”

  說罢,便径自向玉泽的书斋走去。

  而花微柔也向文司宥的书斋走去。

  “文先生”

  花微柔轻叩了门扉,无人应答,倒是一不小心把虚掩的门给叩开了。

  花微柔:“怎么不好好关门,還是說……文先生特意虚掩着门等我”

  她不自觉步入书斋,见這书斋布置得极为雅致,书桌上那一摞摆放的极为古怪的书卷吸引了她的目光。

  花微柔缓缓走进,见书卷上压了一张信笺——

  “密卷勿开。”

  她总觉得這是個陷阱,颇有先见之明的退后了一步。

  她收回了目光,正要离开,怎料窗外一阵轻风拂過,不偏不倚拂开了那张信笺。

  信笺之下,赫然写着——

  “乾门学终试试题。”

  明日便是乾门学终试,這私下窥视试题形同舞弊,還是早些离开为妙。

  奈何清风不解人意,她還沒来得及转身,一阵疾风骤至,瞬间吹散了试题。

  花微柔嘴角不禁抽了抽,這风吹得也太巧了点。

  這乾门学终试的试题,竟是数张白纸

  “你迟到了。”

  花微柔還沒来得及缓過神,那個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却偏偏从身后咫尺处响起。

  “文先生……”

  花微柔转過身,正对上文司宥镜片后莫测的眸光。他仿佛在笑,又仿佛只是在观望,真实的情绪被镜片掩藏地彻彻底底。

  白纸纷飞,文司宥笑着拨开了眼前的几张。以便让视线长久地落在她身上。

  似想看透她心中所思所想,所欲所求。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数张白纸”

  花微柔坦然面对文司宥打量的目光,心下生疑。

  明日便是乾门学终试,文司宥为何至今仍未出题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若心中有疑问,不妨直言,为师定知无不言。”

  文先生给出了一個充满诱惑的承诺。

  花微柔随意问道:“学生有些好奇,明日便是乾门学终试了,文先生至今都沒出考题嗎?”

  “你這問題,倒是大胆。”

  文司宥轻声一笑,捡起空白的乾门试题,重新收拢回桌上。

  “你可知无论以何种方式,若是在考前得知乾门学试题,便是舞弊。”

  花微柔淡定道:“学生不曾過问乾门学试题的內容,只是好奇先生为何仍未出题……而且即便问了,先生不按实說,也不能算舞弊。”

  “你若问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欺你。”

  花微柔望着文司宥眼底的温雅笑意。

  心道:“這文司宥是玩哪出?”

  “不過——我不欺你,亦不欺世间任何人。今日你若要问乾门终试试题,我如实相告,但若院长司业程先生问及你……”

  花微柔心道:“果然,我就知道。”

  她轻笑“不劳文先生相告,学生這就告辞。”

  文司宥笑道:“嗯课不补了?”

  “等等……文先生,你不会真的打算在青天白日裡为我补天文课吧”

  花微柔抬头望了望窗外连一片云的天空,一时无语凝噎。大白天看星星這便是大景第一金商嗎?

  “星辰从不因昼夜流转而变化,正如算学的答案不会因人心的度量而改变。”

  “請文先生指教。”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而你明日尚有乾门终试要面对……”

  花微柔几乎以为下一刻文司宥便要放她回去了,告辞的话都已蹦在了嘴边,脚也准备撤离。

  “所以今日能指教的不多,可能再也沒机会指教的半堂天文课与小测将近的算学课,只能择其一,你——”

  花微柔心道:“有什么区别,不還是要陪你在這打谜语。”

  面上却佯装好奇道:“虽然算学小测将近,但学生還是更好奇,要如何在白天看见星星”

  “对天地万物保持好奇心,确实是学天文必不可少的一步。而且懂得把握珍惜机会,不错。”

  文司宥突然夸赞了她一句,倒是出她意料,随即他便抛出了一個让她感兴趣的话题。

  “其实无论白昼暗夜,星辰始终闪烁于苍穹天地间,只是因为昼光太明,反倒遮掩了星光。”

  “但白日若是想观星也是有办法的。晨起东方有一颗名为启明的星辰,又名长庚,算是难得能在白日裡观到的星辰。”

  花微柔明了道:“過于昏暗,视线会被遮挡。過于明亮,视线亦会被遮挡。”

  文司宥赞赏道:“颇有悟性,孺子可教。”

  花微柔心道:“……我在他心中得有多傻”

  文司宥轻声一笑,将散落的乾门试卷收好,又拿出一张绘满星辰的天文海图,虚点了一角。

  “观星,最重要的莫過于一個“观”字,可若看不真切,那依靠观星所得的结论便难以取信了,這海上商贾多亡于此。”

  “所以微柔,无论何时,观星……亦或观人观事,但凡涉及观之一字,都要慎之又慎——目之所及未必为真。”

  文司宥微微倾身凑了過来,她的心神在那一瞬间被他眼中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所摄。

  這番话,颇有深意啊。

  “好了,今日的课便补到這了。若有不懂的,再来问我吧。只要你问了,为师必知无不言。”

  文先生笑着结束了补课,可她却总觉得這笑裡藏了些什么。如高深莫测之天文,亦如复杂难算之算学。

  她正欲问什么:“文先生……”

  “若你還想细细讨论,不妨先写一篇不少于万字的、听文先生讲学有感文”

  听此话,她一阵无言,随即面色不改道:“文先生,学生告辞。”

  离开桃李斋后,花微柔上完了下午的课,晚上无聊干脆去书阁读书静心。

  待花微柔离开书阁回到寝舍时,夜已经深了。

  曹小月与白蕊儿皆已睡下,花微柔也准备熄灯歇息。

  她刚要吹熄灯火,却发现灯座下压着一张字條。

  “锦囊一事,我欲当面酬谢。明日卯时,望考场相见。”

  字條落款为桓瑶。

  花微柔对此毫不意外,眼底有着看破一切的通透。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天地被磅礴的雨水连接,隐隐露出几分压抑。

  夜风被雨点压在地面,却不会比少女眼中更冷。

  花微柔眼中被重重水幕淹沒,深不可见。

  “好戏,要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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