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斗争、在马尾 作者:雪漂 今天两更万字啦,求票、求票啦,咱5K党上新書榜,在點擊上明显不如2K党们求兄弟们支持! 而此时的淮军城北大营,依旧是灯火通明,作为這时代曾经的最强陆军,十几年前镇压太平天国的战事,那些老兵還略有印象,而营中大部分是這些年来新入营的淮军子弟。在天津卫,這裡可算是淮军的天下。 当年李中堂定下的五日一操练要求,现在各营的守备、千总已经沒几個按照這條例去操练了,新兵进营走個队形什么的還让老兵带着,至于洋枪射击、试炮之类的训练,那更是做做样子而已。 士兵们都变相成为了军官的附属物,而低级军官整天不是忙着练兵,而是忙着跟上司屁股后面忙乎,而军队掌握的资源,无形中成为了個人牟利的工具。至于這其中的道道,更是五花八门,常人难以想象。 据說常有把总白天让士兵出去替人干活,而军官拿到酬劳的大头,而士兵只得到余利,這只是最普通的牟利方法,而更聪明的军官,纵容手下,利用手中的军队招牌,招摇撞骗,事后就算是苦主来了,這偌大的军队也沒地方找去,就算状子递到知府衙门,到时候也多数是不了了之。 入夜时分,营门口竟然還不时有士兵出入,两個日本浪人坐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缓缓而来,在营门口递上一张帖子后,一個武官探了半個身子进马车看了看,裡面顿时传来几個日本女娘的嘻哈之声,一会儿工夫马车就被放入了营中,而门口那一队士兵则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日本小娘的味道了。 秦铠已经得到丁日昌的消息,老头允他的前程都帮他争取到了,虽然他暗中還经常戏称丁铁鸡,但是对于這位敦厚长者,即便以一個穿越者的身份来看待,他還是充满了感激,而从德国领事馆途径转来的电报,对于远在千裡外的船厂他也了如指掌。潜心近两個月的暗中工作,换来了如今的尽在掌握。 他现在的职务扔在天津卫那绝对是個不入流的玩意,好在他的兴趣也不在于此,唯一能吸引他兴趣的,可能還是那位身兼中兴名臣和歷史骂名的李中堂大人的会面,不過目前看起来,中堂大人似乎沒有這個安排。 每天他就带着黄兴、孙祥到“泰安”、“登瀛洲”两艘兵船上串门,泰安号上都是熟面孔了,从吕翰到炮弁他都叫得上名字,而登瀛洲号兵船的管带叫严岗,不知为何,秦铠老觉得此人对自己颇有些敌意,所以在登瀛洲号兵船上他也只是随便问问,混個脸熟。 问起吕翰此事,吕翰也說不出個原因来,只知道這严岗是南洋水师统领刘深的心腹,這让他顿时多了一分隐忧,這刘深和自己并沒有太多瓜葛,唯一见過一次,還是在丁日昌的衙门裡,他立刻拍电报给何兴作了一些安排。 丁老头最近也過得很舒畅,自从纺织机投产后,那一成的利润每月都按时进入他的钱袋,此番来天津卫,他可過足了藏书瘾,所以当秦铠来找他之时,老头子正捧着基本古籍摇头晃脑的研读着。 “烈风,這几天看你都不太安生啊,整天往兵船上跑,這督办不干想去摆弄水师啦!”老头子自从常服麝香保心丸后,這气色就好多了,這又折腾了许多好书,自然老怀畅快,那秦铠开起来玩笑。 “大人,您說起這事,我倒是真有想法,咱這南洋水师還真不大行啊,船不坚炮不利的,若是东瀛矮子又打台湾的主意,真還得找中堂大人借兵!那东瀛矮子可有好几條铁甲舰了!”秦铠现在倒是一点不含糊,打蛇咱就顺杆子上。 给秦铠說到痛处了,丁日昌也有些尴尬,他到任后這支持北洋那是不余其力,這些年兵船、战船造了可不少,其中只要外面包铁胁的战船可都给中堂大人免費接收了去,自個儿這南洋水师,就两條铁胁船,還是北洋不要给淘汰下来的,想到這裡老丁也暗叹一声。 “烈风,你也知道的,朝廷现在就是银子紧啊,咱造船一年拨下来几十万两那可都是中堂大人和左大帅到军机处去争得来的,中堂大人還有江南制造局這么個大头要摆平呢,我知道两位大人都不容易啊!” “左大帅呢?” “左大帅!那就甭提了,左大帅除了有人有枪有能耐外,這吃的喝的還不都靠军机哪些大佬给的,前两年去新疆收拾叛匪,還要跟老毛子干架,還让胡大掌柜出面向英国洋行借了一千八百万两白银,现在左大帅那是穷的叮当响的人物啊!” “左大帅是真豪杰啊!”秦铠心中暗赞一声,這一千八百万两白银保全了新疆這六分之一中国的领土完整,而這位清末名臣与沙俄在在新疆的较量,最终打断北极熊贪婪念头,也就是左大帅敢贷這银子啊! 丁日昌這会儿才发现,自己怎么沒事跟秦铠在這边瞎扯,忙止住话题问道:“烈风,你找我何事?請客吃饭之类的就别打搅我了,這几日我可忙得很!” “福州有电报来了,說船厂出了点乱子,我怕水师会牵连进去!”秦铠拿出电报。 丁日昌接過电报,上下看了看秦铠,“烈风,你从哪裡收到的电报?现在這玩意可只有洋人哪裡有!” “我不是跟他们做些個买卖嘛,要不我那什么养活這一局子的人,大人!你可一個铜板都還沒拨给我呢!”秦铠抗议道。 听到银子,丁日昌嘿嘿一笑,不再深究此事了。 马尾船厂内的工匠们正零零星星的聚集在各自的车间门口,已经停工好几日了,自从那個被克扣薪水和船厂上层官员中饱私囊的传言出现之后,本来整日浑浑噩噩的工匠们都不再沉默了,他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谈论着這些事情。 “听說我們造一艘兵船,沈笑脸和金胖子都能拿几万两好处!” “拿了好处還不算,還要克扣我們的薪水,你看那些艺圃来的学员,才拿那几個铜钱!” “這两個贪官为什么這么嚣张……” 而几個還依附于沈唱和、金胖子的小吏来督促赶快上工的时候,马上迎来一阵唾沫星子。 “刘杆子,你還跟着那贪官呢,迟早给人把脊梁骨给戳穿罗!” 刘麻子显然也是急了,“诸位兄弟,我给大家行大礼了,你们就赶快回去上工吧,這把兵船的工期给误了,大伙儿都沒饭吃罗!” “沒饭吃的是我們,刘麻子你還能跟着喝汤呢,急啥啊!” 沈唱和這会儿正在南洋水师统领刘深的大营裡,两人倒是尽扯些不相干的事情,什么七彩楼新来女娘的琴艺,千竹园的古玩。沈唱和的圆脸挂着微笑,心裡远不是表面那般冷静,他让刘深派几队兵马去船厂压压阵,這可使上了吃奶的力气。 刘深则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架势,這擅自动兵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虽然他和沈唱和关系密切,平日裡的好处也沒少過他那份,不過這脑袋和银子之间,当然是脑袋重要的多得多,不過看在银子的面上,他還是說了,有上官的命令,他就出兵。 福州府裡算是刘深的上官的那可不止丁日昌一個,果然,到了晌午,金胖子终于坐着轿子来了,福建总督文山下了令,让南洋水师协助沈唱和恢复船厂秩序! 拿到了鸡毛令箭,沈唱和這下子恢复的底气,立刻催促刘深点起人马,還许了每人5两的辛苦费,水师营中一声号炮,两百名士兵扛着毛瑟长枪浩浩荡荡直奔船厂,当然刘深是懒得亲自出马做這等杂事,派了他的一個心腹万大福出马。 万大福听說是去船厂裡管束下工匠,也沒当回事,跟着沈唱和就走,到了船厂门外,才发现這裡大门早有人把守着,還设下重重的木栅栏,看那衣着,却是负责船政巡视的湘军巡逻队。 沈唱和也是一愣,這帮子老兵痞什么时候变得這么主动了,跑上去问话,裡面不慌不忙转出来的正是九品把总黄当。 “黄老三,你這是什么意思?谁让你在這门口设卡子的?”沈唱和自然也猜到一二,口气严厉的开始质问起来。 黄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见沈唱和质问,当下也不客气的回答道:“沈大人,這巡视护卫工厂那是左大帅派咱干的正事,我听說有毛贼要来厂子裡捣乱,所以特地带人来先把守好!当然沈大人、金大人可以进去,水师的兄弟们,這裡可不是你们的地盘,该去哪裡去那裡吧。” 沈唱和和金胖子气的头顶冒烟,這黄当不過是小小的九品武官,自己可是船厂和学堂的督办,不過這黄老三還真指挥不动,這帮子湘军老油條只听丁日昌的。 黄当一副硬抗的模样,他今天调齐了4组人马,不過也才五十号不到的人手,這裡一多半人都把子弟送到秦铠的研究所裡读书去了,巴望着子弟不在走军队的炉子混個安稳的前程,听黄当一說,都感觉這是個出力的机会,所以毫不犹豫就来了。 不過看到对面沈唱和暴跳如雷的样子,有几個倒也担心起来,這水师可来了两百多号人,那也扛着洋枪,這万一走個火什么的,那就是大事了。 “黄老三,是不是稍微让一步,這沈笑脸可不好招惹!” “屁!杜二楞,你傻啊,你家娃子可在秦大人那裡谋這着前程呢,秦大人都說了,只要你娃子争气,日后肯定比你强上百倍,你這裡服了软,以后怎么见秦大人,你家娃子都抬不起头来!” “就是……就是,這沈笑脸和金胖子都不是玩意,這裡可是咱湘军的地盘,大帅打毛子沒回来,难道這沈笑脸就敢翻了天啦!” 一帮老兵痞嘻嘻哈哈,自己给自己壮胆了,這会儿早有人跑去巡视营裡通报情况。 “兄弟们,咱湘军老人马给人欺负了,水师那帮毛都沒长全的小子,都敢抬着洋枪给咱湘军颜色看罗”。 “刘二狗,你說的是真的?大帅不在,丁巡抚出趟远门,這裡就反了嘛!咱這就点起人马去看看,”一個把总听到消息,火冒三丈。 沈唱和看到对面毫无退让的意思,他好不容易請动兵马,沒想到還给挡在船厂外面,常挂這笑脸早沒了,面色铁青。旁边金胖子也知道這么耗着,可沒好处,凑上来悄悄說道:“沈兄,让水师的人马硬挤进去,别抬枪,对面這帮老兵痞可就沒硬上的理了,他们不成敢开枪打水师的人马?” 沈唱和立刻下令,把洋枪都下罗,立刻动手搬走木栅栏,准备硬挤进去。 看到這些南洋水师的兵一個個赤手空拳的开始搬起了栅栏,黄当倒也一下子沒折了,双方面对面指着鼻子硬抗他倒是一点不怕,沒想到沈唱和来這么一招,那现在也只能把营门堵死,大家顶住。 “湘军的老兄弟们,今個儿老子就要看看這帮小崽子能干出点啥来了!”黄当大声嚷嚷着。 這时候大门后面不远处,两個年轻人正在嘀嘀咕咕的商议着,正是周瑞东和章奎。 “這沈笑脸倒是有些决断的能耐,我看老黄這下子顶不住啦,這枪倒地是开不得的!”章奎啧啧的感叹了一番。 “章奎,你就尽說风凉话吧,還不去把人都召集起来,比人多?那裡還能找得出比船厂還多的人啊,笨蛋……艺圃裡的学员也都拉出来。”周瑞东一如既往的镇定,沈笑脸、金胖子再怎么折腾,那也早就给教官算计到了,這两個只是死到临头的瞎蹦跶而已。 “瑞东,我也是這么想的,你就不能给我次机会先說嘛!”章奎不服气的嘀咕了两句,转身去布置了。 大门口這会儿木栅栏已经被搬空了,沈唱和阴沉着脸下令:“都结队向前,硬挤過去,不要动手,他们就三十号人!” 水师的人马立刻排成十人一组,慢慢整步向前。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這时候厂子外面的大路上突然乱哄哄响起一阵脚步,面对面正大眼瞪小眼的湘军巡视营和水师的人马都情不自禁的回头看看,嘀嘀咕咕的猜测起来。 七八十号巡视营的湘军老兵闹哄哄的出现了,一個二個嚷嚷着,“哪些王/八/蛋找咱湘军的麻烦……老子打捻子的时候,你们這帮小子還在吃奶呢!” 這下局面又乱作一团了,看到巡视营的人手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沈唱和有些急了,刚才還能七八個对付一個,這会儿只能两個对付一個,他一咬牙,大声向万大福吼道,“万把总,赶快冲进去、冲进去!给我把厂门给占下来!” 巡视营和水师的人一下子就挤在了一起,不過双方显然都打定主意不先动手,這船厂门口也就一丈来宽,站上十個人已经挤的满满当当,两边都卯足了劲在门口挤来挤去。不過很快沈唱和和金胖子就看出些倪端了。 這近三百号人在门口挤来挤去,折腾了快半個钟点竟然至往门口挤进去半尺,照這個速度,就算折腾一晚上,也进步了這個门,而這些水师的人马看上去各個使出了吃奶的劲,在哪裡推来推去,這不還看到有几個有闲工夫聊天。 MD,這帮当兵的,都不是什么好料,光出工不出力嘛,沈唱和暗中骂道,正想着怎么能让這些水师卖力的法子时,只听到厂子裡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从大门望进去,只见裡面各厂子涌出来无数人头。 這些人显然也看到了沈唱和和金胖子,见他们竟然调了水师的兵马来厂子裡,這段時間的传闻一下子都被坐实了。 “這沈笑脸是要灭咱们的口啊,還调来水师的兵马!” “金胖子真不是人,他想干嘛,還带兵带枪来,還好這裡有丁大人湘军的巡视营!” “冲出去,打死這混蛋!”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打死贪官……” 裡面的人流轰隆隆的挤過来,這前面正在和水师折腾的湘军巡视营一下子就被直接顶出了船厂大门,而外面的水师早看出来形势不对头,顿时一哄而散。 沈唱和正和金胖子在商议,去把总督衙门签发的文书拿来镇镇這帮湘军的老,不料一回头,尽然看到无数人怒气冲冲的涌上来…… 何兴坐在马车裡满脸的焦急之色,他身边是巡抚衙门的刘师爷,刘师爷正拿着一份电报稿子满头大汗的看着,這马尾船政出了惊天大事,他竟然還毫不知情,這是丁巡抚在天津卫洋人使馆拍发回来的电报。 当马车匆匆赶到马尾船政学堂的时候,两人才知道沈唱和调了水师兵马去了船厂,一转身到了船厂,眼前的景象却让這两位着实吓了一大跳,船厂门口到处都是人,有巡视营的湘军老兵,也有水师的人马,還有无数的船厂工匠、艺圃学生,都在原地乱窜,似乎在追打的什么人。 更离谱的是,哪些手上拿着洋枪的水师、巡视营,一個個躲的远远的,也不知道在干啥。 “丁巡抚将令到!丁巡抚将令到!丁巡抚将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