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欲擒故纵
她对曹小月和白蕊儿美其名曰是在思考学业,這几日不必来找她,她需要好好思考思考。
她把自己关在寝舍裡,她觉得不可再這样想下去,为了转移注意力,便去绘丹青,一天下来,她作了十幅画,但這十幅画都与凌晏如有关。
他与她对弈时的漫不经心,他深夜处理公务时的认真,他谈起抱负时的运筹帷幄,他授她学业时的正经,诸如此类,皆在這些丹青上体现的惟妙惟肖,导致花微柔现在满脑子都是凌晏如。
花微柔看着摆满地上的丹青画卷,觉得自己定是魔怔了。
她烦恼的将地上那些画卷都收拾放好,再躺到床上空想了会儿,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這样下去,得找個人给自己出出主意。
她所熟识的,又能给自己出主意的,且那人還不会察觉出来的。
她只认识一人——季元启。
次日。
季元启兴奋道:“小爷就說吧,她定然是喜歡她那先生的。”
花微柔敷衍道:“是是是,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季元启:“怎么办,那定然是去告白呗。”
花微柔犹豫道:“那要是他不喜歡她怎么办?”想了想,又补充道:“我那朋友喜歡的不是普通男子,他有点……不近女色。”
季元启闻言思考了会:“那便追呗。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你那朋友够坚持,小爷就不信铁树他开不了花。”
季元启想了想,還是觉得不对劲,问道:“小爷怎么觉得你那朋友喜歡的人跟凌首辅他有些像啊”
花微柔心裡一激灵,面上故作镇定道:“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季元启狐疑的看了会花微柔,见她面色镇定,便打消了這個怀疑。
可惜他不知道,這是他离真相最接近的一次。
花微柔還在犹豫,季元启又道:“你要想啊,你朋友要是真的因为這次犹豫错過了,那她喜歡的人日后有了心上人了的话,未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跟你那朋友可一点关系都沒有喽!”
“你那朋友最后怕是连哭都来不及。”
花微柔代入的想了想,若云心先生日后有心上人却不是她,跟另一個女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岂有此理,這怎么可以!
她不再犹豫,坚定的望向季元启:“那该怎么追”
季元启不解道:“那是你朋友,又不是你,你這么激动作甚?”
說完他也不废话,从袖中掏出《追夫三十六计》,递给花微柔。
季元启:“這可是小爷无意中得到的,书上能教你那朋友如何做。”
花微柔看向季元启,好奇问道:“你一個男子,为何会有這本书”
季元启无语道:“小爷都說了是无意中得到的,你看就是了。”
花微柔低头草草翻阅了一下這本书,她自小读的都是圣贤书,诚然话本也看過一些,但像這种她是从未碰過,书中有好多地方她都一知半解。
季元启是十分得意,他从未想過堂堂明雍第一学霸也有向他虚心求问的一天。
季元启自得又耐心的解释起来:“這招欲擒故纵嘛是……”
于是季元启给花微柔展开了一個时辰的讲解。
花微柔听完后,点评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季元启:“……”
遂后她也并不打算指望季元启了,低头将书放入袖中。
她起身拍了拍季元启的肩,漫不经心道。
“事成,涌泉相报。”
“事败,提头来见。”
說罢也不管季元启,提步离去。
季元启嘴角抽搐:“……”
他心底怎么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花微柔花了一夜的時間,将這本《追夫三十六计》看完,心底有了计较。
次日夜晚,月黑风高,凌府的守卫看到花微柔,行礼道:“殿下。”
花微柔拂袖让他们起身,淡淡道:“首辅大人可在府内”
“回殿下,在。”
花微柔点头,便朝裡走去。
她走到了一处半掩着的书房门前,只见屋内烛火微弱,似有人影伏案。
這么晚了,云心先生還在处理政务嗎?
花微柔轻推房门,带起一阵微风,拂灭了案上残烛,月光在一息之间涌入书房,笼罩在屋中人身上。
花微柔看着眼前小憩之人,不知为何呼吸一滞。
夜风轻微,不足以唤醒案上浅寐之人,却于不经意间拂动他一头银发,若流风回雪。
而此刻他敛尽锋芒的模样,并不像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首辅大人,反而让她想起昔日幼时,那個灯前教她读书的人。
花微柔喃喃道:“云心先生。”
“何事?”
凌晏如沉声开口,唤回了花微柔纷飞的思绪。定睛看时,案边人已睁开了眼。
花微柔回過神,躬身一拜。再抬首时,他已正襟危坐,恢复了当朝首辅的惯常模样。
“来此何事?”
虽說凌晏如平时也是十分冷淡,但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今日仿佛有些心情不太好。
唔,是不是挑错时机了
但来都来了,也不好原路返回。
凌晏如看到花微柔思考的模样,也未问什么,遂处理起公文来。
“沒事就不能来寻云心先生嗎?”,花微柔轻车熟路地在他对面坐下,她一手脱腮,上身前倾,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凌晏如,“时辰不早了,怎么先生還在批公文。”
“再不回书院就要宵禁了。”
花微柔觉得凌晏如许是忘了她入了乾门,如今的宵禁管不了她。但她也沒提醒,故意道。
“那就麻烦云心先生留我住一晚了。”
花微柔凑到他跟前,十分讨好地替他捏起肩,“看久了对颈椎不好,我给您捏捏?”
“胡闹。”凌晏如轻声呵斥她,脸上倒是一分怒色也沒有,把她一双不安分的手拂下来。
“无事就和我对弈一局,让我看看你棋艺退步沒有。”
机会,稍纵即逝!花微柔想起《追夫三十六计》上女主对男主欲拒還迎的姿态,她当机立断,决定使出第一招一一欲擒故纵。
她正了正神色,假装沒看见凌晏如已经拿出来的棋盘,起身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既然天色已经不早了,那学生就先走了?”
凌晏如大概是沒想到花微柔会来這一出,满脸狐疑地看着她,随即又出她意料地点点头:“好,你去罢。”
花微柔:“…”
“呵。”见花微柔脸上错综复杂的表情,凌晏如轻笑了一下,“在我面前玩以退为进那一套,你還差得远。”
花微柔心知诡计被识破,她也不再装下去。
她想起书上說的撒娇那套,于是便开始假哭跟他撒娇,“云心先生都不挽留我,我真的伤心了,這次我真的走了……”
凌晏如显然对今日花微柔搞得這出也有点意外,他看了眼在那演戏的花微柔,淡淡道“回来。”
“陪我下盘棋吧。”
花微柔坐在棋局一侧跟凌晏如对弈,觑了眼凌晏如的脸色,“云心先生近日心情不太好”
凌晏如将手中黑子落定,冷淡道:“你听谁說的?”
花微柔知道瞒不過凌晏如,毫不犹豫的将步夜供了出来:“步夜。”
“他倒是多嘴。”
花微柔善解人意道:“云心先生近日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跟学生說說,看看学生能否为你分忧。”
凌晏如抬眸瞥了眼花微柔,意味深长道:“本官精心养了十几年的兔子跟人跑了,你說,本官该如何”
花微柔诧异道:“云心先生何时养了只兔子,我怎么不知道?”
凌晏如闻言都懒得搭理她,径自往棋局中落下一子。
花微柔才反应過来自己抓错了重点,她想了想,回道:“那就抓回来,总不能让它跟别人跑了。”
凌晏如神色稍有缓和,花微柔觉得他对這個答案应该還挺满意。
凌晏如淡淡道:“可本官看它喜歡那人的紧,你說,又该如何?”
花微柔认真的想了想,开口道:“既然那只兔子那么喜歡那人,不若就放過它,让它跟那人跑了吧,反正心不在自己這,又有什么用呢?”
凌晏如闻言冷冷看了她一眼,看的她背脊直发凉。
花微柔看到凌晏如本来稍有缓和的神色复又冰冷起来,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非,她說错话了?
凌晏如将手中黑子在棋局上落定,便起身朝外走去。
花微柔沒想明白,朝着凌晏如问道:“云心先生棋不下了”
前方的紫影已走远,只留下轻飘飘一句话。
“你输了。”
花微柔闻言望向棋局,心中一叹,岂止是输,简直是输的一塌糊涂。
不知为何,今夜云心先生這棋下的格外的不手下留情。
而且,她怎么觉得,云心先生好像心情更差了。
莫非他近日喜歡兔子,她不若买只给他养养
次日,大理寺。
大理寺众人刚缓過来沒几日,又投身入更劳累的工作中,他们不明白,到底是哪個不长眼的敢惹首辅大人。
复又一想,惹了首辅大人的人,估计下场都不太好,沒准连具全尸都沒保住。若是保住了,他们非得踹上两脚,来出出气不可。
而首辅大人的属下,大理寺少卿步夜更惨。
他因右脚踏入大理寺,而被扣除银晌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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