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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作者:则慕
第29章第29章

  【55】

  太师下葬那裡,下了第一场春雨,绵绵细细,在空中连接着,一整天都沒有停歇。

  我哭的双眼红肿,从太师死的那一天起,我只要想到這件事,眼泪便会止不住的掉下来,无泯君一直很沉默,他很了解我,沒来安慰,說什么“不要哭了”之类的鬼话。

  太师逝世,满朝文武恸哭,全国缟素,百姓自发的行为,竟比当初先皇逝世犹胜。

  下葬之日,无泯君脸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我觉得我可以看到那平静无波的底下,有着怎样的感情。

  說来也真是让人无奈,我和无泯君,在自己的父亲死亡的时候,都沒有很大的触动,无泯君更是无动于衷,可太师去世,我却有一种迷茫的错愕。

  无泯君在太师墓旁用泥巴东捏西捏,最终捏出了一個有尖角的太师,他把它放在太师墓旁,淡淡道:“那时候太师看起来很生气,其实很高兴。”

  我用袖子偷偷掩住眼睛,不敢在群臣面前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和无泯君同乘一辇车,我看见无泯君双手還沾着泥土,想到那湿稠的土地之下埋着太师,便又啜泣起来,无泯君沒有說什么,轻轻吻去我的眼泪。

  我看向他,他举起双手,解释道:“手上有泥。”

  我扑到他怀裡大哭起来。

  太师下葬之后,便要挑选新的太师,太师的得意门生有好几個,无泯君比较中意其中的一個叫何晨的,何晨今年五十岁,不算很老,在朝中一直勤勤恳恳,我根本沒心情想這么多,便按着无泯君的吩咐,让他做了太师。何晨沒有什么特点,最大的特点便是眉心有一颗红痣。

  我以前沒见過他,太师死后才见到他,一见面,便觉得他脸上的红痣实在让人印象深刻——那应该是美人痣,朱砂痣……

  太师去世了,要做的事情也越发多起来,我和无泯君每日都处理到很晚,直到大约半個月之后,我才终于有机会和无泯君好好的坐下来谈一谈。

  我跟他說了那时候太师跟我說的话,就是告诉他应如何当一個好国君的,并說,太师就是希望看到西泱一统四国。

  最后我才跟他說太师之前說的那些话,并问无泯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师那有点愧疚的话语裡,那所谓的“前尘往事”,到底是指什么?

  不過虽然问是问了,但我也不大指望无泯君真的告诉我。

  我之前有很多次都有机会知道,也问過无泯君,但无泯君不是转移话题就是敷衍了事,包括在密室裡,這次他似乎也沒什么理由一定要告诉我。

  但出乎我意料,无泯君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太师想多了,我从来也沒怪過他,相反,我很感谢他。”

  我道:“哦……”

  无泯君道:“你以前不是很好奇,我的伤是哪来的嗎?還有为什么我对那個密室那么了解……其实,我十岁以前,除了一开始连走路也不会,之后一直生活在那裡。”

  我怎么样也沒想到這個可能,瞪大了眼睛:“一直生活在那裡……?”

  难怪他对那裡那么熟悉,可一直生活在那裡,难道不会疯掉嗎……

  无泯君道:“至于伤,则是太师口中‘我的哥哥’所造成的。他叫……”

  无泯君想了一会儿,道:“他叫无泯君。”

  我更加莫名其妙:“你们两個都叫无泯君?先皇就這么不肯好好起名字嗎?”

  无泯君笑了笑,道:“并非如此,而是這世上原本就只能有一個无泯君。”

  我很疑惑:“嗯……你继续說。”

  “先皇……就是我父皇,他自己当太子的时候,有七個兄弟,彼此之间为了争夺皇位费尽心思,最后他不得已把其余的兄弟全部杀了……当然,還有一两個是其他人自己互相残害而亡的。我父皇因此下定决心,为了宫中安宁,为了百姓安宁,只要一個太子,并且只能由皇后生下来。我之所以只有姐妹,就是因为其他人若生下男孩……直接由接生嬷嬷掐死。”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了所谓的大义,做這种不仁之事……”

  无泯君道:“嗯,所以也许就是因为這样,人算不如天算,我母后好不容易怀孕,结果居然生下了双胞胎。我哥哥早一点出生,我晚一点,我父皇原本也想把我掐死,但最后决定隐瞒我的存在,如果我哥哥有什么意外,就再由我替代。所以我和我哥哥的教书太傅以及武功上的师父都是一样的,可我只能活在密室裡。知道我的存在的,只有我父皇,太师,還有两位师父。至于我母后,则是因难产而亡……大概两個孩子,太为难了。”

  “后来我哥哥知道了我的存在,认为我是一個极大的威胁,便在师父来教我功夫的时候跟着。那位师父虽然武功高强,但并沒有武者的心,他认为我哥哥将来是皇帝,所以不仅答应他来,還帮他以留善发明的刑罚对付我,当然,他自己不敢亲自动手,只是我挣扎的时候使点力。我父皇也知道,但他沒有阻止,只是我哥哥想用‘剪耳’对付我的时候,他阻止了,因为如果我耳朵少了一個,就和我哥哥看起来不一样了,不一样的话,怎么能算是個替身呢?”

  无泯君语气淡然,连說书先生的语气都比他抑扬顿挫,我听着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心裡某处也仿佛在被人使劲的扭着,痛的抽经。

  “后来我十岁的时候,把他杀了,那個无泯君死了,我便成了无泯君。因为我比较瘦弱,身上又有伤,父皇便对外宣布我生病了,休养了一個多月,每天人参灵芝的将养身体,最终和我哥哥一样。后来我杀了那位教我武功的师父,就用他教我的招式。至于那位教我知识的先生,他其实都沒怎么来,来的……都是太师。太师对我是最不错的,至少比那时候知道我的任何人都好。”

  原来无泯君的哥哥不是暴毙,而是无泯君杀的。

  我居然一点不惊讶,甚至暗暗庆幸。

  无泯君摊手道:“故事說完了。”

  我想,這怎么能算是個故事,如果可以,我倒宁愿這是個完完全全虚假的故事。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的左耳,那道伤疤虽然不是很明显了,但一旦摸着,還是可以感觉到和周边皮肤格格不入的凸起,无泯君把我的手拉下来,道:“這是什么脸……都這么久了,早沒什么了。”

  我感觉眼裡有点微微的湿,连忙慌张的故作轻松道:“你小时候被這样对待,长大了居然只是這种程度的变态,真是上天垂怜。”

  无泯君笑起来:“嗯,說的是。”

  我看着无泯君,又觉得有点难受,无泯君看了我一眼,闭上眼睛嘟起嘴:“亲一個?”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我還是觉得這样的方式略有点欠扁。

  我想了想,最终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56】

  我以前很想知道无泯君究竟以前发生過什么,但知道之后,却宁愿自己不知道。

  過去很多被忽略的细节如潮水般涌来,比如他說他躲在横梁上偷听别人說话,那是七年前,那时候他十二。還有那次在东源国碰上刺客,他說“你是在怀疑朕的能力嗎,恩哼?朕十岁起……”。

  他从来沒有說過十岁以前的事情。

  還有密室裡那些坏掉的饭菜和囤积着的蜡烛……

  我亲完无泯君,他嘴角微微扬了扬,道:“行了,這事情過去這么久,放在心裡我沒感觉,說出来也沒什么感觉,你不必想太多……我們现在最该考虑的,是怎么换回身子来。”

  “嗯。”我点点头。

  大约十天之后的夜晚,一個小小的身影跃掌乾殿--包子。

  我和无泯君认清是包子后,一手托着它,一手点燃灯,就见包子脖子上挂了一跟绳子,绳子上穿着一個荷包。

  包子指了指自己的荷包:“吱吱吱!”

  我伸手,解开绳子,把荷包拿下来,倒出裡面的东西,却见是一张纸和两颗药丸。

  那张纸上写着:我找到师父啦,他给了我药,你们吃吧,记得要只有两個人在一起,吃了可以换回身体,但只能保持十二個时辰。不過你们可以借此机会,行夫妻之礼。

  落款是司徒有晴。

  我把那张纸给无泯君,自己一手捏着一個药丸,放在灯下打量,它们混黑混黑的,轻轻嗅一下,便有股扑鼻的苦味,无泯君看完纸,先是把它直接烧掉了,然后凑過来,道:“就是這個?”

  包子挺着胸道:“吱~”

  模样颇为自得。

  我有点好笑,道:“等一下。”

  我下床去,把旁边备用的纸笔展开,研好墨,提笔写了几個字:多谢,愿你师父别再不见了。

  然后把那张纸塞回荷包裡,系到包子脖子上去,包子“吱”了一声,便悄无声息的如来时一般潜走。

  无泯君還捏着他那颗药丸细看着,然后对我說:“现在先别吃,明天让御膳房带一只鸡和一只鸭来,分别喂食。”

  我說:“你怕有毒?”

  无泯君淡淡道:“不是怕,只是小心为好。何况……既然可以换身子,也许鸡鸭之间也有效果?”

  我:“……”

  “随你吧……”我把两颗药丸放入瓶中,小心收藏起来。

  第二天无泯君果然让御膳房送了一只鸡和一只鸭過来,并且還特别吩咐要了一個木制的笼子,把下人打发走之后,我和无泯君分别走自己的药上弄了一点分别喂给鸡鸭--鸡鸭当然是不肯吃的,所以還只能硬塞,我真是……

  喂完之后,迅速的把鸡鸭丢进木笼裡,然后我和无泯君便退出去,在外面闲逛,大约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我們回掌乾殿,打开木笼子,把鸡鸭放出来,发现它们两個都好好的,而且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它们两個都很惊慌,彼此看着对方呱呱乱叫,而且走路方式显然不对,好似它们都不适应现在所用的身体一样。

  我哭笑不得:“看来真的有用,而且范围不限于人。”

  无泯君满意的点了点头:“嗯。”

  既然如此,药就是无毒且有效的了,不知怎的,我心裡觉得有点忐忑,无泯君却十分高兴,手上拿着药抛来抛去,对我懒洋洋道:“嗯,今晚服药,洗干净等朕。”

  我:“……”

  “洗干净你头,我洗干净了,也是你的身子好嗎……”

  无泯君:“……”

  “那我自己好好洗干净。”无泯君面有郁色,答道。

  我不好意思的撇過头,道:“到时候再說吧……”

  无泯君贱贱的笑了笑,刚张嘴欲說什么,外面便传来急急忙忙的通报,說是平阳出了事。

  太师去世快两個月,平阳若是再出事,真是让人吃不消,我和无泯君连忙赶去公主府,才知道原来是她散步时摔了一跤,而当时吕率因为不小心气到了平阳,所以被勒令不准跟上来--吕率呆头呆脑,居然真的沒跟上来,平阳摔跤之时,便直接扑地了。

  太医還在裡面替平阳治疗,吕率在外厅,紧张的脸都皱成一团,无泯君冷冷道:“平阳跟着你来,就沒遇到過什么好事。”

  无泯君這是迁怒,我拦住他,替他把话說完:“咳,這一定要是最后一次了,若是還有下次……你就陪葬去吧。”

  吕率脸色骤变:“太医說平阳是不会有事的。”

  我道:“对啊,但是你要陪平阳肚子裡的孩子。”

  无泯君:“……”

  无泯君怒气顿消,往椅子上一坐,沒一会儿太医出来,表示大人和小孩都沒事,只是稍微动了胎气,要稍微调理几天,并說,平阳现在强烈要求吕率和我們进去。

  进去之后,见平阳脸色略显苍白的躺在床上,平阳倒是沒看吕率,而是直接对我道:“皇兄,刚刚你们在外面說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嗯。”

  “不要怪吕率,是我自己闹脾气,”平阳难過道,“您可千万别杀了他啊,孩子若是沒了……以后一定不会有意外的,但是,若真的沒了……還可以再努力,但吕率沒了,那吕率和孩子都不会再有了……”

  我:“……”

  “行了,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說說他而已。”我安抚道,“你好好休息吧,這回這真要小心,有孩子的人了,還一天到晚生气。”

  平阳点了点头。

  平阳沒什么大碍,吕率也被教训了一顿,之后平阳主动說想回宫裡来住,我和无泯君想了想,公主府离皇宫不算远,一会儿就可以到,而宫中可以拿来调养的东西比公主府要好些,御医也近,于是便答应了。

  平阳和吕率便回了从前他们住的平亲殿,而我则拉着无泯君回了掌乾殿。

  等用過晚膳,我和无泯君便遣退下人,两人在掌乾殿中,服下那药丸。

  药丸入口,极为苦涩,我皱着眉头咽下,身体便一阵一阵的晃荡,脑袋裡也晕晕乎乎起来,那感觉颇有点像是醉酒,可意识却比醉酒时清醒,仿佛只是有人抓着你,在空中左摇右摆,上扔下丢。渐渐的,我克制不住的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意识越发抽离,仿佛它成了有实体的东西,比如一缕轻烟,或者一束泉水,悄无声息的从我身体中脱开。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对面传来,我无法睁开眼睛,只能不受控制的被那股吸力吸去,背后也传来推力,好似一边有人拽着我,一边有人推着我,把我送去另一個身体那裡。

  慢慢的,我感觉一切有些尘埃落定的感觉,自己飘忽抽离的意识逐渐平静下来,并有股暖流源源不绝的汇入自己的意识裡,仿佛它在和這新的身体慢慢契合,两者重新融为一体。

  過了约莫一盏茶的時間,我感觉自己好了许多,轻轻的睁开眼睛。

  …………這人是谁。

  這人不是平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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