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流亡(五)
凤庄锁着眉,看着星图上从贝加星飞出的飞船在宇宙间横冲直撞,有几艘速度不够快的,运气不到已经被行星毁灭的热浪吞沒,或者卫星碰撞的爆炸波
及,還有被舰队的炮火击落。
有几艘配备了战舰炮的飞船已经和舰队交上了火,情况却不是很乐观,贝加星毁灭得太快太突然,行星的地面部队全殁。凤庄现在思考的是,前来贝加
星参加释迦盛会的德丰亲王在爆炸前并沒有消息說他离开贝加星,那么亲王出行配备的舰队为什么不见了?
這是一场有预谋的战争,還是只是一伙海盗心血来潮的袭击?只靠着十几艘改装的战舰就妄想攻击一個国家的行星,即便這個国家只有三個星域,如果沒有后援,只能說這是一场与众不同的自杀。
凤庄在星图上找后援藏匿的方位,分析着周围能够隐藏的方位,后援来到的時間。
直到這是关键时候,团子乖乖地坐在椅子裡面,沒有出声儿,即使在刚才的急速飞行中,他的胳膊被磕到了,很疼,他也只是沉默地用小手揉了揉。舷窗外星球毁灭的火光印在团子墨黑的眼眸中,如同世间最瑰丽华美的琉璃。
团子抱着模型机甲,机甲的形象看起来很和善,材料用了新型材料,沒有金属的冷温度,和人类体温相差不大的温度,富有弹性的手感,都给人一种心安的温暖。
凤庄盯着星图,脸色蓦然凝重起来。星图上出现了代表能量许多红点,它们排列整齐有序,速度很快。
舰队!
根据距离和飞行速度计算出来到达附近的時間,不会超過九分钟。关键是,如果按照舰队的飞行方向和队列编制,aq12行星会冲进舰队中间,到那时,他们的飞船必然会沒有遮掩地呈现在舰队面前。
不過,在他们和舰队遭遇前,舰队会先遇上那十几艘战舰,只希望两者不要是一伙儿,否则……
凤庄一家的运气不错,后来的舰队明显和那十几艘舰队不是一伙儿的,還沒有碰面,就交上了火。后来的舰队火力凶猛,舰体上跑门打开,只一轮炮火倾泻,十几艘战舰就被击毁了大半,剩下的举起了白旗。
舰队裡面排除宇宙清扫机器人清扫战争带来的宇宙残骸,顺便把一些漂浮在宇宙中的救生舱也捞了起来。
凤庄思考着现在的局面,想来想去并沒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最坏的结果也不過是被舰队俘虏,如同那些逃离贝加星爆炸的大多数飞船。
有两架机甲离开舰队,向着aq12卫星這边飞過来。
凤庄皱眉,他们被发现了。因为這两架机甲是直线飞過来,似乎早已经知道有一艘飞船藏在aq12卫星后面。两架机甲接下来的举动也证实了凤庄的猜测,不過這两架机甲似乎沒有恶意,两架机甲在距离飞船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来,比划着动作,似是要和飞船通讯,把宇宙间画出一串数字,意思似乎是通讯频道。
维佐看了看凤庄,凤庄点头。维佐把通讯频道调到那组数字,一阵通讯接通时嚓嚓呲呲的声音過后,一個维佐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浑厚稳重的嗓音对凤庄一家来說,无异于一支强心剂。
“小佐,哈哈,我說你们一家子真是与众不同,战争都结束了,還要来上這么一出。好了,先不說這些,你们先上船,待会儿再說。”
“苏白哥哥……”维佐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此刻的心情,但他知道此刻他脸上一定是笑着的。
“苏白舅舅?”团子糯糯地叫。
“安安啊,還记得苏白舅舅,舅舅沒白疼你。先跟着你父亲姆父上船,舅舅這裡有好东西。”苏白笑着,声音豪爽。
飞船跟在两架机甲后面向着舰队飞去,维佐和凤庄都沒有问苏白为什么会拥有這样一支舰队,也沒有担心這会是一個陷阱。
显然已经打好了招呼,飞船靠近舰队中最大战舰,战舰的通道口已经打开。飞船从通道口进去,在两架机甲的引导下停在一個广阔的区域,凤庄一家从飞船上下来,旁边立刻有人過来招呼。
在指挥室见到苏白的时候,苏白坐在指挥室中央的大椅子上,手裡夹着一根古茄,交叠着双腿直视着前方,像一個帝王。转头看到三人,立刻站起身,笑着大步走過来,一把把维佐抱进怀裡,大手在维佐背上拍了几下。
“小佐,见到你真高兴,我們可是有三四年沒见了。”
“苏白哥哥。”维佐眼眶濡湿。
苏白温和地揉他的头,“怎么還像個孩子似的。”挑剔地看着他的脸,“你现在這模样真不如之前好看。”松开维佐,把团子一把抱起来,“安宝,想苏白舅舅沒有?”习惯性地从口袋裡掏出漂亮玩意儿给团子。
“想。”团子接過苏白给的小玩意儿,啪地在苏白脸上亲了一口。
苏白大笑,“安宝真热情。”說着在团子脸上猛亲了一下,团子皱着小脸把他的脸推开,“苏白舅舅的胡子扎人疼。”
“啊呀,安宝這是嫌弃苏白舅舅。”苏白转头看凤庄,眼角猛地抽了一下,把古茄放进嘴裡,“道帝敦上将,你的新形象真……真……”真什么,苏白還真想不出来合适的比喻,也不在意,“小佐你去洗洗,你现在的脸看着别扭,凤庄也去。你们两個,看着就糟蹋人眼睛。”
维佐和凤庄跟着人走了,苏白抱着团子在他的大椅子上坐下来,献宝地掏出各种小玩意儿逗团子。
团子举起胳膊给苏白看,委屈地道:“苏白舅舅,疼——”
苏白一愣,把团子的袖子划开,看到团子白嫩的胳膊肘的地方一块触目惊醒的青紫,严重的地方已经变黑了。苏白让人取来消肿止疼喷雾,看见团子双眼泪汪汪,抿着嘴唇似乎在极力忍着疼痛,“为什么不和你父亲姆父說?”“父亲和姆姆会担心。”团子說。
苏白扒拉了一下团子的头发,笑着在他头顶亲了一下。
消肿止疼喷雾喷在瘀伤处,疼痛缓解了不少,团子皱起的小眉头终于舒展了。苏白财大气粗地让人弄来一盆恢复液,让团子把胳膊放在裡面泡,就看到瘀伤处的青紫以人眼可见的速度退去,几分钟的時間,团子的胳膊又恢复了往日的白嫩。
苏白让人把用過的恢复液处理掉,索性给团子洗了個澡,换了一身新衣服,得到团子笑着一句“谢谢苏白舅舅”,感觉很值。
维佐的恢复比凤庄時間短很多,在恢复液裡面泡了十几分钟,凤庄足足泡了两個小时。
维佐和凤庄换了衣服找到苏白,苏白已经不在控制室了,而是在一個华丽宽敞的会客厅,当然会客厅除了苏白团子還有不少客人。看到两人,团子从苏白身边的沙发上跳下来,飞快地跑過来,扑在两人怀裡,“父亲,姆姆。”
“苏白你在飞船上還窝藏了一個释迦祭子?”這個声音带着笑意,语气中带着和苏白的熟稔。
维佐抬头望過去,发现会客厅中的熟人很不少。那天在释迦盛会上见到的德丰亲王,叫解沧的释迦祭子,還有雷朋.瑞安纳,看到坐在沙发上衣衫多处破裂却丝毫不显狼狈的幽蓝长发的雌性,维佐微微一愣,诺伽.纽特蓝殿下,很多年不见了。
诺伽的目光并沒有在维佐身上停留,而是落在凤庄身上,眼神显得有些迷茫,然后维佐看到那双眼睛亮起来,看着凤庄充满了仇恨,猛地站起来,“凤庄.温.道帝敦!”
纽特蓝和圣卢西亚的仇恨不死不休,尤其是纽特冷和凤庄之间的仇恨,对纽特蓝人来說,恨不能剥其皮食其肉拆其骨。
诺伽有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
清脆的声响。
苏白把手裡的杯子在茶几上磕了一下,“诺伽殿下,請谨记现在你是客人。我不想和菲诺罗帝国交恶,但是我也不畏惧和菲诺罗帝国交恶。”平淡的语气其中的威胁,是個人都能听懂。
诺伽的目光在凤庄身上和苏白身上打了個转儿,在沙发上重新坐下来,几個呼吸之间脸上竟然挂上了笑容。
是個懂得隐忍的人。
“贵帝国的皇帝陛下三天后会赶来汇合。”苏白說,擦了一根火柴点着了手裡的古茄,示意维佐凤庄在他身边坐,把古茄放在嘴裡吸了一口,“贵帝国的皇帝陛下已经答应了我几個很有趣的條件,我不知道诺伽殿下愿不愿意让贵帝国皇帝陛下多破费一些。”
苏白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淡淡扫過,介绍维佐,“這是我的弟弟,维佐.蒂亚戈。既然你们是在船上做客,我希望每個人都能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觊觎的事,我的脾气不好。”
寂然无声。
噗嗤——
有人突然笑了,“苏白你這样子真吓人。”
维佐望過去,发现那是一個二十岁左右红发碧眼的雌性,相貌嗎?应该說這是一位释迦祭子嗎?
看到维佐注意他,他挤着眼睛对维佐笑了一下,看得出来是個活泼跳脱的性子。看到维佐沒恼,自来熟地走過来坐在维佐身边,“我叫罗切贝加,我喜歡人叫我罗贝加,我可以叫你维佐嗎?我听苏白說過你,只是沒想到你和释迦祭子长得這么像,我們看起来很像是兄弟吧?我很想有個哥哥,可惜這個愿望沒有实现的可能了。……”
罗切贝加很健谈。
苏白见他亲近维佐,并沒有反对,而是和德丰亲王讨论起了他的“赎金”。
德丰亲王脸膛涨红,“這是讹诈!這是绑架!”
苏白的笑容十分亲切,“不,亲王殿下,這不是讹诈,也不是绑架,我是個商人,并不想要星球之类的,我只是想贵国在经商方面给我一些便利,相对于亲王殿下对于公国意义,這是一個很廉价的要求。”
“不,你的要求简直太過分了!”德丰亲王争辩。
对于合作对象,苏白显然富有耐心,最终和德丰亲王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协议。
時間已经過去几個小时,苏白招呼人上了晚餐,飞船上的人十分专业地托着小巧的餐桌进来,在每個人面前都摆放了一下,然后是流水一样的筵席。罗切贝加很喜歡团子,耍赖和维佐换了位置,坐在团子身边,殷勤地“服侍”团子用餐。
“罗贝加,你很喜歡孩子?”
“嗯。”罗切贝加点头,眼神明亮,“孩子是上神赐予我們赐予世间最纯洁的礼物,他们值得最好的宠爱。”說到最后,他的神情显得落寞,声音也低了下来,“我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收到這种礼物的机会了。”
维佐微怔,不很明白他的话。
苏白解释,“罗贝加是释迦教皇最有力的竞选者。已经可以预定,他就是下一代释迦教皇。”
维佐转头看罗切贝加,罗切贝加好像沒有听见苏白的话,对着团子献殷勤。维佐的目光不经意落在解沧身上,看到解沧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团子已经吃饱了,罗切贝加用餐巾帮他擦嘴,团子嘟着嘴不满地拒绝,表示這点小事他能够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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