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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乾门二试

作者:鹿琳lin
花微柔慢慢悠悠赶到学堂,进门之时,身后一阵香风袭過,桓瑶刚好停在她身旁。

  看她头上的汗珠,不用猜也知道,是跑過来的。

  花微柔觉得自己甚是贴心,知道桓瑶也入了乾门学初试,于是下手便对她轻了许多,让她能够走的了路。

  花微柔为自己如此善解人意给自夸了一把。

  “诶,你怎么也来了”

  花微柔循声看去,季元启竟在桌中,惊疑地回头看她。她坐到季元启身侧,毫不惊讶。

  “诸生請入座吧。”

  堂上一声柔语,程先生怀抱火狐,缓缓从屏风后行出,身后還跟着另一個人。

  季元启和桓瑶都盯着程筠怀中的火狐,显然很感兴趣,但花微柔的注意力却全在后面的玉泽身上。

  “初试便选中了三位学子……程先生,這在乾门学中并不常见吧?”

  “的确少有,毕竟乾门学向来求精不求多,连续两年无人入选也是常事。”

  花微柔自是知晓他们口中的初试指的是什么。

  “应该不需我多介绍了,想必诸生都认识我們的玉司监。”

  “玉泽先生执掌书院内一切大考,乾门学之试虽人数不多,却也是明雍中极为要紧的考核。”

  “接下来的二试,玉先生便是诸位的监考先生。”

  花微柔:“……”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那日玉泽让她对他客气点是什么意思,原来在這等着她。

  “乾门学那是什么?前几日那场装神弄鬼的把戏竟然還有考核标准嗎?”

  “每一年,书院都会从入学新生中选出最出色的学子,通過几轮测试筛选,收为一组,特殊施教。”

  “這些学子要全科兼修,兼以外出历练。表现优异者,在书院期间便可入朝学政。”

  “這每年至多不過五人的学子们……便是乾门学。”

  桓瑶问道:“入朝……学政這就是說,在书院中的学子也可以直接参与政事了”

  “不错。”

  “昨日开学祭礼,几位学子在院长所设的考核中表现优异……”

  程先生话音未落,花微柔肩上就被拍了一下。转头一看,季元启凑了過来,低声与她讲小话。

  “這是什么考核前几日我懒得陪他们做戏,明明大半時間都在树上睡觉!”

  “什么时候睡觉也算表现优异了!”

  花微柔调笑道:“……那,恭喜季大少爷睡进乾门”

  “谁要进這個鬼门学啊!全科兼修、早出晚归、梦裡背课文、醒来写史论!”

  “你自求多福吧,小爷我不陪你了。”

  只见他高举双手,眸子盛满寻求自由的渴望。

  “先生,我想退出乾门学!”

  花微柔倒是不惊讶,這人惊世骇俗的行为,也不是第一次了。

  此话顿时引起几人议论纷纷,程先生抚摸火狐的动作未停,似乎早有所料,对他一笑。

  “不想入乾门学倒是個有主见的孩子,既如此,你现在便可以退出二试。”

  季元启立刻跳起来,跟花微柔眨眨眼便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门口,连背影都透出几分愉悦。

  玉泽挑眉,用和季元启看火狐一样的眼神看着季元启,想到玉泽的缺德,让花微柔不由为他日后的史学成绩担忧。

  “還有谁想退出乾门学的考核嗎?”

  程筠一眼扫過在场的学子,无人应答。花微柔和桓瑶同时抬起头,坚定地看向她。

  “好。”

  “那么這次就看二位的表现了。对了,接下来你们或许看不到我,但我会在暗中监察各位的表现,還請多多留神。”

  玉泽說罢一笑,看了花微柔一眼,朝程筠轻轻颔首,走了出去,好像当真只是来露個脸而已。

  程筠目送玉泽离开,又转過身,向屏风后望去。

  “二试开始前,先认识一下你们乾门学的前辈吧。”

  一阵脚步声响起,花微柔抬首看去。

  二名二年生走进门来,风姿俊逸,正是宣望钧和楚禺。

  宣望钧依旧视众人于无物,径直走向程筠身边,而楚禺走在他身侧。

  “這次乾门学二试,你们各自将会与一名二年生组队。二人一组,共同完成任务。”

  花微柔看着二位眼熟的“前辈”,心中叹道。

  “人倒霉起来果真是连喝水都要塞牙缝。”

  “你们要在课业之余,完成這次乾门考核,不可耽误功课。任务內容,则从签筒中抽取。”

  “至于你们要和何人组队,亦由抽签决定。”

  花微柔看着程先生笑意和煦的脸,遂接過了签筒。

  看到任务,不禁挑了挑眉。

  抬头望天,最近运气委实忒背了点。

  “查明女舍桓学子失窃真相”

  而队友是——

  “宣师兄。”

  花微柔一阵无言:“……”

  她抬头望去,正好看进那双极清淡的眸中。

  第二日。

  日光淡淡,天气正好。

  花微柔才走出早课的学堂,便见到等在前方的宣望钧。

  她客套道:“宣师兄,久等。”

  “无妨。”

  他语气一贯淡漠,无意之中便与人拉开了距离,让她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宣望钧游离花草的目光投向了我,静了片刻,开口便入主题。

  “女舍桓学子失窃一案,你有何看法?”

  “事发时我恰在当场,但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问问便知。”

  花微柔与宣望钧来到女舍之外,不少女学子回来歇晌,都悄悄去看宣望钧,目光复杂之中又见兴奋。

  花微柔戏谑的望了宣望钧一眼:“這宣望钧倒当真是招女孩子喜歡啊,怎么如此不怜香惜玉”

  望了一眼這些女同砚虎视眈眈的眼神,花微柔良心发现道:“咳,宣师兄,女舍之中你行动不便,還是到外面等我吧。”

  “好。”

  宣望钧似乎早已习惯无视旁人目光,自寻了一处树下抱臂而立。

  花微柔很快来到桓瑶的庭院,正要敲门,门却正好开了,她這一下险些敲到桓瑶脸上。

  “你怎么会来到這裡,等等,难道,是你抽中的题目……”

  花微柔言简意赅道:“如你所想。”

  桓瑶微微眯起眼来,冷哼一声。

  花微柔心道:“……我就知道会這样。”

  她提醒道:“桓同砚,你若想找到,便最好配合一点。”

  桓瑶說道:“放心,我桓瑶是喜歡赢,但一贯赢得光明磊落。”

  “你要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但你能不能赶在我完成任务之前找到我的锦囊,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花微柔点了点头。

  “锦囊中是何物”

  “是一颗红玛瑙珠,那是我母亲……给我留下的遗物。”

  “最后一次见到锦囊是何时”

  “在书阁温书时,我還拿出来查看過。”

  “可還有其他人见過锦囊”

  “据我所知是沒有的,但我常拿出来,可能会在无意中让别人看到。”

  “桓同砚,可否将你昨日去书阁的行踪說来听听”

  這次她倒是勤快的很。

  “昨日下午无课,我便去书阁温书”

  “我是未时到的书阁……我听到了钟声,不会有错。”

  “晚膳时我便随众人去膳堂了,所以在书阁应当待了两個时辰左右在膳堂留了半個时辰,再之后就回了寝舍。”

  “收拾睡下沒多久,就被司业叫去上天文课,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天文课下了雨,你回寝舍发现玛瑙珠不见了。那你在书阁中最后看到玛瑙珠是什么时候”

  “刚进书阁之时。”

  “那便是未时,你在书阁两個时辰,是否离开過位置”

  “去找了本书,不過半個时辰,回来后锦囊還在……啊!”

  她突然想到什么是的,眼中有光一闪而過。

  “唔,我知晓了。”

  “你,算了……便宜你了。”

  花微柔面上不显,心中嗤道:“便宜我找回来东西是你的還是我的。”

  问完桓瑶便走了,待桓瑶走了之后,花微柔才想起来,還有一個疑问。

  “她那拿错的锦囊现下在何处?”

  宣望钧仍玉立于树下,眼底一层冰封似的薄薄金焰,似乎连姿势都未曾变過。

  花微柔感慨道:“唔,還真是尽职尽责的冰冷木头。”

  “宣师兄,我已问完了——”

  “方才司业给了我這個。”

  花微柔接過锦囊,随即反应過来那日桓瑶听进了她的话,拿着這個去找司业了。

  她将和桓瑶的对话告诉了宣望钧,继而分析了起来。

  “现在看来更有可能是在书阁时便被拿错了。”

  “毕竟這锦囊风行過一时,所持者甚众。”

  “你对這些倒是颇有了解。”

  花微柔惊讶的望了眼宣望钧,他重点是不是抓错了。

  花微柔打哈哈道:“师兄,我是女子,女子关注這些不是很正常的嗎?”

  “你喜歡這些”

  花微柔:“……师兄关注的地方真特别。”

  想到学堂中出现的好几個相同的锦囊,便叹了口气。

  宣望钧问道:“为何叹气”

  她回道:“只是觉得查起来有些麻烦罢了”

  “我看,你考虑的不只是這种麻烦。”

  “……师兄果然敏锐。”

  “我以为,考题既然是“查明女舍桓学子失窃真相”。這個“窃”字,便大有玄机。”

  “這事怕不只会是拿错那么简单,师兄以为如何?”

  花微柔只是觉得玉泽那厮沒那么好心,给她布置個轻松的而已。

  宣望钧:“這只是你的任务,我只会从旁协助”

  听得此话,她便也沒有心思和他继续聊下去。

  只得转移话题道:“說起来,那日为何指我为你验伤”

  “我只是不喜被生人触碰,若要楚禺来验,你们又不肯信。”

  “不過,我看你也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花微柔腹诽道:“知道我不情愿,那你還找我”

  面上却贴心道:“宣师兄多虑了,师妹只是怕包扎的不好,伤到师兄而已。”

  宣望钧看了她一眼,并为多言。

  花微柔猛然发现自己抓错重点,问道:“等一下,我……就不是生人了嗎?”

  她正要再问,远处书阁的钟声却悠悠想起。

  宣望钧开口道:“正是申时,既然你心中有疑,就去书阁看看吧”

  “……好。”

  眼下确实查案要紧,罢了,以后再问他就是了。

  书阁中。

  “宣师兄,這人一直這么多嗎?”

  “嗯,明雍好学之士颇多,许多无课的学子都会来此温书。不過眼下开学不久,现在来书阁的還是二三年生居多。”

  查访還算顺利,他们很快便找到一位昨日坐在桓瑶对面的二年师兄。

  花微柔从背后拍了拍那位师兄,他仿佛看书正在兴头上,对别人打断很是不悦。

  转身斥责道:“沒看到我在看书嗎?干什……”

  剩下的话在看到面前的少女时猛地咽下去,一改方才态度,热情问道:“原是花师妹,不知花师妹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花微柔:“……”

  宣望钧:“……”

  花微柔心道:“……這人变脸可真够快的。”

  “师兄,你有這個锦囊嗎?”

  虽然问了,但她心裡并不真认为是他拿错,因为书阁位置规律,对面而坐的学子中间隔着两张方桌,距离太远,很难碰到彼此的物什。

  “沒有,不過我舍友倒是有一個。”

  “哦,說来,他昨天也来了趟书阁,不過他那坐不住的性子,待不到半刻就走了。我一直在温书,也不知他坐哪了……”

  花微柔和宣望钧对视了一眼,方才问了一圈,书阁中的学子只有两人有同款式的锦囊,但都已打开確認過,是自己的无误。

  眼下,這位师兄的舍友成了仅剩的线索。

  花微柔问道:“請问师兄的舍友,现在何处”

  “他今天选了音律课,你去雅音坊那边找他吧。”

  花微柔与宣望钧正欲转身离开,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不知师兄是何事”

  那位师兄脸红了一阵,花微柔正摸不着头脑。

  他小声道:“师兄一直视师妹为榜样,不知今日,师妹可能给我签個名”

  花微柔:“……”

  宣望钧:“……”

  花微柔愣了一瞬,反应過来后,笑得温婉:“自是可以。”

  宣望钧在花微柔背后多看了那二年生一眼。

  雅音坊。

  “叨扰了,想請问师兄一些事。”

  “沒問題,但是得快点,音律课中间就這一刻的休息時間。”

  “师兄昨日可去過书阁,有见過来自龙宿、着文服的一年女同砚”

  “沒见過。”

  “我是申之一刻多去的,才待了不到半刻就走了。”

  花微柔问道:“這個時間,师兄可能确定”

  “当然,我看了钟的!”

  旋即又看向她笑道:“若师妹有其他問題,随时都可以来找师兄。”

  花微柔心道:“……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总感觉今日的师兄太热情了。”

  她与宣望钧走出雅音坊。

  音律社的师兄信誓旦旦,又有书阁的师兄为证,他二人和桓瑶的证词应该都是真的……

  “师兄,我還想去书阁看看。”

  其实她基本是已经知道大概了,不過還想证实一下罢了。

  “好”

  “嗯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花微柔跟着宣望钧绕到树后,见一只白色的小东西缩在几块石头中间的凹缝裡,似乎想翻出来,可惜腿太短,一直跳,一直出不来。

  她轻笑。

  “……真是。”

  宣望钧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俯身把小东西抱出来。我发现這竟是一只雪貂,腿脚好像卡了一下,难怪总跳不出来。

  花微柔好奇道:“猫猫狗狗也罢,书院裡竟還有這個”

  而且雪貂并不是平常可供豢养的兽类,虽有灵性,却也不服人,沒想到在宣望钧怀裡倒是很乖。

  她想到极黏他的雪球,沒想到宣望钧竟是那种很受小兽喜歡的类型。

  宣望钧解释道:“這是制香课月怜先生的爱宠,可能是来玩的时候划坏了腿。”

  “你去查你的便是,我把它给月怜先生送去就来寻你。”

  “好。”

  走在路上,花微柔忽见前方树影闪烁,一抹红色异常显眼。

  “桓瑶她怎么在這裡”

  花微柔转過拐角,忽然发现她对面的人是玉泽,桓瑶似乎在拿着什么向他询问。

  恰在這时,大钟又想了起来,我一听,已是酉时初了,不知不觉竟查了半個时辰,日头都偏西了。

  “听……”

  听此钟声,她猛然想到了什么。

  “我是未时到的书阁……我听到了钟声,不会有错。”

  “当然,我看了钟的!”

  還有转身时扫過书阁中央立着的那座钟,我发现已過了申正一刻了。

  “果然如此!”

  花微柔提着裙摆朝书阁走去,路過二人也沒打個招呼,似乎還把桓瑶吓了一跳,但她此时来不及去看他们。

  她走到书阁之时,正见书侍带着几位杂役在搬书阁的钟,连忙叫住他们。

  “這钟怎么了,可是时刻有误”

  “是呀,学子也发现了”

  书侍解释道:“這钟快了刚好一刻,得拿去修缮。不過請安心,稍晚会在挪一座钟来,不会耽误学子们的课业。”

  “多谢。”

  果然如此!這下就清楚了。

  “微柔。”

  听得声音,花微柔愣了一瞬,讶然转头。

  见是宣望钧。

  花微柔讶然不已,沒想到似宣望钧這般的清冷性子,竟会唤她除了同砚以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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